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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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都不曾察觉喧杂声越来越大,再加上门楼下万众欢腾,连宫廷乐师们的演奏都听不清了。

玄宗虽然喜欢热闹,可如今喧闹太过,他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当下招过高力士,示意一番,高力士便上前在楼边上大声喊道:“念奴即将演唱,王郎吹笛伴奏,大家可否愿听?”

高力士的声音再大,也比不过楼下众人嘈杂的声音大,可此言一出,门楼下立刻安静下来,鸦雀无声,都静待着念奴出现。

见安静下来,玄宗满意的点点头。身后,一位娉婷女子便婀娜多姿的走上前,先向玄宗行礼,才斜转身子,面向楼下的众民。

一旁,宫廷乐师中,王二十五郎擅长吹笛,得了玄宗命令,自是全力以赴,一缕悠扬的笛音就缓缓的传了出来,直扬入天际,悦耳动听,低沉处如窃窃私语,高扬处如凤凰长鸣,而就在这婉转的笛声中,清扬的女声渐渐的和了进来,从低到高,和笛声相互辉映,却又并未被笛声给盖住,反倒是衬托的笛声越加悠扬,而笛音也让念奴的歌声听起来清澈剔透,水晶似的透明,切冰断玉一般的嗓音仿若天籁,动听无比,让闻者无不如痴如醉。

一曲歌毕,那美妙的声音却还犹如在耳边盘旋,绕梁三日,也不过如此了吧?

哥舒碧本来并未留意到这场演唱,但念奴的歌声一起,他也在不知不觉间被那美妙的歌声也吸引了过去,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为念奴的天籁之音而倾倒,直到念奴唱完离开,都还沉浸其中,回味不止。

玄宗见宫门楼前鸦雀无声,不禁笑起来,侧头问向一旁听得连嘴巴都合不拢的安禄山:“安卿久居外地,还是第一次听到念奴唱歌吧?觉得如何?”

安禄山这才回过神来,挪动自己肥大的肚子,面向玄宗,大声道:“臣孤陋寡闻,此等天籁还是第一次听见,真乃大唐一绝也。”

玄宗听见安禄山这样说,看了看身边微笑不语的杨玉环,倒没说什么。可安禄山惯于察言观色,见状连忙又道:“臣有罪,臣胡言乱语,大唐岂止一绝,应是两绝。”

“哦?何为两绝?”玄宗闻言有了兴趣,扬扬眉问道。

安禄山想也不想就大声开口:“第一绝当然是母妃的霓裳羽衣舞,天下无人能比,第二绝,则是念奴姑娘的天籁之音。”

他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真诚,就像是此话句句出自真心一样。

陈玄礼等人听了不禁皱了皱眉,但听进玄宗耳朵里,却是受用无比,笑着对杨玉环道:“你这胡儿义子,倒孝顺。”

杨玉环也笑得花枝乱颤,掩口道:“禄山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嗯。”玄宗点点头,看见安禄山那肥硕的肚子,不由得动了玩笑的念头,指着笑问:“安卿肚子这么大,里面都装的是些什么呀?”

安禄山外表看起来体胖痴肥,但脑筋灵活无比,片刻间就想到了如何应对,于是拍着自己的肚子,还是笑得一派天真的回答:“没有装其他东西,只有一片赤胆忠心!”

他这话逗的玄宗越发开心,笑了一阵,才道:“说起曲舞擅绝,我大唐当有三绝才是。”

说完便闭口不语,笑吟吟的看着下面的人面面相觑,纷纷猜测。

杨玉环都不知道玄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为他说的谢阿蛮,但阿蛮近日身体抱恙,所以今天也没跟着来,在后宫休息,那还有一绝,会是什么呢?杨玉环越想越是奇怪,一双美目不解的看向玄宗,却见玄宗顽皮的眼神朝向李琎一晃,当下立刻会意,也抿唇笑起来。

玄宗所指,当然不是指李琎好酒乃是大唐一绝,自然另有所指。

见把众人胃口都吊足了,玄宗才笑着开口:“大唐有三绝,第一绝,当是爱妃的霓裳羽衣舞,冠绝天下;第二绝,则是念奴的天籁之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几回闻;而第三绝——”

他看了众人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李琎身上:“——自然便是朕的花奴皇侄,羯鼓一曲,山峰取不动,雨点取碎急,有仙人之姿也。”

听到玄宗突然提到自己,李琎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谦虚道:“陛下盛赞,臣侄受之有愧。”

在众人面前得到玄宗亲口称赞,李琎心中倒很是高兴,毕竟这样的殊荣,并非人人皆有。但他也很清楚,玄宗只是一时高兴才随口赞之,若是自己就此沾沾自喜妄自尊大,也未免会犯了玄宗的忌讳,避祸保身,他是李家子弟,如何不知?当下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臣侄鼓技,不值一讪,况且陛下不吝赐教,提点臣侄,才略能入目,如何敢与贵妃之舞并称?岂不折杀臣侄?”

听了李琎这番话,玄宗笑着挥挥手,道:“琎儿未免太妄自菲薄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重新落在李琎脸上的时候,已经有了主意,当下开口:“今儿个宫门楼前热闹,不如琎儿就羯鼓一曲,让众人做个评判,看看到底是朕夸的过了,还是琎儿你太自谦了,如何?”

李琎闻言下之意,已经知道玄宗是想让自己也表演一场,热闹热闹。金口玉言一出,他也不能再推辞,当下长揖一礼:“臣侄领旨。”

玄宗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李琎转身打算下去更衣准备,一回头,却下意识的往哥舒碧所在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个家伙正两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眨也不眨,倒是满脸期待的表情,当心不禁气结,朝向他狠狠白了一眼,就扭头转身进去更衣了。

见李琎飞个白眼过来,一副别扭的表情,哥舒碧心里暗笑。

汝阳王李琎除了好酒成癖之外,更是精通音律,众人皆知,而羯鼓之技得自玄宗亲传,青出于蓝,据有幸看过的人说,仿佛天宫之舞,人间舞者如何能比!如今玄宗一时兴起,命李琎就在这宫门楼上表演羯鼓,自然是万人期待,前面的伸长了脖子等着大饱眼福,后面的也使劲踮起脚尖,只盼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不多会儿的功夫,李琎就出来了。

说是更衣,其实也只是除去了外面的常服,里面一件月白色双丝绫长袍,衣襟袖口都是一色的淡青紫色滚边,袍子下摆用同色的丝线绣出祥云花纹,左摆上一朵牡丹的图案,并不复杂,用银线和着月白色丝线绣成,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华美精致。腰间系着深青紫色嵌玉镶金腰带,越发显得腰肢纤细,仿若女子柳腰一般。而为了打鼓方便,袖口也挽了起来,露出小半截白生生的手臂。

他头戴一顶砑绢帽,足蹬皂靴,先走到玄宗面前弯腰行礼,待玄宗点头,才缓步到台中,一旁,侍儿早送上羯鼓与鼓槌。李琎刚把羯鼓挂上腰间,却见玄宗突然起身走向自己。

玄宗笑道:“有曲相伴,岂可无花相随?”

说完,就从身旁侍儿手中取过一朵红槿花,亲自为李琎插在帽上。那帽子乃是砑绢所制,质地顺滑,而红槿花花柄细小,玄宗放了许久才算是放好,当下后退一步,笑吟吟端详李琎一番,赞道:“琎儿真乃仙人之姿也。”

李琎知道玄宗这是在考验他,看一曲舞毕,红槿花落是不落,当下回道:“陛下过奖。”

玄宗这才点点头,返身回到自己的御座上。

一旁,高力士朝向乐队示意,乐师会意,只以笛子相伴,轻轻的一缕笛音就悠悠的传了出来。

随着乐声响起,李琎缓缓闭上双眼,一手持鼓杖略微高举,与额齐平,一手背在身后,做好了起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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