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小奶狗和白兰登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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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苹对他说:“坐下来吧。”

小青年依言坐了。

青苹道:“我叫林青苹,这是娜娜,这是安安。”

小青年放下手中杯子,站起来小声道:“我叫白兰,今年二十三岁。”

青苹想到初遇他时那惊心动魄的场景,问道:“还有些什么亲人?”

白兰头垂下来道:“我现在就一个人。”

小猪猪水也不喝了,跳到青苹怀里,伏在她耳边用气音提醒:“亲生母亲,亲生母亲。”哈,它自以为说得很小声了,其实对面的白兰听得一清二楚。

青苹尴尬了一下,还是道:“那个孩子不是母亲的心头肉,你这次受这么重的伤,遭了这么大的罪,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了,不知道有多难过?”

“不会的,她不会难过的。”白兰收回疑惑的眼光,接口轻身说道,眼圈红了。

青苹吃了一惊。

白兰落寞地笑道:“那个女人,我的母亲,在我五岁时就跟别人跑了。”

“诶!诶诶!”青苹发出叹息声,低声向他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白兰摇了摇头。

小猪猪躁动不安,对着青苹呼呼喘气。青苹一边安抚它一边又对白兰道:“可能会让你不高兴,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母亲名字吗?”

白兰眼中疑惑之色更甚,青苹刻意凝神盯着他的眼睛,最后他妥协了,迷茫地吐出了一个音节:“萨拉。”

小猪猪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泄了气。

青苹把右边第一个房间的门打开道:“白兰,你以后就用这个房间吧。”白兰走过来,小猪猪悄悄到设备间给他开放了权限,只是不能进入到青苹的卧室和设备间。

这个房间青苹打扫得少,上面积了一层薄灰,上午的阳光照了进来,投在床上形成一大片白斑。白兰看着这片耀眼的白斑,心里暧暧的,说道:“我很喜欢。”

青苹郑重地说:“如果你真心想以后能帮上我的忙,眼前这一个月就必须静心养伤,只有你养好了伤,以后才能更好的帮上我。做得到吗?”

阿里带着浓浓的鼻音道:“我知道了。”

青苹把小猪猪递给他,叫他在厅堂呆着,自己关上门,接上水管调高水压开始全屋扫射,要晒的也麻利地拿出去晾晒,现在正是天干物燥的季节,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屋子里的水分已经完全蒸发了,青苹拿了新的铺盖给他铺上,又放了一盏台灯在床头低柜上,再在卫生间放上了一套洗刷用品才出来。

吃晚饭时,白兰对着手中的一大碗鸡汤不知所措,看青苹吃得精精有味,也学着她挑了块鸡肉送入口,嚼了嚼,口感非常好,不由得食欲大动,一只四五斤重扒了皮的老母鸡很快进了二人一猪的五脏庙。

小奶狗继续自己喝奶拉撒的日常。

进了房间,小猪猪关好门,神神秘秘地让青苹过来,点开青苹的平板电脑,快速地操作了几下,白兰出现在视频中。

只见他开开关关试着关了几次门,可能也被这个石头造就的房子震惊了,反反复复地到处查看,还翻开床铺仔细地研究了一遍,又拉开两个矮柜的几个抽屉看了看,最后把少得可怜的衣物放进了衣柜。青苹猛然想起,他除了自己伧促间给他置办的那两套衣物,什么都没有。视频中的白兰走向卫生间,到窗下压了压防护网。可能坚固的防护网使他安心了,听到他松了一口气。

小猪猪关了视频,只见青苹笑吟吟地打量着自己,不说话,它有点心虚,炸毛了,怒道:“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青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小猪猪有些纠结:“我···我···我······”

青苹笑着看它:“嗯?”

小猪猪完败,马上变脸,抽抽噎噎道:“白兰的母亲萨拉不是跟别的男人走了,是被她的恶毒丈夫推下了悬崖。”

原来那个魔鬼要霸占她的财产,恶毒地说萨拉不贞不洁,要用火烧死她。

那个地方的风俗对女人不友善,男方家如果发现妻子不洁,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的不贞,丈夫家都可以有权处置女方。只是女方的陪嫁必须如数退还娘家,没有娘家政府也会接手的。

那个魔鬼丈夫贪她的财,哄她出去,把她推下了山崖。萨拉没有死,只是撞坏了脑袋,和全身多处骨折,被人救了下来。后来她一直在照顾小猪猪。再后来,萨拉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快要死了,才想起她有一个儿子,叫白兰,叫我见到了白兰,替她道歉,想办法多多帮助他。萨拉知道,那个魔鬼表哥绝对不会对白兰好的,因为白兰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青苹震惊道:“白兰是私生子?”

小猪猪呜咽道:“萨拉是这么说的。呃——”小猪猪打了个长长的嗝,吸进肚子里的气跑了出来,它挑起眼皮问道:“你说白兰是私生子,什么是私生子?”

青苹无语地看着它,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才对。

萨拉在很小的时候被义母吉娃娜·沙罗曼带到了那个闭塞的星球,这个地方人口管控非常严厉,糟糕的是,当时吉娃娜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几乎没有能力照管萨拉,这时国家机构又检查出吉娃娜和萨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政府人员最终评估的结果是,要把萨拉送到福利院去。

这里的女孩子进了福利院会遭受些什么,吉娃娜知道得一清二楚,她才不要萨拉遭受到自己以前遭受过的一切,无奈中,她托人找来了堂兄和族长,许了他们一笔钱,两堂兄妹在族长的见证下,签订了一份协议,让堂兄的儿子胡希和萨拉签订婚约关系,为期十年,十年到了,协议自动作废。

因为在这里不间断地居住满十年,累积了一定的积分就能自动拥有居民身份。

吉娃娜的身体好一些后,她在最富贵的地段买下了一处宅子住进去,让萨拉进最好的私人学校,殚精竭虑找最出色的老师来教导她,让她受最好的教育。既使这样,她还焦虑着萨拉的生长环境不够优越,萨拉值得更好的。

更让义母气恼的是,贪心的堂兄把他的儿子胡希也送了过来,一家人长居在此呼呼喝喝。

糟心的日子一天一天熬过去,吉娃娜一直魂牵梦绕之人一个都没有如约寻找过来,这多年来备受病痛摧残的身子,终于灯枯油尽。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义母全身抽搐,凄厉叫道:“小姐!小姐!米兰达小姐!你让我等得好苦啊!”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弥留之际,她突然睁开眼茫然四顾,喃喃叫道:“天诺······”在萨拉悲痛哭声中绝气而亡。

一缕神识逸出已失生机的肉身,飘飘缥缥荡向天际。

义母过世后,她的堂兄简直把自己当作了这宅子的主人,他想吞噬掉这一切,不过义母生前把所有的财富都去政府公证后,登记在萨拉的名下,而萨拉小小年纪脾气却很刚,他有所顾忌,还啃不动萨拉这块硬骨头。

在萨拉满了十五岁时,她拿到了正式的身份证,她的绘画专业很出色,正准备远游求学。

她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宴请义母族里的长辈,拿出协议书宣布和胡希的婚约作废,义母堂兄却趁机把协议书抢过来塞进嘴里吞了下去,来个死无对证。

萨拉还是太年轻了。

族长和族里的长辈见协议书没有了,一个劲地和稀泥,他们也希望这一大笔财富留下来,希望族里财富越多越好。他们怎么可能让萨拉这么一个异教徒,携着这笔巨款出走。

后来,年纪渐长的萨拉绘画才能被更多人赏识,在她的老师和同事们的帮助下,终于逃了出来。

这可把义母堂兄和沙罗曼家族的人急坏了,如果在十年内萨拉都没有出现的话,公证在她名下的资产可就变成无主资产了,政府会很乐意接手管理的。

义母堂兄把全族的人都动员起来四处寻找萨拉,多年后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并把她绑了回来。

这个时候的萨拉已经怀有了孩子,她威胁族里的人说,如果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立刻就去死。最终,她还是和胡希结了婚,去了公证处把自己的一半财产转给了胡希,以换取自己和肚子里的小孩的安全。没想到在她的儿子白兰五岁时,她还是遭受了那魔鬼的毒手。

逃过一劫的萨拉脑袋受了重创,她失去了以往的记忆,是孤苦伶仃的小猪猪激发了她潜藏在大脑深处的母爱。

小猪猪虽然是一只猪,一只不怎么搭理人只知道对她下命令的猪,她却把它当着自己的儿子般照料。直到萨拉重伤之际,大脑突然清明起来,想起了她的白兰,撕心裂肺的痛苦加速了她生命的流逝。

她攥着吓愣了的小猪猪不停地说,白兰长得怎么好看,特别是眼睛,要多美就有多美。又狂热地癔想着白兰长大后的模样,笑的时候眼睛是否还有星星?难过得掉泪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心疼?

她重拾绘画的技艺,画了很多画,全是白兰:小时候的白兰,长大后的白兰;笑的白兰,生气的白兰;认真的白兰,调皮的白兰。小猪猪的大脑被各种模样的白兰轰炸了一千又一万次,所以,第一眼见到一身血、面目全非的白兰时就硬是隐隐有了预判。

“可怜的白兰啊,他受了那么多的苦,你看到他左边的耳朵了没,缺了那么一截,该是多痛啊。”小猪猪述说完,又嚎啕大哭。

青苹轻轻地拍着它的背,心下恻然,但它一直放声大哭,只怕白兰也要听到了。青苹问小猪猪:“后来萨拉她怎么样了?”

小猪猪呜咽着道:“她的病越来越重,带我找到这个地方,叫我一定要对她的白兰好,她身上很热,抓着我不放,我身上也热起来,后来我就晕过去了。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可她的衣物却留在地上,和一条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而我的手就变得有点像她的手这个样子了。”

青苹暗暗惊奇,难道萨拉的生命到了终头,也和宇宙舱一样消散不见了吗?

在她原先的世界,也有些地方女人的地位非常低,没想到这里也有这种现象,这更坚定她独善其身的信念。

第二天,青苹依旧起得晚,小猪猪舒舒服服地卧在白兰怀里,和他在门外一起看风景。白兰听到响声,忙走前来,低眉敛目,微微挫下身子向青苹问好。

青苹向白兰看去,他一只眼睛的瘀伤还没有消,青青紫紫,鼻梁骨也还贴着药布,磕破的嘴唇留下了很显眼的疤痕,没有受伤的那只眼睛形状姣好,睫毛颇长,现在正像受惊的蝴蝶振翅,不安地扇动着。

青苹心里叹息,柔声回应道:“早上好呀!你等一下,早餐很快就好。”她用西红柿煮了面条,卧了三个鸡蛋,分着三份,小奶狗安安依旧喝牛奶。

白兰学着青苹,小口小口咬着鸡蛋吃。

吃完收拾好,青苹叫白兰在家休息,自己出去觅食新鲜的食材。阿里看了看自己不灵活的腿,答应了。

小猪猪想留下来陪着白兰,青苹说道:“你让白兰好好地休息吧,他的伤才好得快一点。”她一手搂一个放进筐里,两个宠物都带了出来。

到了他们狩猎的场所,小猪猪跳出来控诉她:“你不相信白兰!你不相信他!”

青苹向它解释道:“我首先要确保我们的安全,你现在能保证他不会伤害到我们?”说完瞟了瞟它,又瞟了瞟小奶狗安安,还忧虑地抚了抚自己的大肚子。

小猪猪才不管什么保证不不保证,它不服气地说:“你知道我在监视他。你不相信我?”

青苹也有些感慨,低下身子,安抚了它一番,小奶狗不甘寂寞地舔了舔青苹的手指,青苹抱起它帮它顺背上的毛。

青苹处理了两只鸡两只鸭,皮全部扒掉,头脚内脏也去掉,斫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开装了两大坛子,其它疏菜不好找了,但野蛮生长的白萝卜红萝卜大蒜苗还有很多,还挖了满满的一筐番薯,拔了一把芹菜,又在一枯败的大树桩上寻到了几朵草菇。

青苹一行满载而归,远远地就看见白兰在门前翘首等待他们,小猪猪跳下手拖车快速往前奔向他,青苹也默默地加快了步伐。

中午吃的是鸡肉草菇汤,红焖鸭,凉拌芹菜。白兰认识草菇萝卜芹菜,其它的没见过,但是太好吃了,他有收敛的,可小猪猪娜娜和青苹小姐在一旁大块朵颐,吃得痛快淋漓,他受到鼓舞,不小心也跟着吃撑了。

小猪猪腆着肚子在睡觉,青苹小姐还在侍候小奶狗安安。小奶狗安安闻着食物的鲜香,不安心喝它的奶了,过来抢着要吃肉,青苹就撕了鸡肉给它吃。

下午他们去了趟大卖场,帮白兰添置齐全了衣物和一些用品,事先跟他讲清楚,钱要在他的工钱里扣的。白兰只是红了眼眶,连连说谢谢。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白兰的伤已经完全养好了,白里透红的水嫩肌肤,二十三岁的人了,竟然还有婴儿肥,真是个无人能敌的小王子啊。现在王子落难了,烧饭菜的技能却没有一丁点的长进。小猪猪虽然向着他,却还是央求着青苹,不要让白兰进厨房做吃的。

白兰直到两天前才知道,青苹小姐口中十全大补的食材,自己奋力吃了几个月的可口的菜肴,竟然是河里游得鱼的肉,在原野里生长的鸡的肉,鸭的肉和鹅的肉。他顿时有点站不稳,捂着嘴歪歪斜斜出去,扶着墙干呕,呛得他眼泪直流。

青苹左搂右抱着两个小宠宠跟着出来。小猪猪非常担心他,用它变异的前蹄不停地拍着白兰的背脊。

白兰从小就忍耐惯了,擦干眼泪站了起来,虚弱地说:“我好多了。”回到桌上,见青苹和两只宠物又开怀大吃,不由得一阵心悸,又捂着嘴往外跑。

青苹又抱着两小只赶了过来,小猪猪依旧跳到地上来给白兰拍背。青苹探究地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脱口问道:“你这是有了吗?”

“什么?”白兰还在恶心,抬头泪眼盈盈地看着她。

青苹看着他艳丽的容颜,泛红的泪眼,大声清楚地问道:“你这是怀孕了吗?”

白兰一呆,顿时又急又羞道:“我是男人。”

一孕傻三年青苹一脸的不信,暧昧地“哦”了一声。

白兰羞耻得满脸通红,道:“青苹小姐,你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小猪猪呆了,看看白兰,又看看青苹硕大的肚子,又看看白兰,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全身抖了几抖,一溜烟窜到屋里去了。

白兰问青苹为什么会去弄鱼肉,鸡肉,鸭肉,鹅肉来吃?青苹慢条斯理地道:“我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不能吃鱼肉,鸡肉,鸭肉还有鹅肉的人。”

青苹,小猪猪还有安安都理直气壮地盯着他看,白兰对上三双颜色各异的眼睛,一样直率又无辜的神情,顿时觉得自己根本就无力回天,不由得有些儿尴尬,有些儿狼狈。

原来青苹现在居住的国家是卡赛帝国,这世界中有比卡赛更强大的国家,比如波塞冬联邦共和国,还有国力大大小小的如月落国、雪兔国等等,近千个的国家。

人类文明一直以来都是一种不断探索,不断杀戮,不断掠夺,不断进化,不断纷争的形态。

这个世界的人类,各种意识形态的文明长久以来不断进行着残酷竟争,武器不断升级,慢慢地,人类自身的基因也跟着发生了突变,有的人出现了第二种形态——拟态。拥有各种拟态的幸运儿的感官发生质的飞跃,可能开发出强于普通人类太多的技能。这个世界很自然地、渐渐由拥有拟态的精英所主导。

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有不少为社会作出杰出贡献的领袖,他们的拟态就是各种动物,这些拟态和它们的主人一起,谱写了多少波澜壮阔的风云往事。世俗的人民像尊崇这些历史领袖一样爱戴它们,爱屋及乌,渐渐地很多地区的居民就摒弃了食取各种动物的习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约定俗成,民众潜意识就认为吃这些动物是一种原罪了。

白兰不明白成年的青苹小姐,为什么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以带着两个宠物肆无忌惮地吃着各种动物的肉?

接下来几天,白兰不沾荤腥,小猪猪多关心他啊,见他都不碰肉,只夹素菜吃,不乐意了,就把几个菜混倒在一起,白兰无从下箸,青苹好心提醒他可以到厨房炒他能吃的菜,可他做出来的东西一次比一次更惨不忍睹。每次吃饭时,小猪猪一会儿夹一块肉给他,一会儿又夹一块肉给他,看他捂着碗,马上泪涟涟,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每餐都上演着相同的场景,青苹也只是冷眼旁观,吃着自己的,一言不发。终于,白兰完败,他咬咬牙,接了小猪猪夹过来的肉吃了,皆大欢喜。

不过从此以后,青苹也养成了每顿桌上必须要有一个白兰能欣然下箸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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