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身作饵 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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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一头栽进顾南之的怀里,只是发生在几分钟前一样。

苏不忘猛然从支离破碎的睡梦中惊醒,而仍在醉酒的她,仅仅是坐直身子罢了,都显得十分吃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能冷静而警惕地环顾起四周。

她发现自己正身在一个宽大又明亮的房间,而很快,她又意识到,那成日折磨与煎熬着她的饥饿感,终于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轻盈与自在。

那感觉,好似她只要稍事一动,她便能整个儿漂浮在空中。

她下意识低下头来,怔怔地望向自己似乎都渐渐不能再受了她控制的身体。但都不等她再多感受一下其肢体之上神奇无比的变化,她的耳边,竟就冷不丁传来了一道话语声。

那似乎是一个,嗓音与声线都极为生硬而机械的女人。

她平静而缓慢地说到:“姑娘,你醒了。”

听了这话的苏不忘,当即便心生了不妙。她旋即应声扭过头去,这才赫然发现,果不其然,她的身旁正站着一个凭空出现的,双眼巨大却无神的女人——与其说站在一旁,倒不如说,她弯曲着腰背,并正将其整个脑袋悬在了与苏不忘仅在咫尺的地方。

如此之近的距离,苏不忘却感觉不到对方向外呼出的气体。

如此安静的空间,苏不忘却听不到那女人体内任何的响动。

再瞥向那女人分明就是与人类无异的面容和身形,苏不忘只骤觉一阵毛骨悚然。她当然还未能从刚刚的天旋地转中彻底清醒过来,但不过只是霎那之间,她便因其眼前的一切,而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很快,那女人又僵硬地扯动起了嘴角,“我来,替您梳洗。”

说罢,她便垂下脑袋,伸手接过了挂在自己右臂上的毛巾。但紧接着,不知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缘故,缓缓又抬起头来的她,竟猛地咧开了嘴,并展露出了一个,其嘴角都快近乎要咧到耳根上去了的笑容!

猝不及防的苏不忘,被惊得后缩了一下身子。

但还不及她回神过来,那女人紧握着毛巾的手,便直直逼向了苏不忘的面门。情急之下,苏不忘只得狼狈地侧身闪躲——但那原本应是僵硬而机械的女人,竟忽然变得迅猛了起来。

只见,那得以力拔千斤的女人,不过片刻之后,就彻底制服了苏不忘。

她一手捉住苏不忘的脚腕,并就似杀兔崽鸡一般,将苏不忘生生倒拎在了空中。再约莫是过了好几秒,苏不忘便被那女人扔在了地上,随即,她更是用毛巾死死捂住了苏不忘的嘴巴。

见其再没了挣扎,那女人便又将嘴凑到了对方耳旁,“姑娘,你要乖乖听话。”说罢,她这才肯松了手中的气力。

而再没了支撑的苏不忘,当即就“吧嗒”一声,又摔落在地。

这一次,凭借着残存的意识,她终于发现,这地面竟然是透明的。那冰凉温润的触感之下,是一片流淌着湛蓝色光芒的液体,以及在里面来回穿梭着的,根本就叫不上名来的灵兽。

一种少有的失重感,旋即,便令她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晕眩当中。

那女人眼见苏不忘彻底瘫倒在了地,不禁是缓缓浮露出了一丝阴森而又令人难以参透的笑容。随即,她便僵硬地回到床边,开始一丝不苟地整理起了床铺。

而那床铺在她手中才刚一工整,她的眼里,便忽又多出了一个人影。

再三确认之后,她立即便朝对方毕恭毕敬地弯下了腰身,“欢迎回来,我的主人。请您再安心等待片刻,我立——”

顾南之则冷声抢过话去,“门外候着。”

那女人听后,不见任何迟疑,便快步退出了房间。

眼见房外再没了动静与声响,顾南之这才平静地又开了口:“这是「鬼偶」,也可以叫它「鬼仆」,没有生命,没有独立意识,服务于单一人物的指令,需要以奴役他人找寻快感的高官权贵很是喜欢。”

终于又回了神的苏不忘,听了这话以后,不禁握紧了拳头。

努力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吐出了几个字来,“人,人工智能?”

走到她身后的顾南之,则心情甚好地解释到:“这种东西的确很危险。但在冥府,法律明确规定,不可奴役任何一个活人。你所见到的任何从属关系,都只能是雇佣。”说罢,顾南之索性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刚刚你见到的,配有武装属性。输给它,你不丢脸。”

再听了这话的苏不忘,下意识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顾南之却自顾自般继续说到:“我花了六百万两银子才从那个人手里买走了你,对方当然是要备上这「听雨楼」最好最私密的房间与我。”面上不禁露出一丝嫌弃神情的他,又冷笑到,“要不是还配了一只「鬼偶」,我倒真不知要怎么收拾吐了一座山出来的你了。”

苏不忘则冷声质问到:“所以,是你的指令,是吧?”

她再想挽回自己刚刚丢尽了的颜面与自尊,她却也是明白,输了就是输了。但她始终想不明白,这说好的“一家人”,怎么好端端的,又将别人的枪,指向了她。

对于那该死的顾南之,她甚至都想去怀疑,这就是他的又一出借刀杀人。

可面对她的质问,对方却显然是不以为然。只见,顾南之只兀自轻声喃到:“整个「听雨楼」……”短暂的停顿之后,他才又继续了下去,“整个「天枢城」都知道,这新的头牌是个妖怪了。我要是不让这「鬼偶」保我不会在这里死于非命,你说,你的那位大人,会肯相信,你我二人是第一次相见又从无瓜葛与勾结么?”

而听了这样的,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苏不忘当即便愣了神。

她不禁回想起,就在「听雨楼」的这段日子里,她的确听闻过那位大人的雷霆手段。那落在其他姑娘身上的刀子,未真正落在她的手上,她也就并未真正在意过。

事到如今,她才真正意识到,那手段就是连她都毫无还手之力的「鬼偶」。

她当然会立即惊叹,如果顾南之也像她这样思虑不周,旁的不说,她就是没能死在那位大人的蛊虫之下,她恐怕也会丧命在那「鬼偶」手里。

但与此同时,她却也再没了因计谋成功,或者说因又一次的劫后余生,而应该感到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或者说她此刻真正在意着的,正是顾南之令她望而生畏的城府啊——莫说要斗过他了,就是想要在其身边步步为营,都着实勉强。

就面对着这样的家伙,她竟就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开口逼问对方的目的与计划,究竟是何。

但越是恐惧,她才越是会确定,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于是,苏不忘立即假装出了一副理智尽失的模样。她旋即一个起身,便伸手揪住了顾南之的衣襟,“信不信什么的,我哪里想得到?天天都在担惊受怕……我受够了!我不干了!反正都要死,我还不如在家里等死!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会经历这些——”事实上,这样的借题发挥,苏不忘当然是还可以再破口大骂许多的。但那埋藏在她心底的委屈与不满,也不知怎么搞的,真要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那一刻,她只记得,愈说便愈是要当了真的她,真恨不得一了百了了。

对于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她只要一想到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一个开始,她心里的绝望,便几乎要将她整个儿吞没。

但分明已经临了崩溃的边缘,她却再讲不出任何话来。

而那依旧被她死死揪住衣襟的顾南之,却始终并未反抗,甚至,他都没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悦。神情冷漠的他,在反复确认对方不会再开口以后,这才平静地说到:“我知道将饿鬼的「胎光」放在自己身上的滋味,不会好受。”说罢,眼中忽又多出一丝神色的他,又郑重地望向了苏不忘,“你辛苦了,这一次,你也完成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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