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章 桃园（1 / 1）

 临近高考之际又想起隋岩了，赵铁锤至今仍深深地记得初中时和隋岩道别时的情景，特别是隋岩临走时对他说过的那一句：“不要忘了我！”的话至今言犹在耳难以忘怀。赵铁锤正在备战高考，想必隋岩也正在备战高考。自从初中那次道别后，两个人再也没有机缘相见，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书信往来，只是偶尔听到和隋岩关系较为亲密的几个女同学说过她的一些近况，据说隋岩在南方的那座城市生活的很开心、很惬意，一切安好。赵铁锤心想：“即使现在我能和隋岩再次见面，以我现在的窘境我又能和隋岩说些什么呢？隋岩又能和我说些什么呢？哎！相见不如不见，还是回忆来得洒脱些”。

其实隋岩和赵铁锤在小学就是同班同学。记得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赵铁锤班有一个长得十分美丽动人，性格开朗活泼的姑娘，她就是隋岩。第一次同隋岩接触就是一场十分开心的孩童似的闹剧。入学快一个月了，在赵铁锤幼小的心田里，明眸皓齿美丽动人的隋岩就深深地打动了赵铁锤和他身边的同学们。可是赵铁锤自幼就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孩子，同时也是一个不大同别人一样的孩子，他同隋岩接触总是感到很害羞。也许是上天有意的安排，有一天学校进行大扫除，隋岩她们几个女同学和几个男同学在教室外的空地上嬉闹了起来，就像猫儿幼小时的嬉闹一样儿，很纯真、很可爱、很开心。在水房里打完水回到教室的赵铁锤，看到这种场景他也心痒难搔的加入到了这男女同学们互相追逐嬉闹的战团，他感到能和隋岩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同学在一起嬉闹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赵铁锤开心得玩耍着、呦呵着、追逐着、嬉闹着，他比其他几个男同学显得尤其开心。在嬉闹中，赵铁锤不小心抓散了隋岩的头发，隋岩嗔怪的看了赵铁锤一眼，接着她毫不在意的开心得又和男女同学们一起嬉闹起来。隋岩这一眼，赵铁锤好像是喝了琼浆玉液一样儿，他和同学们在一起嬉闹的更有兴致了。正在无限欢畅之际，赵铁锤看到了邻居武哥，当时武哥读小学三年级，他笑着对赵铁锤说道：“铁锤，你和女生在一起嬉闹是不是特开心啊！”。赵铁锤听后本来红润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他不管不顾的继续投入到和女同学们的嬉闹中。上课铃声响起来了，上小学时令赵铁锤最开心的一场和女同学们的嬉闹结束了，他不无遗憾地走进了教室。

全新的小学生活开始了，已经在家里闲散惯了还有些淘气的赵铁锤，他开始对学习书本知识感兴趣了，虽然有时学习也会有遇到难题的苦恼，但是他还是对学习书本知识依旧乐此不疲。可能赵铁锤生来胆小的缘故，他开始被班主任孙老师震慑住了，被学校的纪律约束住了，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整个人也变得规矩多了。曾记得小时候，每当爸爸、妈妈把他和弟弟赵钢强介绍给邻居和同事时，大家伙儿都说：“这个大的一看就老实本分，像以后能有点儿出息的样子；这个小的一看就顽皮淘气的很，这小家伙脑瓜肯定能比他哥哥机灵的多”。大人们的评价虽然有一些客气的意味在里面，但是赵铁锤自小就给外人一种老实憨厚的感觉。通过这一年多的学习，虽然赵铁锤变得更加老实憨厚、沉默寡言了，但是他的思想却开始活跃起来了，这可能跟他小时候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关系。赵铁锤家住在“火道南”，这个地方是人口密集的居住区，与他同龄的小孩儿很多，上学前他所经历的社会实践自步入学校以后再也没有经历过。赵铁锤曾经同小伙伴们一起扒过火车、汽车、马车；在火车道上摆石头和钉子，摆石头是为了观看被火车轮碾碎石头的情景，摆钉子是为了制作小宝剑、小战刀、小飞镖；他还曾经和小伙伴一起偷过国营副食商店的苹果、香蕉和大鸭梨，因为这一“英雄壮举”，他还被一个小伙伴的姐姐赞赏过：“你看看人家铁锤多有能耐，偷了两个苹果，你再看看你！啥也不是，一个都没有偷着！”；他还经常和别的小伙伴们打架，胜多败少的战绩让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强大；他也和小伙伴一起劫道，肆无忌惮地抢夺其它地方小伙伴身上带的好玩、好吃的东西；他也曾被其它地方的小伙伴打劫过，自己身上好玩好吃的东西也被无情地抢走；他还曾与小伙伴们一起同别处的顽童们展开过激烈的石头大战，他们彼此互相狂野地扔掷石块玩命地向对方攻击...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是小学一年级第二学期了。在这期间，赵铁锤的变化很大，由于学习成绩好，他被评上了学校的“三好学生”，光荣地加入了少先队。在授奖和宣誓仪式上，赵铁锤带着鲜艳的红领巾手捧着奖状羞羞答答的像个小姑娘似的站在队列前面，他的心里充满了自豪之情。赵铁锤还在小学期间结交了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一个是杨建军，另一个是周震宇，他们三人还曾经仿效过《三国演义》里的刘关张在周震宇家新建的平房里磕头拜把子，他们的友谊从小学一直延续到现在。赵铁锤通过和周震宇接触，受他的熏陶喜欢起了画古代英雄人物像和养成了买小人书的嗜好；通过和杨建军接触，他听到了很多社会上流行的新名词，从而也渐渐地学会了应用这些新名词埋汰人、诋毁人、挖苦人。赵铁锤还清晰地记得，一个晴朗的午后，他和杨建军还有弟弟赵钢强结伴去周震宇家的路上，半道儿上突然看到路边停着一台大型拖拉机。他们仨怀着好奇的童心争先恐后地爬上去，这碰碰、那摸摸，用手转动着那个大方向盘开心得玩耍着。正在这时，隋岩独自一人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隋妈妈不疾不徐的跟在后边。杨建军眼尖看到了已经走到近前的隋岩，他有些兴奋的大声喊着：“嘿！赵铁锤！你对象来了！”。赵铁锤冷不丁的被杨建军这一声大喊弄了个大红脸，他没好气的对杨建军大声怒斥道：“滚蛋！你对象才来了呢！”。赵铁锤刚怒斥完杨建军，他这才注意到隋岩已经走到了拖拉机旁边，她正有些愤怒的看着杨建军。又听到赵铁锤怒斥杨建军的话后，她也有些幽怨地看了看赵铁锤，赵铁锤不好意思地赶紧把头转向了另一侧，不敢再看隋岩。隋岩生气的斥责着杨建军：“杨建军！你埋汰人，我明天上学就告诉孙老师！”，说完她狠狠地瞪了杨建军一眼就气冲冲的走开了。杨建军对着隋岩的背影油腔滑调的说道：“我也没说你，哼！我才不怕呢！”，说完他还朝着隋岩逐渐远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儿。杨建军意气难平的对赵铁锤说道：“这么漂亮的对象你都不要，你还想要啥样儿的？真是个伪君子！”，弟弟赵钢强也一起附和着杨建军说道：“哥！你对象长得真漂亮！”，赵铁锤被这哥俩一唱一和弄得尴尬至极。正在这时，拖拉机下边又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怒吼声：“拖拉机上的那个小崽子，你下来，你凭什么埋汰我女儿，小小年纪不学好，你还懂得搞什么对象，真不是一个好饼，今天我非替你家长管教管教你！”。杨建军向下一看认得是隋妈妈，吓得他一下子从拖拉机的另一侧纵身跳了下去，傻乎乎的弟弟赵钢强吓得紧跟着也跳了下去。杨建军和弟弟赵钢强拼命地向前跑着，隋妈妈一边在后边追赶着，一边喝骂着。站在拖拉机上的赵铁锤被这突发的一幕情景彻底惊呆了，他也不知所措的跳下拖拉机跟在隋妈妈身后向前跑着。杨建军和弟弟赵钢强年龄尚小自然跑不过隋妈妈，没跑多久就渐渐地被追上了，杨建军慌不择路，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水泥管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一猫腰就钻了进去，傻乎乎的弟弟赵钢强也紧随其后钻了进去。隋妈妈上气不接下气地也赶到了，她站在水泥管子旁边，只见她一手扶着水泥管子边沿俯身向水泥管子里的杨建军和赵钢强怒喝道：“出来！小崽子！你们这些混球儿，小孩子家家学什么不好，学什么搞对象！出来不！再不出来，我往里扔石头了！”。隋妈妈这一大声嚷嚷，水泥管子周围一下子围了许多人，他们纷纷好奇的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赵铁锤也赶到了，他趁着隋妈妈没注意，他守着水泥管子的另一侧着急的小声对水泥管子里的杨建军和赵钢强喊道：“出来呀！从这边出来！”，被吓傻了的杨建军和弟弟赵钢强一动不动地在水泥管子里蜷缩着。好家伙！隋妈妈说到做到，她真的捡起一块石头，连比划带喝骂的威胁着。水泥管子里的杨建军和弟弟赵钢强像老僧入定一样蜷缩在里面一动不动，看这样子是甘愿承受隋妈妈的一切惩罚。看到这僵持不下的情景，围观的路人问明缘由后纷纷劝着怒气冲冲的隋妈妈：“算了吧，大姐！两个小孩子不懂事儿，何必跟他俩一般见识呢！”。在众人的劝说下，隋妈妈的怒气也渐渐消散了，她把手中的石头扔在水泥管子旁边，俯身对水泥管子里喝骂道：“小子！今天我饶了你俩。看哪天被我碰上的，哼！”，隋妈妈在闻讯赶来的隋岩的劝说下恨恨地走了。围观的人群渐渐的散去了，杨建军和弟弟赵钢强灰头土脸的从水泥管子里一前一后也爬出来了，他们俩心有余悸悻悻的同赵铁锤一道儿向周震宇家走去。

这件事情过去不长时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班级里又沸沸扬扬地传起了关于隋岩和班主任孙老师儿子孙彪搞对象的谣言，传播谣言的正是隋岩的好朋友梁晓英。梁晓英当时学习成绩不好，她在同学们心中也没有啥地位，她还经常受到邻居兼同学的王胖子的欺侮，而当时的班主任孙老师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漠不关心。梁晓英和隋岩家是老邻居，她俩经常在一起复习功课，一起跳皮筋、打老虎、迈方格，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发生口角。当时赵铁锤在听到杨建军同学说起这个谣言时，他曾探询过是真是假，杨建军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这是梁晓英亲口跟我说的，她还说是自己亲眼看见的”。赵铁锤和梁晓英同桌，上课时，他出于对隋岩的关心曾小声问梁晓英最近班级里盛传的隋岩和孙彪搞对象的事情是咋回事儿。梁晓英听赵铁锤问她这个事情后，她冲赵铁锤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说道：“上课呢！下课我再告诉你！”。下课铃声在赵铁锤心心念念的期盼下终于打响了，赵铁锤和梁晓英一先一后走出教室。赵铁锤一阵风似的向学校教学楼后奔去，他先找到了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耐心的等着梁晓英，不一会儿梁晓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不住口的埋怨道：“哎！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可把我累坏了！”。赵铁锤单刀直入的问道：“隋岩和孙彪搞对象这件事儿是真的吗？”。梁晓英听后眨了眨眼睛，她表情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她眉飞色舞地向赵铁锤讲述起隋岩和孙彪的爱情故事。上课的铃声响了，梁晓英的故事也讲完了。赵铁锤也不知道这么热心地找梁晓英探寻真相到底是为了什么，听完后他的心里似乎充满了一种奇奇怪怪的微妙感情。赵铁锤对讲完故事似乎得到了一丝满足的梁晓英说道：“我先走，你稍微等一会儿再走，千万别让同学们误会咱俩也在搞对象呢！”，赵铁锤一转身又一阵风似得向楼前奔去。梁晓英看着来去如风的赵铁锤的背影，她跺了跺脚恨恨地说道：“真是一个胆小鬼！”。

一年级的学习生活结束了，二年级的学习生活又开始了，关于隋岩和孙彪处对象的谣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传越玄乎，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又不知从何时起，有个同学竟然给隋岩起了一个“隋马子”的外号，“马子”是对社会上不正经女子的专有称呼，此时竟然落到一个小学二年级善良漂亮的女孩隋岩的头上。迫于谣言的压力，二年二期时隋岩转学了。赵铁锤对于隋岩的转学，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有点儿恋恋不舍的感觉的，但是对于隋岩所处的窘境他也无能为力，他只是在心底里祝福隋岩通过转学能遇到更多更好的善良之人。小学四年级时，从隋岩又转回到赵铁锤班的情形看，隋岩在那所学校学习生活的也并不是很开心，她所走的解脱之路只不过是从一个泥潭陷入到了另一个泥潭。但是赵铁锤至今难忘的是，虽然面临这种种困境，在隋岩同学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积极向学的精神还是令赵铁锤和同学们极其震撼的，特别是她那从容面对流言蜚语笑看风云的一身正气远远超出了她自身年龄所应有的成熟。隋岩同学，对不起！向你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