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节 心上悬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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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这般轻视的念头,冯叔安心地走远。

可惜,这妄断下得太早:他哪里知道,苏施绝不是沅柯,怎能软弱到白白让人鱼肉的地步?她骨子里的狠辣正如她性子里的坚忍,怎会甘心任人摆布、苟且偷生?苏施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个多么睚眦必报的人!

这辈子冯叔看准了那许多人,唯独没有看清这尚且幼小的苏施——直到自己这条老命要丧在那个曾经谁都能恣情蹂躏的小孤女手里,他才后悔不迭:当初怎就不曾抽了她的筋骨,破了她的肝胆?日后竟给李府留下了这么大一个祸害。

可到了那时候还有什么用呢?

冯叔虽不曾出手,但屡屡助纣为虐,苏施要报大仇,岂肯漏了他?!

五年后,当苏施变成了苏弑,月下夜风猎猎,她如鬼魅一般森然立在李宅的墙上,一身黑衣裹着瘦削的身子,长发如墨在脸旁乱舞,卷了百丈的煞气,万丈的威风,红着一双眼盯着满院子的人头,挥着把破月弯刀一声冷笑,立誓要饮尽李氏一门的性命。苏她熬了多久才盼来这一天啊,嗜血的**烧得她恨不能立时将仇人凌刀剔了,一寸寸剐成白骨来泄这心头大恨。

冯叔看了吓得瑟瑟发抖的老爷、夫人和一旁哀哀啼哭的小姐,无奈咬着牙攥着朴刀,踩着那些软在地上的奴才,奋力一跃,使出了一招“长虹贯日”,只将那刀锋朝苏弑劈去,须臾间,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一道寒光却挟着雷霆之势罩住了他的门面,竟是半点不能招架,于是冯叔极轻易就被卸了力,刀也脱了手,他的人坠在地上,脑袋自眉骨被生生削去一半,一声闷哼,连疼都不曾察觉,只见血水从他伤口处迸出来,溅出一面血墙。

蛾夫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意识流失之际,他这条命就要耗尽了,冯叔恍惚听见瘫在门口的李鹤山喊了一声:“天和”!

原来,“天和”竟是他的本名,呵,老爷多年不叫,只怕以后便也不用叫了。

冯天和费尽力气,把血葫芦似的脑袋转过去,扫着满院子的人,最后落在庄玉娘的身上,勉强睁着双眼,看了那张自己刻在心上、烂在肚里的脸,终于堂堂正正地吐出两个字:“玉儿”,然后眼角滑出一滴浊泪慢慢合上了,再也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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