一百四十一、红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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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拦不住叶夏,只能一边跟在他身边一边说:“明天,或者后天,等天气好了,我们让村长带着我们再进山一趟。”

叶夏不听,执拗地像头牛。

“叶夏!”沈南嘴皮子都磨破了,好像有点回到以前在公司,叶夏不听话,老是和沈南对着干的时候。

沈南不可能拉着他捶他一顿,他觉得昨日重现,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叶夏就是犟牛,钻牛角尖的时候,谁都拉不回他。

况且是在为习霜的事情上钻牛角尖,他可就更听不进去话了。

“你去,你现在去,你看我管不管你,你前脚走,我后脚我就去告诉习霜,让她看看,你就是这么幼稚又傻气!”沈南什么都不管了,祭出杀手锏。

叶夏的脚步在沈南的话里终于停了下来,长达一分多钟的缄默对峙里,天空陡然炸开一個闷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那只是一条红绳,叶夏,如果它丢了,那就只是一条红绳了,不值得你犯险。”沈南好话说尽不管用,没办法,只能说大实话扎叶夏的心了。

叶夏不说话,面容惨白地和沈南对视,沈南看到叶夏的脸颊上有水滴,他不知道那是雨点砸在他脸上,还是他眼眶里落下的泪水。

“它不是价值上千的东西,也不是你从小带在身边有特殊意义的东西,那只是你和习霜花一块钱买来的,缘分,或者说运气,伱就承认你现在丢掉这份缘分和运气了,那又有什么关系。”雨脚密密麻麻起来,冰冷的雨滴砸在身上,刺骨寒冷,沈南的话却比这寒冷更凛冽了几分,“你与其纠结这丢掉的红绳,不如现在就去找习霜,把你心里的话告诉她,道歉也好,求原谅也好,都比你莽莽撞撞作践自己,不顾别人的担忧要强几百倍!”

“轰隆——”又是一个惊雷,天边闪过一道刺眼的闪电,将天幕割裂。

雨水哗啦哗啦如同海水倒灌,水汽弥漫,叶夏几乎要看不明沈南的脸,听不清他的声音。

他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和那根红绳一起,遗落在了大山里。

他就是执拗,就是赌气,他抓不住习霜,就只能抓住习霜给他的唯一物件。

物件多值钱不见得,他花一百块钱可以买一堆。

可是红绳维系的,是他和习霜之间的记忆,他惶恐,惶恐今天丢的是红绳,明天流逝的,就是美好的记忆,往后,就会如同手中沙一样,在他指尖殆尽,一点不剩。

他全身颤抖着,低声呜咽,却轻易地被滂沱的雨声掩盖。

就在这时,远处的路上有人撑着雨伞跑过来,污水在脚边溅开,雨幕几乎遮住了她的身影。

她以极快地速度冲到沈南身边,把怀里的雨伞塞给沈南,又跑到叶夏身边,把雨伞举高了一点,遮住了叶夏头上淋漓的雨水。

沈南默默撑开伞,深深地看了叶夏一眼,转身离开了。

习霜头上身上都粘着雨雾,脸颊因为急速奔跑而染上了酡红,嘴唇却泛白,清冷的呼吸从她鼻尖涌出,在伞下化成一缕白烟。

叶夏整个人都湿透了,雨水从他的发尖垂落,沿着他的脸颊一缕缕钻进脖颈里。

他的睫毛上沾着水珠,轻颤着,漆黑的瞳仁里盛满了哀愁,颤巍巍地看向习霜。

习霜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抬起给他擦掉脸上的雨水,低声说:“跟我回去。”

叶夏不动,只是眼神深切地望着习霜,张了张口,声音沙哑:“红绳丢了,习霜。”

“丢了可以找回来。明天我陪你去找。”习霜柔声说着,捧着他的侧脸,轻轻摩挲着,眼神温柔。

“我把它弄丢了。”叶夏啜泣一声,把头靠在习霜肩膀上,脆弱得如同一根随时会折断的芦苇。

习霜单手抱住他的肩膀,闭了一下眼睛,说:“不会丢的,能找回来的,你相信我。”

叶夏的眼泪比雨伞外的雨水还要冷上几分,习霜摸摸他的头,朝着他的身体靠近了几分,想要给他一点温暖。

她不会“说丢了就丢了”这样的话,她明白叶夏话语之下的意思,她也知道,他不是在为那条丢掉的红绳哭泣。

叶夏从她肩膀上抬起头,目光哀然地和她对视,习霜抬手把他湿透的刘海扒开,露出他的额头,冲着他轻笑了一下,说:“只有小孩子才喜欢淋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叶夏嘴角紧绷着,即使脸上都是雨水,可是习霜还是看见,这一刻,有泪水从他的眼角溢出,流到脸上,变成一片湿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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