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进府 (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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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见临街一家门口悬挂着一个纸糊的出昏暗亮光的灯笼上面有个“客”字是郑智生认得的上前一问果然是家客店。两人来到店中店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见他们进来慌忙起身招呼道:“你们俩是住店吗?”郑智生反问道:“你咋知道俺俩是住店的?”店主人笑道:“我咋能知不道?吃饭你去饭店;喝荼你去荼馆;洗澡你去澡堂你到我客店里来自然是住店的。”郑智生也笑道:“到你客店里就不能问个路吗?”店主人道:“问路咋不行呀?你来的也忒不是时候。你要是晌午来不用说也是个问路的。这都快三更天了又是到客店里来叫谁猜也是来住店的。你俩这是要到哪儿去?”郑智生道:“进府!”店主人吃了一惊:“你俩这一夜就不睡觉了?离徐州可还有一百来里地呢你俩跑到天亮恐怕也到不了!依我说你俩不如在我这里好好睡上一夜养足精神赶明起个大早天黑前轻轻松松到徐州了。这都三更天了世道这么乱你俩就不怕劫道的?”郑智生道:“你劝俺俩住店还不是想赚俺兜里的钱吗?”店主人哭笑不得嗤之以鼻冷笑道:“年轻人说话真是不喜见人!挣你那几张毛票俺还能了家吗?不挣你这几张毛票就能把俺饿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也一大把年纪了犯不着跟你一个年轻孩瞎抬拧劲扛。不住店拉倒!你们俩快点走吧天色不早我也该关门了。”郑智生陪了个笑脸:“您别生气!看您年龄跟我爹差不多你说的是有道理。人家都说:‘听人劝吃饱饭’!黑灯瞎火就照你说的俺俩干脆不走了就在您这客店将就着住下吧!不过店钱可不能多要呀!”店主人无奈道:“真是个操蛋孩子!‘活鲜的鲤鱼不吃非摔死吃不中!’你放心我不多收你的钱!就你这个狡猾劲钱收多了你也得给呀?”郑智生道:“说实话今天跑了七、八十里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您给俺俩找间干净屋。脚底板上磨的净是血泡还有热水吗?”店主人道:“哪间屋不干净?你跟我去看看相中再住相不中你走人管不?热水有大半锅呢够你俩洗澡用的。”拿了钥匙领着郑智生、冯剑来到客房。郑智生一看果真干干净净。郑智生跟店主人又一番讨价还价交了店钱。店主人道:“锅屋铁锅里有半锅热水门口有个木盆洗澡自家去端。”郑智生又拿出钱来叫店主人帮着买来几个烧饼两人吃了。

郑智生来到锅屋找到木盆水瓢从锅里舀了半盆热水把脚烫了个透。又找店主要来缝衣针把脚上血泡挑破挤出血水。然后兑一大盆温水在院中痛痛快快洗了澡也不管冯剑上床拉被单蒙头大睡。其实他是早早上床却没真睡着他要等冯剑熟睡后动手报仇就在今夜。他知道这是报仇的最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知不道等到猴年马月。他打算好了报过仇远走高飞。

冯剑却显得心事重重磨磨蹭蹭迟迟不睡。他知道孙倩靓家就在这里她母亲就住在华山上的尼姑庵中。他已等不到天亮他要连夜去告诉老人家她两个闺女的不幸。于是他拉门就要出去。郑智生听见拉门声问道:“你干啥去?”冯剑道:“睡不着我出去走走。”郑智生阴阳怪气道:“别瞎胡溜了天明还得赶路。”冯剑道:“你睡你的管我干啥?”便出去了。郑智生一骨碌翻身起来见门后有根顶门棍弃刀不用随手把棍摸在手中悄悄跟在他的身后伺机下手。

冯剑找到店主问道:“去华山的尼姑庵咋走?”店主人一脸迷惘:“尼姑庵?你是说这山上吗?年轻人!你是说胡话吧?”冯剑一愣脱口道:“您这是啥话呀?”店主人笑道:“我老祖宗洪武三年从山西洪洞县迁来到我这里正好十八辈都是在华山脚下居住没听说华山上有啥和尚庙、尼姑庵。”冯剑问道:“这里是丰县华山吗?”店主人正色道:“是呀!丰县能有几个华山?”冯剑道:“山上没有尼姑庵?”店主人耐心道:“这是座荒山山上连草也不长从哪来的尼姑庵?”冯剑不信:“您没记错吧!山上有个尼姑庵庵里住着一个老尼姑带着两个闺女……”店主人忍不住“吃吃”地笑出声来:“你这个半大小子咋啥也不懂?刚才那个年轻人倒象是个常跑江湖的。给你说吧!尼姑是不嫁人的哪来的闺女?还有两个闺女?这华山说白了也就是个大沙石疙瘩远看跟大砖窑差不多尼姑庵没有鸡窝倒有几个。丰县和沛县挨着境内各有一座小山丰县叫‘华山’!沛县叫‘栖山’!两山相距十多里路。有句俗语叫:‘华山到栖山来回二十三’!”冯剑自言自语道:“会不会是我记错了?是在栖山?”店主人笑得更欢:“这栖山虽说叫山其实只是个露出地面的大石头!这几年开山炸石已炸成一个深坑要是有尼姑庵也得盖在坑里面。”冯剑听了目瞪口呆失望之极。店主人见他忧郁不乐于心不忍安慰道:“你是不是把地名记错了?陕西省华阴县倒有一座华山十几年前我去过一趟。那座山高耸入云道路崎岖陡峭山上有庙也有尼姑庵你找的人兴许在那座山上?”冯剑眉飞色舞急问道:“华阴县离这里多远?”店主人道:“不算多远也就二千多里!”冯剑眼中希望的火花突然熄灭了他叹了口气满怀惆怅。踌躇半晌他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客房去睡。

刚走到客房门口冯剑突然脚下一滑打了一个趔趄一下子摔倒在地。随即一阵风声呼啸而下头前方有重物“啪”地打在地上震得他耳朵嗡得一下。他大惊失色厉声喝道:“是谁?”四周寂然。他醒过神来暗中摸索了一下地下并无泥水感到非常奇怪咋就滑倒了呢?冯剑略加思索站起身来赶紧跑到门前伸手刚要推门谁知脚下又是一滑。这回因有防备身子刚往下一矮他便抻手扶住了门框。也就在这时又有重物扫过他的头皮打在门上出震耳的声响。冯剑急转头见黑暗中有个人影一闪便不见了。冯剑吓得魂不附体直着腔大叫:“郑智生!郑智生!快起来呀有贼!”叫了两声屋内寂然无声。冯剑叫郑智生不着身在异乡身只影单害怕至极。冯剑猜测郑智生已遭毒手不敢再进客房转身跌跌撞撞闯入店主房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店家!不好了有贼!”房主早已惊觉正端油灯往外走来与他撞了个满怀。两人猝不及防一起摔倒在地油灯也熄灭了。店主慌忙安慰道:“别……别害怕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冯剑也是惊恐失措连连道:“快点、快点和俺一块来的郑智生恐怕叫人家打死了。”店主一听“啊”了一声吓得浑身哆嗦。小店里要是闹出人命案这还了得?店主毕竟是在自已家里稍稍胆壮一些。他爬起身来在地上摸索半天却咋也摸不着油灯。好不容易找到油灯两手抖抖索索又划不着洋火了。

好不容易划火点上油灯用灯光照路两人相互搀扶战战兢兢来到客房。推开房门店主四下一照只见郑智生好好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店主松了一口气埋怨道:“年轻人!哪里有啥贼呀!我都快叫你吓死了。天不早了你俩明天还得赶路快点睡吧!”冯剑眉头紧蹙惊慌道:“不管!是有人拉我的腿。要不地下没水没泥我咋一下子滑倒两回?也幸亏滑倒要不那两棍把我砸死了。”店主责备道:“越说越没谱了。你在这里又没仇家谁害你呀?劫财吧看你俩这身穿戴打扮不象有钱的商人!他劫你啥呀?”冯剑道:“我说你还不信?是真有人打了我两闷棍。没有贼难道这店里有鬼?”店主差点把鼻子气歪:“这不是瞎胡扯吗?年轻人!别在这里败坏我的名声你这么一咋呼谁还敢到俺这里来住店呀?俺这生意还做不做呢?这样吧!他已睡着了就叫他在这里睡吧!你要是害怕就到我住的屋里给我打个通腿。反正俺那口子回娘家了我一个人也瞅寞得慌你今夜给我就伴管不?我给你壮胆。”冯剑想起刚才生的怪事心里很不踏实又不放心郑智生迟疑道:“那我把他也喊起来俺俩一起过去。”店主讥笑道:“叫他睡个安稳觉吧!人家又不怕‘鬼’!不怕‘贼’的!别瞎折腾他了。再说天气又热我床上也挤不开三个人!”冯剑见他这样说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不放心郑智生还是依言跟店主到他屋里去睡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冯剑从床上爬起来匆匆来到客房郑智生也早已起来正坐在床沿上愣。冯剑原以为郑智生得问他这一夜到哪儿去了郑智生不但没问脸色还不好看见他进来悻悻道:“快点走吧还有一百来里地呢!”说着起身摇晃着出了门。路过房东住处房东笑着招呼:“起来啦?”郑智生恨恨地斜了他一眼没有吭声。郑智生昨夜两次失手已是懊恼万分。他也摸不清暗助冯剑的那人是谁那人又是神龙见尾不见冯剑两次跌倒而且跌得恰到好处都是那人做的手脚。郑智生更是激愤一着失手再次补救趁冯剑奔向房东住处之际闪入屋内放下木棍摸出那把锋利尖刀躲在门后单等冯剑进门要刺他个冷不防。偏偏房东跟冯剑一起进来郑智生只好跃上床去把尖刀压在身下躺在床上装睡。几度受挫郑智生心虽不甘也知硬来不行。万一叫冯剑知道是他打的闷棍冯剑是个胖子一身牛力气真要动起手来他未必能打得过冯剑!弄不好反会死在冯剑之手。于是他只能放弃杀冯剑的打算暂且睡觉等到夜里他熟睡时动手那时把握大些偏偏房东又把冯剑带到他屋里睡觉去了。郑智生计划落空好不恼火。为报血海深仇自已不惜给仇人当长工可谓处心积虑。好不容易等来机会却有人处处打坝。这时房东问话他一肚子火正没处撒脸色怎么好看得了?房东出面招呼原想揽个回头客。房东是个经过世面的人却猜不出此时咋得罪了郑智生!感到莫明其妙。等他俩走后房东打扫房间才现地上和门上果真有被棍击打过的痕迹始信冯剑所言不虚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冯剑和郑智生出了门来到大街上往东没走多远便见道旁突兀起一座小山果然不是很高站在道旁抑脸就能一览全貌。山上光秃秃的连棵树也不长更没啥尼姑庵。冯剑知店主所言不虚孙倩靓的家并不在这座山上那尼姑的故事更是子虚乌有。孙倩靓为啥要骗他呢?冯剑悻悻地站在山脚下望着满目灰色的山头心里窝火惆怅不已有被人愚弄后的恼羞。过了半天见郑智生走得不见踪影才悒悒不乐地挪动沉重的脚步恋恋不舍地走了。到了前面有卖油炸煎包的冯剑卖了三十个追上郑智生两人坐树荫下吃了。道旁有口水井正巧有人打水两人汲水饮了一气然后直奔徐州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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