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人生若只如初见(1 / 2)
一连串的问题不断地砸向背对着卫昶的沐修槿,她嘴角擒住一抹冷笑:看来还是被发现了啊,只是我已不是当初爱你的那个我,如今站在这里的我身负血海深仇,只为复仇而来。
沐修槿抬起头望着天边云卷云舒,右侧宫墙上一支杏花越过墙头,在春风中微微颤抖。她慢慢地松开了紧紧攥着的双手,抬手抚上头上那支在金银首饰间并不显眼的凤血玉笈,回过头对着燕王殿下绽开了一个分开了的这三年来最美的笑容。只是脸上虽笑靥如花,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然后她看见自己故作欢快的声音越过似水流年,越过千山万水,越过国仇家恨,只如溪水般流到了燕王耳中:“今年的槿花开得可真好!”
本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到了卫昶耳中却如惊天雷一般,“嗡”地一声在他脑中炸开了花。他浑身一震,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一霎间陷入了一个无底深渊,那里冰雪弥天,凛冽的寒风将他那早已的再经不起任何打击的心伤害得更加千疮百孔。他感到一种蚀骨钻心的蛊毒正慢慢侵蚀着他的内心,总有一天,自己会因它而痛不欲生。
他颤抖着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位置,颓然地张张嘴,只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阿槿。”
见燕王如此,沐修槿的笑意更甚:“柠儿先行告退,燕王殿下,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苏嬷嬷虽不知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了,但她也深知主子们的事下人不好太多过问,只是随着沐修槿一起急匆匆地离开了。
卫昶站在原地,望着沐修槿越来越远的背影,一滴温热的液体从他泛红的眼眶中滚落,砸在地上,尘土四溅,开出了一朵美丽的花。
他觉得自己周围的景物迅速地后退,仿佛沧海桑田只在一瞬之间,一阵眩晕过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十六岁那年的北漠
天佑五十一年,北漠
放眼望去,满目都是接天蔽日的黄沙,呼啸的狂风夹带着沙粒打在人脸上,让人睁不开眼。卫昶将裹在脸上的丝绸扯开,露出因为长时间脱水而干燥起皮的嘴,深深的吸了口气,燥热的空气熏得他急剧的咳嗽起来。他伸出舌头想舔舔嘴,却发现口中已没有多余的唾液。
他抬起迷迷糊糊的脑袋,望了眼头顶圆盘一样的太阳叹了口气。已经和驼队走散两天了,照这样下去,别说出使黑齿国,就是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有些后悔,或许当初自己就不该一意孤行,非吵着要来北漠,若是未因一时好奇而跟随使臣来到这,自己此时怕是还在燕王府养尊处优地享受着燕京的大好春光吧。
想到这儿,卫昶费力的抬起手,烦躁的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用沙哑的嗓子碎碎念:“真不知那些黑齿人是如何活下去的?若不是听闻黑齿族之人天生会驱策鸟兽,小爷我也不会跑到这儿来活受罪,若是让小爷我知晓他们不会驱策鸟兽,小爷我定会灭了黑齿全族……”
蓦地,他忽然住了口,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用力揉了揉眼睛,随即他确定了,那不是幻觉,而是真正的狼群。
因为他听到了沙丘上头狼的嚎叫“嗷——”
孤寂苍凉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沙漠,不远处的沙丘上随即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黑点,那些黑点也随着头狼一起嚎叫起来。
卫昶掏出怀中的短剑,无助的闭上了眼,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力感。他明白单凭自己的体力根本抵挡不了多久,过不了半柱香的时间他就会葬身狼口,被啃得尸骨无存。
只是不知在沙漠慢慢干死,与被狼群咬死哪个更舒服一些。想到这儿,他突然笑了。吃吃的笑声与狼嚎一起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荒漠,说不出的凄凉,便如索命的厉鬼一般让人脊背发凉。
狼群被他吓得不敢靠近,但他知道狼群迟迟不动手并不是惧怕自己,而是要寻一个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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