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逃亡 (四)(1 / 2)
却说沈立宝离了佟树森家望着空旷、漆黑一团的野外心中充满惆怅、沮丧、无奈不知如何是好。他漫无目地地走着却不由自主地直往鲁南县而去。原来在他走投无路时鲁南县沈塘的那个穷家才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沈立宝满怀沮丧极不情愿地走着脚下却象粘满了粘胶越走越慢。突然从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立宝一惊特殊的嗅觉使他预感到了那隐隐的杀机使他汗毛乍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一闪身跳入路边的小沟里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未几几个身影从路上匆匆而过。从盯住这几个身影的第一眼起沈立宝就知是祁弘度等人!
沈立宝大惊不敢再去鲁南县而是慌不择路寻路斜向东北而去希冀这样能甩脱对方追击逃得一命。祁弘度等人追了一程不见人影察觉到沈立宝已转方向逃跑便随后寻觅着追来。不多时一行人便察觉到沈立宝的行踪在他身后紧追不舍。沈立宝惊慌失措跑了整整一夜却始终没能摆脱祁弘度等人的追击吓得魂飞魄散、胆颤心惊。天气阴霾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须臾天边响起一声炸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沈立宝被淋成了落汤鸡却不敢停下避雨冒雨逃窜。接近天亮沈立宝见身后无人追来方才松了口气心中盗喜以为已成功甩脱对方。沈立宝见路边有个茅草搭成的瓜庵子便钻进去避雨。进了瓜庵子沈立宝惊魂稍定脱下湿衣裳拧干水份又重新穿上打算在此暂避一时再寻良策逃走。沈立宝喘息刚定就听不远处有人叫道:“姐夫!前头有个瓜庵子咱进去避避雨吧。”另一个声音道:“中!雨越下越大了!先进去避会雨等住了雨点再说。”沈立宝听在耳中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来人正是他的死对头祁弘度等人!沈立宝见雨幕中对方身影已隐约可见逃跑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沈立宝见不远处有条山药沟便一矮身子连滚带爬拚命钻入沟中躲藏。
原来当地农民喜爱种置山药!山药的肉质根茎既能入药主治脾虚泄泻、消渴遗精、带下等症;又是美味佳肴煎炒均宜炖汤更是妙不可言。但山药的肉质块茎却钻不透板结的土壤种植山药时要人们事先挖道深沟松弛土壤然后再加以填埋山药根茎就能长得又粗又长。如果不事先挖沟松土山药只能长成块茎盘于地表不但丑陋难销产量也低。挖山药沟非常有讲究要挖三尺多深不能太宽也不能太深。太宽太深既费人力又容易使山药块茎分杈影响产量。所以山药沟仅挖一铁锨宽三尺多深。挖山药沟是当地农民的拿手本领常常因此而沾沾自喜。沈立宝钻入藏身的小沟正是去年种置山药后废弃未及时填埋的山药沟。沈立宝不顾一切钻入山药沟中躲藏却不知沟里积满雨水水没到脖颈且淤泥没膝吸住两脚。又因山药沟过于狭窄沈立宝只能侧身勉强挤入被卡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所幸山药沟两边杂草丛生沈立宝用手拨过草来把头脸遮掩得严严实实。
祁弘度等人浑身淋得精湿只顾抱头冒雨奔跑却没看到沈立宝逃走。一行人跑进瓜庵子避雨见里头无人大家纷纷脱下湿衣拧干然后又湿漉漉地穿上。祁弘度望着阴沉的雨幕悲上心来独自暗暗垂泪。崔生存见他伤心落泪安慰道:“东家!您放心沈立宝走不远。咱避过这阵大雨接着寻找。咱们人多不怕逮不住他。”祁弘度情绪低沉唏嘘道:“追了三、四天了!连他的人影也没见到。”葛存保也劝道:“姐夫!这个小舅子揍的走不远的。下这么大雨兴许他也在啥地方避雨呢。”这话沈立宝句句入耳泡在水沟里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盛夏降雨来得急去得急刚才还大雨倾盆转眼便是毛毛细雨只是依然乌云密布。只听崔生存提醒道:“东家!雨小多了!天已放亮了。沈立宝叫咱跟了一夜肯定离这里不远把人分开寻找别叫他跑了!”又听祁弘度问道:“存保!你干啥去呀?”葛存保回道:“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八成是拉肚子憋不住了!姐夫!你们几个头里先走我这就来。”沈立宝就听有脚掌淌水的声音竟朝他藏身的山药沟而来。沈立宝心惊胆颤屏声息气紧张得喘不过气来。透过草丛缝隙沈立宝见葛存保苦瓜着脸一路小跑跑到他藏身的山药沟旁二话没说骑着山药沟蹲下脱下裤子就要大解。原来他见这山药沟挺深两边高中间低正好当作茅厕。沈立宝见葛存保恰巧蹲在他头顶之上白屁股离他的柿子脸不过数寸距离不由大惊失色。沈立宝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两手撑住沟边就想偏头躲闪。谁知他刚来得及把草丛分开还没等他探出头来说时迟那时快葛存保白屁股一撅随着撕绢裂帛“嗤”得一声巨响一股暖呼呼的黄色秽物从他肛门里激射而出喷了沈立宝一头一脸。沈立宝被屙了一头鲜屎臭气熏得他差点背过气去惊恐羞愤之极。他刚张嘴“啊”了一声不料第二茬黄汤又激射而至秽物见缝插针从沈立宝张开的口中一直灌入嗓咙直呛入他嗓子眼里堵住了他的嘴鼻、眼耳。沈立宝憋不住张嘴呼气却不由自主地接连咽下两口葛存保熬制的黄米稀粥。葛存保一泻如斯感到痛快极了!根本顾不得低头观看。他只顾屙屎并没听到那屁股下是谁“啊”了一声更想不到他们要捉拿的仇人沈立宝此时就在自已的屁股底下而且正在享用他生产的葛家稀粥就赶紧系上裤腰带追赶祁弘度等人去了!沈立宝强忍恶臭待葛存保走远赶紧手脚忙乱地捧水冲洗头脸。小沟里臭气熏天秽物四溢成了臭水塘。沈立宝禁不住心中作呕胃肠中翻江倒海拚命呕吐起来。无奈秽物已被他咽进肚里许多虽说拚命呕吐最后把胃酸都吐出来了还是没吐干净。
沈立宝提心掉胆地奔波数天饥一顿饱一顿昨夜被大雨淋个精透如今又经葛存保一番折腾不由得鼻塞流涕头痛如裂嗓子眼干生起病来。再加上左胳膊被薜圣立扁担击伤本已化脓溃烂此时又被污水一泡更是疼痛难忍。沈立宝想从山药沟里爬出但两只脚被沟中淤泥紧紧吸住又兼病中四肢无力累得气喘吁吁却咋也拔不出脚来。几经挣扎他不但没爬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原来大雨下了半夜此处低洼积水泡成一个大泥塘。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吱扭、吱扭”的车毂辘声细雨濛濛中两匹骡子各驾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缓慢地沿着大路往这边走来。前头车上驾辕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紫脸大汉!身披雨布头戴草帽。紫脸汉子一边吆喝拉车的骡子一边左顾右盼。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地里溅起的水花心中大喜欢呼道:“三哥!你快来看看吧那地里有条大鱼!”后头车辕上坐着一个稍年老的人探头笑道:“别瞎扒灰了!你又没喝酒咋说起糊话来了?地里咋会有鱼?”紫脸汉子指着道:“您还不信?你往那边地里看看那地方水花直扑腾不是大鱼是啥?”三哥定晴一看果见地里有物扑腾溅出一大片水花还隐隐传来击水的声音。三哥虽见多识广这时也疑惑不解惊讶道:“怪了!鱼咋会跑到地里去呢?祖成!你赶紧过去看看要是真能逮条大鱼今天晌午就有下酒菜了!”紫脸汉子正是况祖成!后面车上坐着的便是他本家三哥况祖民!况祖成把手中的鞭子交给身后况清福跳下马车跨沟越壕沿着田埂趔趔趄趄直奔过去。跑到溅起的水花处况祖成更是大吃一惊:击打水花的哪儿是鱼分明是一个人!而且那人深陷恶臭四溢的沟中淤泥里仅有鼻眼露出水面眼看就要被水淹死已是生命垂危。沈立宝死将临头苟延残喘本已绝望看到况祖成跑到他跟前母猪眼一亮有气无力地哀求道:“快救救我。”
况祖成见状慌忙回头叫道:“三哥!不是鱼是一个人陷在泥里了!”况祖民也是一怔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把他拉出来?”况祖成顾不得多想赶紧去拉沈立宝。沈立宝深陷泥中况祖成使出吃奶的力气非但没拉出沈立宝自已两脚反而陷在泥中。他直起身焦急道:“三哥!这人陷得忒深我拉不出来你们仨都过来吧!”况祖民一听二话没说领着随行的两个小伙跨沟越壕飞奔过来。况祖成提醒道:“三哥!您几个沿着田埂走地里忒粘别滑倒了!”况祖民等三人依言沿着田埂趔趔趄趄到了跟前见沈立宝抑着脸仅有口鼻露出水面情况万分危急就知刻不容缓。四人救人心切顾不得秽物四溢臭气熏天用手刨开沈立宝四周泥块打堰用手刮净臭水忙得一塌糊涂。四人手指被水泡得白方才把沈立宝从沟里拖出。沈立宝捡了一条性命已经是精力枯竭身子软绵绵地瘫痪在地昏死过去。四人见状无法只好一步一滑地把他抬到路边。路边沟里有刚下过的雨水四人把沈立宝放入沟中冲洗干净身上的秽物。
况祖成问道:“三哥!这人既然在这地里家离这里肯定不远。我去前头庄上问问叫他家来人抬走。”况祖民眉头微蹙摸摸沈立宝的额头感到炙热烫手忧心忡忡道:“这人病得不轻!唉!管闲事就怕出斜撇子事他家里的人来了!万一碰上不讲理的说是咱把他害成这样的咋办呀?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他抬到车上拉到前头小镇上找个大夫咱花钱给他开两付药喝也算是行善积德。”况祖成也感问题严重知道这年月兵荒马乱人心叵测好人难当!却又不能把得病的沈立宝撇下不管于理不通。况祖成显然对本家三哥言听计从二话没说吩咐道:“清福、清贵!你俩帮帮忙。”和两个小伙把沈立宝架上马车依偎在装粮食的口袋旁。况祖成用雨布给沈立宝遮住细雨驱赶马车直奔前方集镇。马车刚行数里迎面过来几人挡住去路。一人盯着马车探头探脑地问道:“几位老哥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况祖成见他们眼神异样心里一阵紧张警觉道:“伙计!你有事吗?”况祖民也握紧拳头瞪眼咋呼道:“你们是治啥的?大白天拦人路干啥呀?”况清福、况清贵也冲上前去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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