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 缘尽（1 / 1）

 赵铁锤的春梦继续在做，只不过不像原先那么频繁、那么富有刺激性了，当然春梦的女主角都是林颖。闷热的六月搅扰的赵铁锤狂躁不安，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他脑海里的思绪逐渐变得有些实际了，但是无论变得怎么实际他还是跳不出个人思想的“套子”，就像契诃夫短篇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的主人公别里科夫一样儿。赵铁锤把自己和别里科夫比较一下，他也不由得在心里笑骂道：“真他娘的见鬼，神似度竟然高达99.9%”。当赵铁锤受情所困的那一段人生至暗时刻，他曾认为自己和阿q很像，唯一和阿q不同的是，阿q向吴妈求爱时简单直接：“吴妈！我想和你睡觉！”，而他却大着胆子没敢向阿q那样简单直接地说出来：“林颖！我也想和你睡觉！”。赵铁锤浑身带着阿q的气味融入到别里科夫角色时，竟然令人震惊的从别里科夫口中说出来了，只不过是通过委婉的书信方式表达的。赵铁锤心想如果鲁迅先生仍然在世的话，一定会为赵铁锤的创新精神拍案叫绝的！

赵铁锤读完林颖的拒绝信后，他只觉得天阴沉沉、地昏暗暗的，其实那天的天气出奇的好。天空中漂浮着一朵、一朵洁白的云彩，阳光明媚刺眼。赵铁锤默默地把林颖写给他的拒绝信放好，默默地走出卧室来到外屋的梳妆镜前，他努力睁大眼睛极其认真地审视着自己，他由衷地感到自己确实很缺乏魅力。他有些情不自禁地冲着镜子里那个看上去受到很大委屈的自己扮了一个鬼脸，镜子里的自己也心有灵犀地回了他一个鬼脸。赵铁锤苦笑一下离开梳妆镜，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貌似平静地吃过午饭，他仍然像往常一样在家里我行我素放飞自我嘻嘻哈哈起来了，他一会儿逗逗建国哥不满周岁的儿子小宇，一会儿又和妈妈、嫂子讲着近几天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赵铁锤觉得有些倦了，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坐在写字台前，拧眉苦想的构思着写给林颖的回信，写了改改了又写，他忘记了复习功课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令人生气的是那天碰巧停电，赵铁锤点上蜡烛坚持着在烛光中写完了给林颖的回信。妈妈有些疑惑的好几次透过窗子来看他，赵铁锤收拾好这封充满稚气缺乏成熟味道的回信，然后又将写字台上那些废稿纸聚拢到一起拿到凉台上一把火烧了个精光，他站在凉台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反身回到卧室疲惫的往床上一躺竟然一下子有很浓的睡意了。睡了一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的觉，早晨醒来，他只觉得内心仍然在隐隐作痛。他像往常一样忙碌着，但是能够看出来比往常忙碌的更加匆匆。赵铁锤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脑海里充满了一个又一个问号和一个又一个假如。赵铁锤觉得有些头痛，他耸耸肩挺挺胸晃了晃脑袋把手下意识地用力一挥，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就是被女孩拒绝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丈夫男子汉顶天立地！”。

赵铁锤走进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仍然像往常一样儿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却在焦灼地期盼着林颖的到来。虽然被拒绝的事实已经板上钉钉，赵铁锤却仍然满怀信心地认为林颖会改变主意投入他的怀抱。林颖来了，赵铁锤从她那略显憔悴的美丽面容看就知道她也经历了一宿感情的煎熬和折磨。赵铁锤主动站起来微笑着说：“来了！”，林颖似乎对赵铁锤的态度感到很意外，她也对赵铁锤还以歉意的一笑。上课了，代数老师认真地讲着课，虽然声音很大，但是赵铁锤一句也听不进去，他的眼睛仍然专注地看着黑板，可是脸上的血液却随着心情波动渐渐红润起来。林颖也沉默着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黑板，赵铁锤终于绷不住了，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对林颖说：“怎么？不理我了！”，林颖的俏脸一红没吱声，赵铁锤又紧跟一句：“怎么？你还真生我气了！”，林颖羞得难为情的伏在桌子上责怪似地哼了一声。赵铁锤看见眼前林颖羞怯难耐娇媚无骨的样子心里暗暗道：“小丫头片子，你也不过如此啊！”。赵铁锤和林颖之间那令人尴尬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了，他们俩又像往常那样儿说着悄悄话，不过彼此之间都似有意似无意地开始注意敏感言辞了。赵铁锤由于被林颖拒绝心情不好的缘故，课间休息时出去的次数比较频繁了，他不像往常那样多半候在教室里陪林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聊天了。

时间一刻不停歇的飞快从身边跑过，赵铁锤和林颖之间的关系变得似乎也越来越淡了。赵铁锤心想：“这一定是偶尔接触敏感话题，给林颖和我所造成的成见和隔阂吧！”。赵铁锤无意去解开这一层潜在的隔阂，他和林颖之间已经无形当中慢慢地形成了一堵厚厚的柏林墙。自从有了这种“淡淡”的迹象后，林颖来的次数明显减少了。说也真奇怪，林颖来的时候，赵铁锤希望她别来了；林颖没来的时候，赵铁锤却魂不守舍心心念念地盼着她来。赵铁锤有时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有情不如无情，相见不如不见”。快要过年的那一个月，林颖干脆一天也不来了，赵铁锤胡乱想道：“这小丫头片子，可能又去别的地方补习去了，她可能对我的冷淡也有些愤慨了！”。

过新年了，赵铁锤是“满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过的那个年，稀里糊涂晕头转向地过了这个所谓的新年。开学第一天，赵铁锤没有去上课。第二天去上课，林颖对赵铁锤调侃似的说道：“昨天你咋没来呢？我还以为你也不来了呢？”。赵铁锤有些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我不来，除非天塌地陷！”。从那天以后的一段时日，赵铁锤和林颖之间的那堵厚厚的柏林墙似乎有倒塌的迹象了。赵铁锤又开始活跃起来了，言谈话语也愈来愈多了，教室里不时地传来赵铁锤和林颖愉快的笑声。赵铁锤又开始有些得意了，只不过是还没有到忘形的地步。好景不长，林颖也好像感觉任这种状况发展下去有些不妙似的，她有些神秘地在赵铁锤的垫桌报纸上写了一行让人看得清又看不清的一行小字：“你门不当，户不对，休又鲁莽！”。幸好赵铁锤和林颖之间的关系有着向好的迹象发展的趋势，赵铁锤对林颖的一举一动都很在意，他注意到了这一行小字并认得清清楚楚。赵铁锤看过后无疑又像是挨了林颖一闷棍似得，他不由得心头火瞬间升起，一股傲气也随之直冲脑门，他在心里有些不平地暗讽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到底有多大的门户，这么小看人！”。自从那天起，赵铁锤情绪突变，他同林颖的言谈话语间有些硬气了，林颖毫不示弱也变得越来越硬气了。有一次，赵铁锤接过别的同学递给林颖的卷子漫不经心地往她面前一丢，其中一张掉在了地上，赵铁锤有些歉意地看了林颖一眼故意没有帮她捡起来。林颖看到赵铁锤那有些气人的表情，再加上赵铁锤也没有对她说表示歉意的话，她心头火起站起来就把赵铁锤的桌子踹出了很大一段距离，然后她漫不经心的捡起卷子，在赵铁锤面前示威似得拍的“啪、啪…”作响，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目光冰冷地看着赵铁锤，那神情好像是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儿！”。赵铁锤故作镇静地把自己那被林颖踹出去的桌子搬回原位，语调平缓不乏尖刻地说道：“林颖，你也是碰到我了，脾气好点儿不能把你怎么样儿！”。林颖当仁不让地说道：“脾气不好怎么着，想打架呀！”。赵铁锤听后心底里不禁腾地升起一股怒火，他拉着长调很有威势的“呀…”了一声。林颖似乎觉得自己做的也有些过火，她笑着对赵铁锤说道：“咱俩打架怎么样？”。赵铁锤冷笑了两声从嘴角挤出来一句话：“哬！林颖，你还真挺野！”。

时间就这样在不经意间一分一秒的滑过，赵铁锤又开始进入半正常状态学习了，他有时也自得其乐竟然把他和林颖之间的情事忘记了一段时日。但是不长时间，他不禁又念了起来。赵铁锤就这样浑浑噩噩有一天没一天地熬着时日，既盼望着早点儿和林颖结束这段情缘，又盼望着时间慢点儿流逝，他近乎执拗地期盼着经过时间的洗礼慢慢融化林颖心底的那块坚冰。伴随着补习班学习生活即将结束，赵铁锤和林颖之间的情缘也像是迫不及待地提前画上了一个句号。记得那天赵铁锤正忙着填写高考志愿表，因有几处填不明白就去问其他同学。其实赵铁锤这么做的用意，一个隐含的目的就是给林颖看，他想凭借着漂亮的高考志愿壮一壮自己的门面。但奇怪的是，当林颖向赵铁锤提出要看他的高考志愿表时，赵铁锤却态度很强硬地拒绝了。这一下可砸了锅灶，林颖抑制不住怒火气冲冲地说道：“赵铁锤！你行啊！赵铁锤！你行啊！对！你行！”，赵铁锤也冷冰冰地没理睬有些恼怒的林颖。林颖被赵铁锤气得很厉害，她扭过头去不再和赵铁锤说一句话。赵铁锤也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火了，他缓和似的对林颖说道：“干嘛呀！气哼哼的！”，正在气头上的林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闷闷不乐的一声不吭。赵铁锤很清楚地知道，此时此刻的林颖一定在心里骂他呢：“假惺惺，穷摆臭架子！”。从那天以后，赵铁锤和林颖之间彻底疏远了，林颖又像从前那样儿经常旷课了，即使来上课也不坐到赵铁锤旁边的座位而是坐到教室后面的座位上去了。林颖曾走过来向赵铁锤索要下发的卷子，赵铁锤毫不留情地回绝了她。但是，林颖每次却都给赵铁锤要卷子。“情缘终于完结了！”，这是那一段时日赵铁锤经常在心里叹息着说的话。

赵铁锤曾经在自己的垫桌报纸上挨着林颖写的那句话旁边也写过一句话：“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赵铁锤和林颖在补习班学习结束的那一天又再次相遇了，这次相遇很可能是他们今生最后一次相遇了。那天早上，赵铁锤起床晚了，但鬼使神差的是，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想的竟然是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上学，匆匆吃过早饭，赵铁锤就左一件、右一件地挑选着衣服，他心里也暗暗纳闷道：“今天很有可能会和林颖见最后一面呢！”。赵铁锤来到学校，他看见教室里老师已经开始上课了，他没敲门进屋而是来到了楼下。真巧，他一下楼就遇到了老同学刘忠，他们俩多日未见彼此友好热情地拉着闲话儿。下课铃声响起，赵铁锤同刘忠道了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楼上，他眼前一亮心里暗自欢喜：“真是天从人愿，终于能和林颖见最后一面了！”。林颖听到脚步声也转过头来，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似乎都有很多心里话要彼此倾诉。赵铁锤盯着林颖那美丽的大眼睛，林颖被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像有意回避赵铁锤那过于火热的目光似得转过头去。赵铁锤快步走到她身边的另一个窗口停下脚步，他尽量克制着激动之情努力使语调平稳地问道：“林颖，你这些天怎么没来上课？”，林颖解释的很清楚详细，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和赵铁锤的这次相逢恐怕是此生最后的别离时刻。林颖看见赵铁锤默不作声津津有味地听着她的解释就反问道：“赵铁锤！你到底报哪所学校了？”。赵铁锤含糊其辞地回答着，林颖似乎有些责怪地接着问道：“你是不是报bj的学校了？你报警校了吗？”。赵铁锤只是笼统地回答着，他为了回避她的询问，一边闪烁其词地回答着，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一大摞政治卷子递给林颖说：“这是你的政治卷子！”。赵铁锤和林颖说了一大堆离题万里的话，他像是逃避似的找了一个借口就敲门走进教室了。林颖呆呆地望着赵铁锤的背影没有跟进来，而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进教室，在经过赵铁锤身边时，尽管赵铁锤主动站起来让座，她却仍然径直走向教室后边的座位。赵铁锤坚持上了两堂课，他实在是不忍心彼此看着最后离别，第四节课没有上，他拿着书去操场找个地方看书去了。

赵铁锤和林颖终于以最后这种彼此不再相见的方式彻底离别了，虽然有时赵铁锤仍然念着林颖，但是他也有一种终于挣脱情网心安理得的愉悦感觉。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很舒畅，头脑也似乎变得很清朗，他将把自己和林颖这一段情缘当做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一段经历去珍惜它、思念它、永远记住它。虽然在这段一厢情愿的情感经历中，赵铁锤扮演的角色并不那么高大、也并不那么光辉，但是这一段情感经历毕竟是由他自导自演的。他是用自己的全部真情，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来演绎这一角色，这是他在人生旅途中第一次主动地去追求女孩，尽管结局惨淡、表现拙劣，但还是值得他珍惜的。赵铁锤暗下决心：“我将以此为基点，在人生旅途中去更加努力、认真、理智地去探索一切未知和新奇的人和事，该流泪时尽情地流泪，该欢笑时尽情地欢笑！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扫除人生旅途中一切的忧愁、苦闷、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