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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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苏桃吃惊的是,典越在宁负面前表现的就像个孩子,没有任何架子和威严,就连和宁负说话时用的称呼“你小子”,苏桃可从来没听到过典越这样称呼其他人。

宁负的运气真不错,先有典越,后有江依,之前苏桃还对江依有些提防,可现在江依死了。想到这些事,苏桃觉得心很沉,忽然有了喝醉的欲望。

典越走了,宁负收着盘子,苏桃手中的苹果已经啃完了。宁负这个时候正在刷锅,这种感觉很奇妙,苏桃知道,宁负一个人度过了无数这样的时光,很早前也许就是这样一边和自己聊着天,一边做着家务。

网上认识的那会儿,他们经常连麦,那时宁负煮好挂面,两口就吃完了,然后便去刷锅,水声,按动洗涤剂喷头,百洁布擦拭锅壁,她从声音中分辨着,想象男孩刷锅的背影,现在总算亲眼看到了。

一切真实地有些太不真实。

苏桃说:“家里有烈一点的酒么?”

宁负关了水龙头,说:“什么?”

“家里有烈一点的酒么?想喝。”

宁负愣了一下,用抹布擦这手,从柜子中取出一瓶黑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给你做一杯威士忌酸吧?”

“好呀。”

半颗柠檬榨汁,十毫升单糖糖浆,四十五毫升威士忌,打一个无菌蛋,只要蛋清,加冰,摇合。

宁负先用一段式将泡沫摇出,然后再用三段式将泡沫切小。得摇得够久,才能让泡沫充分生发。

碟形香槟杯,摇壶,量酒器,都是宁负从江依别墅里顺出来的。

这杯酒最重要的是酸和甜的平衡,以及酸甜和酒液的平衡,配料简单,可想做好的确比较难。

宁负将酒端了过去,苏桃浅尝一口,说:“不错。”

锅还没刷完,宁负继续回到厨房收拾着,开放式厨房,和客厅只隔了一个吧台,苏桃索性搬了一个高凳坐在吧台边,看着宁负在那里忙忙碌碌。

锅盖半开着,算是全部收拾完了。苏桃说:“家里还能做什么酒呀?”

宁负去客厅冰箱里拿出一瓶冷冻的蓝宝石金酒。

苏桃说:“就这你还哭穷?”

的确,现在各种酒可一点都不便宜。核爆后无论雪茄还是烈酒,都是买一瓶少一瓶。

青柠榨汁,十毫升单糖糖浆,四十五毫升金酒,摇合,再放上一块摇壶中的冰,吉姆雷特,日本调酒大师上田和男的经典之作。

苏桃虽然不怎了解调酒,但是她喝的足够多。

这杯吉姆雷特用青柠汁和温度平衡金酒的烈,使得金酒的香气更加温柔地于舌尖绽放。宁负看着苏桃的表情,就像是交了卷子在一旁等着老师批阅的学生。

苏桃自从加入炽天使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酒精饮品,现在仅仅两杯,脸上就泛起了红晕。

宁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威士忌,说:“工作顺利么?”

“挺好的,你和典越的关系也太让人羡慕了吧?也不是羡慕,你知道么,典越的威望一直很高,有些人直接拿他当神,而且离他越近的人,越觉得他不是人,真的。”

宁负笑了一下,说:“他确实挺了不起的。”

“可不仅仅是了不起。说实话,要不是我今天亲眼所见,真的想不到他在你面前是这样的。你看饭桌上我都不怎么敢说话。”

“他那么凶么?”

苏桃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吞吞吐吐说:“就……很难形容,其实我觉得他可能也挺累,现在我倒是忽然有些愧疚了,他只有在你面前是放松的,又逗虾,又开玩笑,像个孩子,但是,他估计觉得我不够自在,所以就先走了。”

宁负揉了揉苏桃的脑袋:“你倒是还挺通情达理的,不想那么多了,好么?再给你做一杯玛格丽特?”

“你还有酒?”

宁负的酒可不止这么一点,他几乎把江依别墅的所有酒都搬了过来。

“车,房,全让人给收走了,我拿几瓶酒,几个杯子,不过分吧?”

“原来如此。”

玛格丽特,先用青柠擦拭杯口,沾上盐边,加入龙舌兰,君度,柠檬汁,摇合。青柠的酸味代表心中的酸楚,杯边的盐霜寓意思念的眼泪。这是一款为了纪念逝去的恋人而调制的鸡尾酒。

宁负在摇合前加入了少许蓝橙糖浆,blue,忧伤。

苏桃说:“要是以前,我就雇你做私人调酒师,我走到哪里就把你带到哪里。现在不行了,你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大学生了。”

“说什么呢,以前我也比你大,比你成熟。”

微醺的下午,小睡过后去街上兜风。有的商铺已经开张了,城市似乎又焕发出新的活力。路上有遛狗的女孩,牵着一只英俊的金毛,迎面走来一个男孩,手中没有牵绳,但后面跟着一条银灰色的机械狗。

之前的电子宠物还要穿上彷真皮毛,现在很多人干脆直接养电子狗,金属外表反而更显优雅。这种简单的人工智能受限于处理器功率,不会过度学习,但是也比一般的真狗更加聪明,更加通人性。

两只狗擦肩而过,像是处在两个世界。

金毛忽然回头对着电子狗叫了一声,电子狗转头,也试探着回应了一声。女孩对男孩笑着,他们站在一起说上了话,电子狗安静地卧在地上,金毛围着它转了两圈,也有模学样地卧在他旁边。

宁负用手背碰了碰苏桃红扑扑的脸颊,微烫,也不知是因为酒意还是夕阳。

他说:“我们其实算同行,你不知道,我以前是给电子狗看病的,兽医。”

苏桃推了一把宁负:“你就是个焊电路板的,狗狗肚子疼你怎么办?给它换个肚子?”

宁负低头点上一支烟:“人现在不是也一样么。”

哪里坏了换哪里,所以器官贩卖才如此猖獗。往下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克隆器官,理论上能够让人类达到永生,但是能够克隆器官,就能够克隆整个人类,这其中引发的社会伦理问题该怎样解决?实际上已经有预兆了,宁负自己搞出来的那一批机器型人就是最直观的现象。

另一条路便是纳米级别的细胞修复,也是苏桃正在研究的领域,成本和周期更低,但是技术困难也相对较大。

苏桃知道宁负又想到了一些沉重的问题,他总是这样,没办法将生活和工作切割开。白天归顺现实,夜晚臣服灵魂,宁负可能永远无法做到。

哪怕喝醉酒了躺在路边的草地,瞥一眼星空,他都会想到未来的征途。

宁负忽然有些伤感地对苏桃说:“你看,现在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以后估计……”他轻叹一口气,烟雾喷涌而出,将两人包裹:“我看不到尽头。”

苏桃皱了眉,她不喜欢烟草的味道,但还是抚摸着宁负脑后的头发,说:“做你自己想做的,如果哪天什么都不想做了,我养你呀。”

苏桃背起手向前走着,黑色牛仔裤,双腿欣长。宁负这才发现她今天穿着一件非常幼稚的白色连帽衫,搭在后背的帽子上有两只长长的粉色兔耳朵,随着女孩的脚步一颠一颠。头顶是快要落尽了的夕阳,浓烈的颜色彷佛融化了整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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