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蔷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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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窸窸窣窣,轻轻嚷嚷,朦朦胧胧,鸟啼声从四面聚来,聚来又散开,就这样缓缓地将清晨从熟睡了的梦中催醒来。新雨过后,四周都还是清凉的,泥土和着芳草的幽香,飘然,飘然在连绵山重重山峦之间,飘然至连绵山脚潺潺的河流中。

连绵山西山脚下,炊烟轻轻然。

发乌的几间矮茅屋,围着茅屋的几破烂栅栏,还有陈旧的马厩,空寥的街道,泛苦味的小小集市场地。一切,都是破旧的,破旧得令人不忍直视。而这一切破旧,组成了一个破旧的村子,西水村。

西水村没有水,这村子之所以叫做西水,只是因为这村子坐落在连绵山绿水的西边。

今晨,西水村的王胖意外地起得早。他端着破盆子走出烂木门时,天面正泛着鱼肚般的白。那白色,死里透着些红气。看来,今天会是个有大太阳的好天。

“王胖小诶,怎么不等到太阳上三竿晒屁股再起来嘞”

说话的是隔壁谢老爷子,那老爷子背了几捆青菜叶子,弯着腰站在自家门口笑眯眯地跟王胖问早。谢老爷子是王胖二十多年的邻居,和和善善,快到古稀之年,牙落光了,说话还打颤。

王胖的外衣还在手上托着,他连打了几声哈欠,面带惊讶:“老太爷,今儿什么日子啊天都没亮齐就去隔镇子买了捆菜头子啊”

老太爷呵呵笑着,拱手拜了拜天:“胖小诶,莫是忘了,今晨儿,山中那位药仙娘娘要来取贡品了诶。”

“是这个样子啊”王胖是恍然大悟。

储备药仙娘娘的贡品可是大事,怠慢不得。谢过老爷子的提醒,王胖穿好外衣便往隔壁的镇子奔去。

说起那药仙娘娘,其实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娘娘。算来岁数,还没他王胖大,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但提及那小姑娘对他村子的恩惠,倒是比什么天上娘娘强了好几百倍。

几个月前,他村子的人患了场瘟疫,没钱请不起大夫。那时,全村的人望天长叹,一个个病得气都喘不过来,却依旧对着什么神像啊娘娘像啊不住磕头。

世间,要是真有什么神灵就好了。

一日一日,不断有人死去,村里人的眼神也一日比一日黯淡。没人敢逃出村子,因为逃出了村子,是要害死其他人的啊。

神明啊神明!

病情较轻的王胖哭兮兮地从自己屋跑到村口,又从村口跑到自己屋,绝望的阴影愈来愈深,他哭得脸上是鼻涕手上也是鼻涕。

世间,也是有神灵存在的。

王胖哭得昏了过去,醒来时就看到了一黄衣的姑娘,不到双十的年纪,乐呵呵地望着他。

全村不断的呻-吟声没了,身子骨都快塌的老太爷不顾他人劝阻,一个劲地叩头跪拜,口中直呼神仙娘娘。呵呵,当时王胖内心就笑了。笑毕,他望着那水灵灵的黄衫姑娘,红了脸。

不知道,欢喜上那黄衣姑娘,爱上那药仙娘娘,是不算是对神明的亵渎。

携着菜篮子,数了数手中纹银数,王胖脸又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这买贡品的纹银,还是药仙娘娘给的呐,拜托他们一月时去隔镇帮她买些蔬菜瓜果。唉,也不知道这药仙娘娘亏不亏,哪儿来的这好的善心。

“呵呵呵呵。”王胖傻笑起来,小心地拽住银子,像是拽住心肝儿一样。

步伐加快,心想着村中也没啥人,王胖埋着头走。只听“砰咚”一声响,他撞上了什么东西。

这一下正撞到了脑门,王胖哆嗦了一下,气得要骂娘。

“哪家小崽子,走路看的啥路”

在这西水村,还没啥人敢撞他王胖的呢。

“这位兄台。”答话的是陌生的男声。王胖不耐烦地抬头,顿得傻了眼。

眼前,正是一锦衣的男人,不认得的脸庞,不是本村人,也绝不是邻村人。那公子长得普普通通,却也不像什么山野村夫。只见他一身白衣,暗花的领口,腰间悬了把剑,还是木头做的剑鞘。那剑鞘,又不知是何种缘故,正散着王胖没闻过的诱人芳香。

定是豪华城镇中的贵人吧!

那公子咳了两声,道:“这位兄台,刚才是在下失礼,若有冲撞,还请兄台见谅。”

什么兄台,什么见谅的。王胖又在心底呵呵起来。这辈子,还没有人这么有礼貌地称他为兄台过呢。那些有礼的词儿,对王胖来说,是大家所用,可望不可即的。但今晨,是什么好运气,让他也过了把瘾儿。

“原谅,自是原谅了。”王胖粗声说道。

白衣公子笑笑,是满意了王胖的答复,随即又从身侧掏出一卷轴来,小心地展开,问道:“还能叨扰兄台一下敢问兄台,是否见过画面上的男子”

啥王胖摸摸脑袋。活了二三十年,村子都不常出,还能认识多少人。罢了罢了,既然叫他看,他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

王胖心虚地把头凑过去,第一眼便愣住了。

“这……这是那啥……”

一句话还没抖完整,那白衣公子便心急着发话了:“兄台可认得此人”

“见倒是见过,就是不咋子熟悉。”王胖抓了抓自己的肉,尴尬道。

他王胖今天是踩了什么狗屎的运气,那白衣男子不但是尊称了他,还问了一道他答得出来的题目。

要是不认得这画中小子,那可才是难诶。三个月前,那小子可是陪伴着药仙娘娘来的村庄。眉清目秀,眼角有美中不足的一道伤疤,长得是女孩子看了都喜欢的模样,可是屁都不会,就是个花瓶架子。当初药仙娘娘在村里忙来忙去照顾人的时候,他倒在旁边两手空着望天。

这样个男子,真不知道药仙娘娘要啥要将他带在身边。不知道这个人找他干什么的,是要带走他这种人,带走才好捏。

想了想,王胖继续道:“这人叫啥子名字我也不晓得,但是每个月他都会来我们这村子,而且今天好像就是要来的。”

“今天就要来”白衣公子的眼里已经闪着雀跃的光芒。

看那白衣男子这般兴奋,王胖点头道:“不出意外,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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