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白衣少年白云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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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天一走许州,过南阳府,经邓州入丹江口,岳父妻子就在丹江口老君岩。看看老君岩离得近了,周天一心下略有一些激动,想想自己八年未见的妻子,想想自己从未谋面的儿子,想想岳父的教诲之恩,想想还有个憨憨呼呼的却极为依赖自己的妻弟。

这一日鸡鸣时分便启程赶路。久年累月身处边塞,周天一边走边看着风景,只见早起失分,山间流云走雾,崖壁上瀑流倾斜,溪流穿入山林,潺潺汩汩错落有声。正是暮秋时节,秋山浓艳,枫栎似火。太阳未出,却是朝霞映天。周天一看这景致甚美,心下舒展了许多,心里想从此冷了心再不去求功名富贵,再不离开妻子家人,就老死在这泉岩山水之间。

到了老君岩,已过午时,眼看进家,经过一片矮矮的土院墙,只听里面有人呼斥道:“憨子,又来偷东西吃!我瞧在你去世老爹的份上,隔三差五邻里没得少给你吃喝的,你,却经常偷东西吃!晚收工了一刻,我一家四口的午饭,竟让你一张嘴吃了克(去)!”接着哗啦啦,呼哧哧的乱作一团,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吼了几声,一条铁塔壮汉奔了出来,吼道:“我爹死的时候让我以后不要打杀你们,让我听姐姐姐夫的话,要不我早就把你屋里的鸡鸭鹅羊宰杀吃了,害的我天天饿肚子!我爹也死了!我姐和外甥也不见了,现在没人管我喽,你不让我吃,今天我就打你!”接着从院里劈里啪啦的扔出破鞋底、扫把头、土块等砸向那壮汉,却被那壮汉轻松闪过。里面人边砸边喊:“你这么大肚子,再让你吃几顿,我屋里都要断粮了!吃了我东西,还要打人!要不是看是个憨子,早送官了,快滚!没人生没人养的憨子!”

听着汉子说话口气,分明有些憨傻。可周天一耳目聪颖,早已听出来这正是自己的妻弟公孙采郎,几年不见,已是长成了大块头,比自己还要壮实。自己这个妻弟虽是憨傻却心底单纯,十分依赖自己,唯一让采郎难以忍受的就是饿。

周天一见妻弟竟四处偷东西吃,难道家里连饭都没给他吃?虽然采郎是公孙牧苏领养的孩子,可老头子喜欢他至纯至性,跟亲生一般。周天一刚想上前搭话,那采郎撒腿呜呜大叫的跑掉了。

周天一想到这里,听到采郎“我爹爹死了,我姐和外甥也不见了的”话,很是焦虑,正想上前搭话,那采郎却撒腿呜呜大叫的跑掉了。

周天一匆忙追了上去。那采郎虽然有些呆,可是功夫却不弱,步履稳健,很有章法,只是太过单一,不知变通,竟也有些内力功底。采郎对此地确实极为熟悉,拐来拐去,跳过一条鸭鹅游戏的小河,进了一个河边石墙院落。周天一跟着进去了,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家,虽然只在八年前出征前来过一次,住过几天。但八年在外终是飘零,住过一天也是家!何况自己的妻子住在这里,这里是唯一记挂在心头的家。

不知道有多少次,每当边关升起明月时,他就会仰望,希望月亮能把自己思念的目光折射回家,也希望月亮里能映出妻儿的影像!

可等他进了家,呆立良久,他哭了。只见四壁破败,鸡埘塌落,厨台没在齐腰的荒草,蟋蟀跳跃其间。唯有正堂五间房子当初是石块和了糯米砌就,矗立未倒。哪里有居家生活的气象?哪里有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子孩子。他猛四顾寻找采郎,大喊:“采郎!”采郎去早奔后院去了。

后院其实是个后园,原本是种花种菜种菜的园子,可现在园子中央高耸一个坟丘,坟丘旁一个窝棚。采郎正钻在窝棚里呼呼睡了。周天一扑过去一把抱住采郎双臂,摇动双臂道:“采郎!我是姐夫!”采郎这几年了除了狐兔鸡虫的访问此地,从未有谁来打扰自己休息,便用力往外试图甩开臂膀,哪知周天一力大,一时未甩开,欲睁开眼就想打骂是谁,待睁开眼也愣在那里,只觉眼前这人十分眼熟亲近,一时想不起。周天一看着他,只见他身上邋遢,虽是体格健壮,可是眼中却是显得十分凄迷,心下不禁十分怜惜。采郎虽是公孙牧苏收养的孩子,可老头子和周天一都喜欢他至纯至性。

周天一摇着他喊了几声,采郎终于认出这是多年未见的姐夫,“哇”一声扑倒在他怀里,像个孩子。问了半天,才知道,这后园的坟丘竟是自己恩师兼岳父的坟茔,而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早已在四年前都已经失踪了。周天一跪在师傅门前。心里是哀痛不已,几年未回,一切已经是物是人非,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孰能料得?

问了半天,才搞清楚,四年前襄阳王找到了这里,请老爷子出山,去训练湖山岛寨的流寇,老爷子严辞拒绝,一世英名岂可再去蹚这混水?且早已厌倦了公门。襄阳王派来得人便走了。哪知没过几天爹爹不在,竟有一个年轻人带了几个武士将采郎打个半死,将姐姐和外甥掳了去。爹爹猜想定是襄阳王胁迫于他,便让采郎将养着,独自一人去了襄阳,过了几日,受了重伤回来,迁延了半月,终于不治身亡。死前也未多交代什么给采郎,只叮嘱他不可随意杀伤人命,在这里等周天一回来。让采郎七宝诀谱埋了起来。

这坟前荒草掩着鼠洞,枯叶落满后园,连个碑都没有,师父众多弟子,却无人来点个香烛,烧个纸钱,添土培茔,身后一片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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