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阴阳同审 下(1 / 2)
正如李青木当时所说那样,在即将进入天枕村之时,他便探查到,其中确有邪祟之物正在蠢蠢欲动着。而那供养与蛊惑着村中邪祟之物的家伙,当时的李青木,并无法立即确定,其究竟是人死以后化作的鬼,还是那藏在村中多年由动物修成的“精怪”。
但无论那一直危害这村中的家伙究竟出自于谁,其皆有可能会将村中的各个动物,上至飞禽,下至走兽,大至猪牛,小至虫鼠,变作其遍布整个村子的眼线。
只有这样,一向最擅“通灵”的关清垚才会无功而返。
因此,不敢再轻易打草惊蛇的李青木,才会带着田姝夫妇二人径直返回市中,再从长计议——既是在此处横行了多年的邪祟之物,那冥府便一定有其不管与不问的理由。也就是说,作为冥府身有编撰的顾南之,即便对那村中的一切暂时不知情,他也会在其对这村中有所行动的时候,获取到常人难以知道的线索。
正因有了这样的打算,李青木这才安心将顾南之留在了那里。
而进到村中的顾南之,曾以自己的灵力探查过这里。他在上面并不丰沛的灵力,在惊扰到了一直藏于人身中的陈卞安的同时,也对其造成了这一行人同样不堪一击的错觉。因此,在那村中的当夜,重新回到了这里的关清垚,便被那再也按耐不住的陈卞安上了身。
陈卞安原是想要以此,彻底吓退那一行人。
却不想,他这样本该屡试不爽的行为,却令顾李二人完全确定,他平日里正是藏匿在人身之中——原本,那在顾南之掌间与五指窜出的,以来驭鬼的细线,不过仅仅只是胡乱摆动罢了。这样的结果,仅会让顾南之察觉到,这村中与陈卞安接触的人数不胜数。
只是,一只鬼想要成功藏匿于人的身体当中,并非易事。
比起简单粗暴的鬼上身,这样的藏匿,除了要时时刻刻受住来自人的至阳之气以外,还要尽可能地将自己完完全全变作一个人——不仅是日常的生活起居,陈卞安还必须模仿此人说话与做事的一应细节。
为了完美地将这一切做到,为了不会被外界怀疑,陈卞安便只有可能藏匿在大限将至的老人体内。
而就算他并未一次又一次更替,这可以用以在任何时间与场景下自由行动的身体,受到其直接影响的村民,必定会反复受到噩运和疾病上的折磨。
如此说来,这村中老人一个接着一个骤然离世,便也不足为奇了。
但身上沾惹了陈卞安“秽”气的村民,就如遭遇了病毒的传染一般,已是数不胜数。若是仅仅想要靠气息与灵力的探查,在当时看来,根本就无法查明,陈卞安究竟躲藏在哪一个村名的身体之中。
于是,李青木联系了关清垚,试图让她通过村中被其驯服的动物,再去一探究竟。可就正如他在尚未进村之时便猜想到的一样,任凭关清垚如何努力,那些早已身受蛊惑多时的动物,根本无法为其所用。
再三斟酌以后,早已回到市里的他,便与田姝二人共同制定了一个计划:借用关清垚可以假乱真的易容术,将田思举易容成李青木的模样,再以天师的身份正式进入天枕村中。而他,将和以“米婆”身份示人的关清垚,一同在这村中演上一出大戏……
众人在村中的第二天,也就是我第一次受袭尚未清醒过来的时候,趁着天赐的绵绵阴雨,易容成了李青木的田思举,嘱托沈初一,让他请来村中众人一同前来观看天师降妖除魔。而后,他便将被放进了葫芦里的阿大、阿二、阿三和阿玉放出,并在被村民团团围住的屋中大施法术,就在那众目睽睽之下,便将那所谓祸乱村子的“恶鬼”就地降服。
这其中,李青木还顺手收服了一只一直被困在后山,而又身有冤屈的孤魂野鬼。
而为了让村民更加信服,自称“米婆”的关清垚也加入了进来:在那掩好了门窗便就昏暗无比的房中,蒙着双眼的关清垚随机选中了一个村民。紧接着,她便将这位村民已逝亲人的亡魂通灵上来,并让其上了她自己的身体。在通过许多问题确定了那正是自己亲人亡魂的村民,当即,便对这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很快,想要再见上亡故亲人一面的村民,便蜂拥而上。
关清垚则以自己受伤为由,婉拒了众人。而后,她又同易容成了李青木模样的田思举,一起向众人分发了可驱走那恶鬼气息的符箓——常理也应当如此。即便恶鬼已除,其遗留在人身上的“秽”气若不被斩尽,其运势与健康也依旧会遭受折损。而如此去做,除了可归还村民安宁以外,更可径直将那藏匿于人身中的陈卞安逼至绝境。
这样一来,众人便可径直绕过寻找其踪影的步骤。
也就是说,被逼得近乎就是无路可退了的陈卞安,在通过其手中的“眼线”得知这一众人将在晚上掘其坟墓、寻其尸身的消息之后,便一定会趁机再次主动出击。
而在顾南之发现村后坟山地底之中,皆有毒虫作祟与埋伏之后,李青木又料定陈卞安会用毒物解决田思举扮作的“天师”。于是,他便拜托姝兮用毒,再假人之手先对田思举下了手。
这一切妥当之后,李青木便与沈姝二人一同再次前往后山掘坟。
按照他们的计划,顾南之将会留在我与田关二人的住所,在暗中保护我们三人安全的同时,并对那主动出击的陈卞安实施抓捕——可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依旧不被冥府告知任何信息的顾南之,竟就在这关键的时候,被冥府强行唤了过去。
如此,还真是老谋深算到了极点——
不单是李青木,就连顾南之自己也曾觉着,这个应该被冥府设立为“特别地方”的天枕村,暗藏着天大的秘密。而他的擅自进入与行动,会被同僚暗中制止与告知真相。可事实是,当时的他不仅未知这真相丝毫,还被径直强行带离了现场。
但若真要深究,我却找不到任何得以诟病冥府行为的地方。
毕竟,当时冥府的所作所为,仅仅不过是与他们先前的猜想,出现了一点点的所谓“偏差”罢了。
因此,这样合乎情理,甚至,完全合乎着当时顾李二人猜想与计划的结果,便直接导致了我当时遇到的险情。
好在,李青木到底是个如假包换的天师——
掘人坟墓、寻人尸身到底亦不是件儿光彩之事,哪怕这最终的目的,便就是替天行道,降妖灭鬼。加上李青木并未易容,依旧是他自己的模样,生怕任那“眼线”看了去的他,在以面罩隐了面容后,便只得将笼罩在了这村中各处的夜幕,作为他此刻强有力的遮掩。
只是,那家伙既已决心一决生死,那其尸身必不会那般容易寻得。
深知如此的李青木愈是向前走着,便愈是感到阵阵阴风袭来。饶是这天师如假包换,愈往那伸手便要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走去,他便愈会觉着,周身因那邪祟阴气而不适起来。
那种寒冷仿佛就要深入了骨髓当中一般,就似是无数细小而锋利的小刀,持续不断地扎进他身上的筋脉当中。
李青木不禁顿下脚步,又急忙向后望去——
果不其然,那紧随他身后的沈姝二人已是缩作了一团。
饶是在那满是漆黑的周遭,那二人如纸一般惨白的脸颊,也能被李青木看清。只见,那嘴唇已是青紫了的姝兮,用充满了愤怒的眼神迎上了李青木的目光,“愣……愣着做什么?还,还不快点!?”这好生厉害的阴气,甚至让她都难以将话说清。
而李青木发誓,在今晚之前,即便是真正踏进了那坟山当中,也绝不会受到这种程度的阴气。再一回想起之前,他只觉着,这充满了怨念的阴气,竟与那冥府城外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由的,对深夜到此不禁后悔不已的他,只隐隐感到,接下来将要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不会比起顾南之那里轻巧。
但事已至此,又怎么可能轻易退却?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而不多会儿后,他们便彻底进到了坟山当中——比起适才还有些许光亮的山外,这其中,便真是黑得再不辨周遭一切。他定睛一看,这才勉强能看清前方不远处的山坳。
再依据顾南之的描述,他确定,那在地底之中布满了毒物的坟堆,必定就在目前他所站位置的十步以内。而后,他便从兜里取来一只打火机,试图借助火光看清手中的罗盘。
但恰就是在这时,一阵迅猛无比的阴风又骤然袭来。
其在将他身前不远处,足有半丈多高的杂草吹得“哗哗”作响的同时,更险些将他手中的火光吹灭——令李青木十分诧异的是,那跟随着强风摆动着的火苗,竟是朝着与其正好相对的方向“弯了腰”!?
他急忙释出周身灵力,这才猛地发现,这整个儿坟山的阴阳之气流动,竟全都乱了套。望着这近乎便是要将整座山,都笼罩在了其中的阴邪之气,他不禁心生感叹——
如此地方,倒真是个极佳的,以这只进不出的阴气豢养尸身的“宝地”。而这“宝地”,经过长年累月,恐怕已经豢养了不少曾以土葬形式长眠在此多年的尸身。
饶是他不去冥府翻看卷宗,他想,这天枕村中也必定仅有极少身死之人,成功被带回了冥府。
想到这里,李青木不禁再次抬眼,借着火光向掌中的罗盘扫去。
而不出所料的是,因这难能一见而又极为强劲与大量的阴气,他掌中的罗盘,已彻底失了效用——只见,那被封在盘中正中央位置的指针,正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抖动与摇晃着。
望着这样的画面,李青木不禁心中再次一沉。
紧接着,他急忙伸手将罗盘正中央的指针取出,并从兜里取出一盏鸡血。随即,他手作剑指,以食指与中指的指腹蘸取鸡血,又以这剑指稳稳地捻住指针,便就将那鸡血完全覆盖与包裹住指针。
如此,便为「破雷阳」。
这是一种令罗盘的指针在极强的阴气当中,极力维持与稳定住其周身阳气的法子。但这「破雷阳」一旦完成,便就意味着,此罗盘经此一用,便将彻底失去效用。
也就是说,待这罗盘再回到正常状态下使用,便无法做到精准。
李青木一边皱着眉头将那指针重新小心翼翼地安装回罗盘上,一边则不住地在心中安慰着自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毕竟,这可是陪伴了他多年的老家伙了,若说舍得,那可真是违了心。
而待那指针归了位,那罗盘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很快,就似是变戏法一般,那指针定定地停在了指向正北方位的地方。
当即,李青木便凭靠着这方罗盘,定下了这坟山的「太极位」。而很快,急忙来到了「太极位」的他,便就发现,那被浸了鸡血的指针,又直直地指向了他所处的艮位之上。
原来,他本就清楚,这罗盘上的艮、丑、卯、巽、巳、丙、丁、未、庚、酉、辛和亥这统共十二个凶位之上,早已汇聚了相当大量的阴气。而通过指针,他现下可以断定,那聚集在艮位上的阴气,便是这十二个凶位之上最为阴狠与猖獗的。
渐渐的,他也识得了暗藏在这其中的玄机与端倪——
这豢养着那家伙真正尸身的地方,原来还不止仅有毒物那般简单。这十二凶位,也就是十二字阵所向内形成的,竟是一个本当用于巨大陵墓而早已失传了多年的阵法。
以艮山为首,这十二字阵环环相扣。
若这其中被破一处,则其余十一个方位的阵中,便会在一瞬之间喷涌出巨量的阴气。这会令世间一切生灵遭受灭顶之灾的阴气,更会在喷涌而出的一瞬,又疾速涌向被破的缺口。如此,身处缺口的人便会被这强大而迅猛的阴气,生生震出魂魄。
而离了窍的魂魄,则又会被立即禁锢与封印起来。
在这阴气持续不断的作用之下,无法脱身回到窍中的魂魄,便会永世与这躯壳分离。失了魂魄的肉身,便会渐渐走向死亡,直至蹦析腐化,最终变作一地白骨。
如此阵法,已是高深莫测且阴狠毒辣至极。
但谨慎惯了的李青木,依旧不敢轻易排除,这十二处阵眼当中还存在着其他用以护阵的邪祟之物。
因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切尚未开始之际,就中了那歹人早早便布下的奸计。
而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的沈初一,不禁伸手猛地抽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紧接着,他壮起胆子,伸手撅来了一根细长的枯枝,“青木师父,这坟山里的杂草长得厉害。我们白天来都得用这树枝探路,你还是也使使,要是……要是被那蛇虫咬了,可就要不得了。”
沈初一是知晓身后姝兮本领的,他是信极了,饶是那世上最毒的蛇咬了他,姝兮必也能妙手回春。可不知怎的,这坟山他打小便来了数次,饶是那七月半之时,他也不曾畏惧过丝毫——偏是这今夜,偏是那天师在旁,他竟也胆小了起来。
作为本该对这了如指掌的当地人,他竟都不敢再冲在前面。
愈是心有惴惴不安的他,也便愈是连那大气儿都不敢再出一口。
而隐约也觉察到了这一点的李青木,便也不再推诿。他伸手接过了那树枝,并故作轻松地打趣到:“倒是你,要多再当心些。这邪祟之物来得凶猛,你即便是抗得过这阴气,也难免不会被那擅能蛊惑人心的东西趁虚而入。”说罢,他伸手拍了拍沈初一的肩膀,“我看那棺材在那地底当中必定不浅。这刨地掘坟的事儿,可少不了你啊。”
听了这话的沈初一,不免有些急了眼。
他攥紧了拳头,急匆匆地又开了口:“我这辈子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儿,可是一身正气惯了的。那东西要真敢和你拼命,那我是拼死也要保住你的!我一条小命他拿走,咱们也不亏!”
而很显然的是,李青木被沈初一的这番话,给逗乐了。
他连忙摆起手来,“有我在,哪需得你丢了小命——”说着说着,他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将那手中的树枝又递还给了沈初一,“倒真有一事儿要麻烦你。”
说罢,他便垫着脚,对那沈初一说起了悄悄话。
只见,沈初一在略显娇羞地点了点头后,便郑重其事地将那树枝的一头放在自己的掌上。紧接着,他又合起掌来,便就将那树枝牢牢地攥在了掌心之中——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之后,沈初一不禁“哎哟”了一声。
而下一秒,那血淋淋的树枝便出现在了李青木眼中。
李青木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并将树枝又拿回了自己手中,“兄弟,果真好样的。”说罢,他便将那树枝上沾了沈初一处男之血的一头,稳稳地扎进了跟前的杂草当中。
也正是在那一头完全没入杂草的一瞬,伴随着一阵“呲啦”之声,一道青灰色的烟雾便骤然从那草种腾然而起。紧接着,一阵阵犹如无数人在他耳畔咒骂出声的动静,便响彻了此处。
面对如此,李青木不禁也跟着咒骂出声。
而后,他便一边用那树枝敲打着杂草,一边将自己快速淹没在了其中。不多会儿后,他便领着沈姝二人来到了艮字阵中——在那阵中阴气最为聚集的地方,一个不大不小的土包,便就赫然出现在了这三人的眼中。
只见,那土包之上正歪斜着一根木桩。
凭借着火光,俯下身子的李青木清楚地看见,那木桩之上赫然写有一个大大的“艮”字。除此之外,其他被密密麻麻写在那木桩上的字,在饱受多年的风吹日晒以后,已经很难辨出。
唯有那结束的地方,他能够依稀认得,这大概是一道符箓。
可就在这时,俨然是受不得如此谨慎与拖沓的姝兮,竟就凑了上来——好在是李青木及时的喝止,她这才停下了伸手想要触碰那木桩的举动。但似乎,这样的矛盾并阻挡不了她任何……只见,她望着那木桩,嘴里开始默默念叨起了些什么。
紧接着,难掩欣喜之情的她,一把拽住了李青木的衣袖,“这是「困鬼咒」和「驭鬼咒」啊!”说罢,这俨然就是后知后觉了的她,这才敛了脸上兴奋的神情,“多……多谢啊,刚刚。”
而她这突如其来的道谢,虽不情愿,却也真挚,也就令本便一直看其不爽的李青木,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有那对此颇是不解的沈初一,还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被施了符箓的坟堆之中,真是藏了能够径直取了人性命的东西。如果说这其中埋的是死人的话,其魂魄就会被一直禁锢在这,而再无任何逃脱与超身的可能。随着其被禁锢在这里的时间增长,其在这里积攒的怨念之气也会与日俱增,一旦这上面的木桩被动,那这其中的魂魄便会得到释放。那么,被立即释放出来的魂魄,便会在顷刻之间肃清这周遭的一切。
也就是说,动了这木桩的人,将要面临的,不是被那魂魄夺舍上身,便是会在一瞬之间化为乌有。
而这下面埋着的如果是其他邪物,也只怕会更加难缠。
对此不胜清楚的姝兮,只觉得心中骤然生出一片后怕。
她知道,若不是李青木一向谨小慎微,若不是李青木当时反应神速,她这小命儿,只怕真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仅在顷刻之间便被冷汗浸湿了的她,略显僵硬地站起了身,“要不是那东西要和我们鱼死网破了,这木桩想来也是没什么大碍的。”说罢,她便心虚不已地望向了沈初一。
听到这话的沈初一,便迟疑地点了点头,“这桩子……小时候不懂事儿,来这坟山玩儿的小娃娃,大概……都碰过吧?”
李青木则接过了话,“呵,真是好手段。这东西倒也是能耐,死了那么久了还敢用这不入流的道法危害人间。”说罢,仿佛兀自陷入了思考当中的他,又将视线移向了远方,“要想破解这阵法,就必须要十二个人同时破阵。不仅如此,恐怕除了破阵,还需得解决掉这护阵的邪物。”
沈初一当即便震惊不已地“啊”了一声。
紧接着,他开始挥舞起自己手中的铁铲,“咱就不能直接干脆一点?小顾师父那里,说不定——”
然而,都还不等他将话说完,一道极为尖厉的声响,便直直由地面冲向了村子的上空!
一时之间,这划破了整个天际的动静,便引得那些停留在树上的飞禽尽数逃离——伴随着杂草被狂风再次抽打与掀起的动静,这漆黑无比的周遭,竟真就像是被一阵阵“鬼畜狼嚎”所包围起了一般。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姝兮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连沈初一,也跟着一起飞快地停下了手中本是挥舞着铁铲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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