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殡(三)(1 / 1)
慧云一时不知所措俏眼怔怔地望着这两位不之客。钟元保瞅了她一眼冷笑道:“邵和坤好大的架子二十多年不见他身体还好吧?”慧云慌忙应道:“还好。”钟元保问道:“你是他家中啥人呀?”慧云冷冷一笑也不回答。老绵羊疼得两眼流泪张嘴欲答却说不出话来。钟元保右手一拂只听“咔嚓”一声老绵羊的下巴归位。老绵羊托着下巴忍着剧疼回答道:“这是俺家太太。”钟元保眉头微皱“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盼头的媳妇吗?我记得好象是钱家的三闺女咋说也得有四十多岁了没这么年轻呀!”老绵羊讨好道:“那个太太过世七、八年了这是东家新娶的太太!”钟元保恍然大悟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对慧云笑道:“侄媳妇!去对你老公爹说就说二十年前那个闯关东的钟元保外号叫”草头蚂蚱“的老朋友回来了。”慧云见说是邵和坤的朋友不是仇人悬着的一棵心落了下来。慧云招呼道:“老东家病了。要不说啥也得亲自来接你呀!您老先进屋去喝杯茶?”钟元保遇此怠慢极为不悦阴沉着脸道:“你公爹病了?难道邵盼头这个王八崽子也病了?”
慧云肚子里的气直往上顶凤眼含怒脸上蒙上一层冷霜就要作。转念又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一阵尴尬慧云陪着小心道:“他……他……他也病了要不是病了早就出来迎接您老人家了。”钟元保一愣诧异道:“病啦?今天该这***出殡这爷俩可好比着生起病来。好了我也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走振五咱爷俩进去。”虽然不悦也不管邵盼头父子是真病还是假病却站起身带着徒弟渠振五随慧云气昴昴地进了院子。入乡随俗两人到丧屋外的灵棚里假哭几声便进丧屋和邵盼头见面。邵盼头见他们师徒进来也给他俩磕了一个头。钟元保见邵盼头腿上绑着夹板面无血色暗吃了一惊才信慧云所言不假。暗思:这哪儿是病?明明是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
钟元保诧异道:“咦!这是咋伤的?伤这么重?”邵盼头目光闪烁支吾道:“是……是摔伤的。”钟元保见他似乎有难言之隐心中起疑又不好再问。于是钟元保从随身带的包裹中取出几帖膏药来道:“这膏药是我家祖传秘方熬制的对跌打损伤有奇特疗效你先贴上吧。”邵盼头道:“谢谢大叔给药!”钟元保嘱咐道:“我这药用得越早越好!”邵盼头道:“刚上好夹板!再说这阵子也抽不出空来等把俺娘送到墓地我再贴您老给的膏药。”钟元保欲言又止。邵盼头察颜观色问道:“大叔还有啥事吗?”钟元保一笑问道:“没啥事了!你父亲在干啥呀?”邵盼头苦笑了一下自嘲道:“说起来不怕大叔您笑话我父亲昨晚也和侄子一起负了伤。要不大叔您来了父亲是要到大门外亲自迎接的。”钟元保问道:“你爹也是摔伤吗?”邵盼头羞赧道:“也是摔伤!而且父亲的伤势比侄子严重得多至今还昏迷不醒。”
钟元保低头寻思: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出殡前夜父子俩一起摔伤莫非其中另有隐情?钟元保道:“我倒懂点医道去给你爹看看?”邵盼头不好阻止道:“这是我巴不得的事就是忒麻烦大叔您了。”钟元保道:“自家人客气个啥呀?我和你爹是八拜为交的把兄弟二十多年前闯关外直到今天方才回来。”邵盼头道:“常听父亲讲说他一生交友无数要说最知心的就算是世叔您了。俺娘去世父亲悲痛万分情绪一直低沉。昨天晌午父亲吃饭时还说:”我也年纪不小的顶多再活上五年。我倒是不怕死就是和你世叔钟元保一别二十多年不知啥时候才能见面!年纪不饶人再过几年这样的好兄弟恐怕是见不上了。“没想到昨天还在念叨您今天您就到了真是没想到。”钟元保眼珠一转脸上显出琢磨不定的神色笑笑道:“你爹真是这样说的?”邵盼头心里一突:“我敢哄大叔您吗!”钟元保点点头道:“难为他至今还想着我这个把兄弟!这事我也猜个**不离十二十多年了是该见面了我也怪想他的。你爹住在啥地方呀?安排人带我去。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别的本事没有对医道还算精通特别是跌打损伤。”邵盼头扭头对慧云道:“太太!你去把老绵羊叫来。”老绵羊就在门外站着一听召唤赶紧跑了进来。邵盼头道:“你带世叔去看看老东家看完病后安排世叔他老人家厢房里喝茶。”老绵羊连连点头称“是”引着钟元保师徒出去了。
钟元保师徒刚刚出门范管家就进来了。邵盼头问道:“有啥情况吗?”范管家摇摇头道:“我叫人围着庄子转了一圈也没现啥可疑的人!这人是个练家子他那个八成熟的徒弟露了一手打倒了咱们四、五个人功夫不错。”邵盼头道:“我已经知道了。这老头说是我爹的拜把子兄弟在关外混了二十多年了。老东家伤这么重昏迷不醒谁知他是真是假呀?但愿不是对头。你告诉老绵羊这人不管给啥药都别给老东家用别中了人家的暗算。”范管家道:“我是不是派个人盯着点?”邵盼头摇摇手道:“今天事忒多先不要管这件事了。阚庄的吊客来了没有?”范管家道:“已经到了正坐偏房里喝茶呢。”邵盼头忧心重重道:“这两天真窝囊净办些腌臜事!棺材已经钉上了这一关还知不道能不能挡得过去呢。我倒不怕阚双群闹事我就怕俺小舅打我!他是个长辈要是跟我翻脸今天又是出殡我有啥法子呀?”范管家道:“我是不是先给阚庄的舅老爷通下气?事情已经是如此了万一闹腾起来他们脸上也不好看!”邵盼头惴惴道:“俺舅的脾气也不好。”范管家道:“我单独给舅老爷说。”
且说钟元保带着徒弟渠振五跟有老绵羊后面穿过走廊拐弯抹角来到了一间卧室。钟元保一进屋就皱紧了眉头因为室内布置得俗不可耐另人作呕。靠墙放着一张木床邵和坤就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昏迷不醒。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坐在床上抹泪身旁站立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小丫环。一进去老绵羊慌忙叫道:“姨奶奶!医生来了。”那中年女人站起身来脸上微红略一笑算是打了招呼。钟元保知她是邵和坤的小妾也不理她。老绵羊不敢走远退立在一旁垂手侍立怕还有啥吩咐。渠振五把眼一瞪喝道:“除了碍手碍脚还不滚一边去?你在这里找挨揍吗?”老绵羊吃过他的亏心有余悸此时被他一吼不禁大吃一惊心惊肉跳转身跑了。
钟元保见了邵和坤脸色陡变眼中闪出仇恨的目光!但这只是一闪而过。他定了定神近前掀开邵和坤的被子察看伤势。只见邵和坤胸前青紫渗出血来。钟元保用手轻轻一按就知肋骨折断了三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钟元保又把了一会脉心中愈惊。小妾见他神色凝重忐忑不安询问道:“医生!人还有救吗?”钟元保不喜把眼一瞪喝道:“这是啥话呀?你问这话不是当面骂我吗?还有我治不好的伤吗?振五快取药来。”渠振五拿过包裹取出伤药来递给钟元保!钟元保先拿出一小包药郑重地交给小妾嘱咐道:“这小包的药口服保你两个时辰后伤者苏醒;另有三贴膏药等人醒后马上贴上。哦!我这里另有一封信是介绍用药禁忌的贴上膏药半个时辰后如果伤处有麻痒的感觉就拆开信照信上所写的做。不到有麻痒的时候不能拆信记住了吗?”小妾接过药和信郑重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信塞到邵和坤的枕头底下忙叫丫环倒碗热水把药化开后撬开邵和坤的嘴巴灌了下去。只听邵和坤喉咙里一阵声响喝过药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钟元保又嘱咐了几句便带着渠振五退了出来。
一出门钟元保急匆匆地就往外走。奔丧的人多净是些生面孔谁也没注意出去两个人!到了庄外渠振五不解地问道:“师父咱们走这么急干啥呀?好歹也蹭顿饭吃。”钟元保喝斥道:“你懂得啥呀?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看了邵和坤的伤势能震断三根肋骨不死说明昨天打人的是个武术高手!咱爷俩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脱了。”渠振五不屑道:“他有屁高手!我接连打倒他们四、五个人那高手咋不现身呢?再说是揍他的肯定跟他有仇还会帮他吗?”钟元保训斥道:“你懂得个屁!是凡武术高手肯定是藏而不露还能叫你看见吗?你知道啥叫忌讳吗?他既然已出手杀人了咱再插手就犯了人家的大忌。邵家是啥人呀?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地痞没人敢惹。这人竟敢在邵家出殡的前夜把邵家父子打成重伤并且能安然脱身这是公开羞辱姓邵的!再说咱的事已办完了还不快走?”渠振五道:“这一回总算了结师父您多年的愿望了。”钟元保恨得咬牙切齿大慰道:“二十多年了我日夜筹划费尽心机做梦也想着回来报这血海深仇!幸亏那人没把他打死给了咱一个机会这仇终于报了。你师娘她地下有知也该安息了。”
再说范管家来到偏房见过邵盼头的小舅舅阚仲秋。原来邵盼头有两个舅舅大舅既是阚双群的父亲早已过世;小舅便是阚双秋!反而比邵盼头小了几岁。阚仲秋长得精瘦此时哭丧着脸神色黯然坐在椅子上闷头吸烟正沉浸在姐姐过世的悲哀之中。范管家察言观色见阚家男男女女一共来了十多个人!阚双群是邵盼头大舅家的儿子今年四十七、八岁身材佝偻五短身材已是满脸皱纹歪戴着帽子丑陋不堪的榆树皮脸上一双小绿豆眼眼睛骨碌碌地乱转此时也坐在椅子上伸着头与人说话见范管家鬼鬼祟祟地来找小叔便往这边直瞅。阚仲秋比侄子双群要年轻七、八岁年少辈尊却比阚双群显得稳重得多。阚仲秋见范管家打过招呼后欲言又止就知道有事便问道:“范管家!你有事吗?”范管家陪笑道:“有件事得跟舅老爷商量!”阚仲秋诧异道:“自家人咋还吞吞吐吐的?有事你就直说吧!”范管家看了看众人阚仲秋明白道:“不方便?咱俩到别屋去说话。”说罢起身倒背着手往外就走。
范管家跟在后面两人一起来到一间无人的小屋里找地方坐下。阚仲秋道:“这地方没人你放心说吧!”范管家一脸凝重低声道:“舅老爷!不瞒您老人家说咱家出大事了。”阚仲秋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又出啥事了?”范管家叹息道:“昨夜来了刺客东家、老东家都受了重伤东家的腿摔断了老东家胸骨也断的几根至今昏迷不醒。”阚仲秋“霍”地站起来焦急地催促道:“是真的吗?盼头和姐夫都受伤了?快领我去看看!”范管家慌忙拦住道:“您老人家先别慌回头再看也不迟还有件事要给舅老爷商量只是……只是……”阚仲秋诧异紧蹙眉头追问道:“还有啥事呀?”范管家道:“您老人家心里头得有个准备:昨天抓刺客时动了枪有几枪不巧正好打在了棺材上。”阚仲秋眉毛猛得一舒展又紧皱在一起脸色遽变声音微微颤抖喝问道:“那又咋啦!”范管家尴尬道:“不巧有两枪正巧打在老太太的头上把面容给毁了。”阚仲秋已经是怒容满面怒喝道:“你说那咋办呀?”范管家察颜观色小心翼翼地道:“照俺东家的意思手断了掖袖子里成殓时怕被亲戚朋友们看见议论。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手难掩众人口这事传出去东家以后咋做人呀?这可是丢人的事情!”阚仲秋脸露冷笑强忍怒火喝问道:“你说你说那该咋办才好呢!”范管家试探道:“东家说:今天就不成殓了直接钉棺。”阚仲秋气极笑幽幽道:“我这个外甥!倒是真有本事呀!亏他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这事光我自已说了不算我得回去商量商量!”说罢拂袖而去范管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见这光景不对头范管家踌躇了一会只好硬着头皮去见邵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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