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耳番外(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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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试探,或者说,还是在害怕。

重耳毕竟年纪比季隗大的多,又因为少年磨难见多识广,自然不会错过少女眼底那一丝恐慌之色,心道到底季隗到底年纪小,脸色便缓和下来,温言解释了这块玉的含义以及他愿意用如今他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作为他们之间的信物。

季隗虽然年幼,却并不蠢笨,她看出了眼前这个男人认真的想要娶她为妻,而非像那些杀死她的族人并掳掠她来的那些狄人一般侮辱她折磨她。

她郑重的把那块玉放在心口的位置,抬眸认真的瞧着眼前的男人:“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夫人了,我就把它还给你,否则,就是我死,也要带着它。”

他那个时候并不明白她言中深意,只以为那是一种单纯的誓言,直到后来,他饱经沧桑,已经成为了晋国的国君,开始创立他的宏图霸业时,从三个奇怪的人口中得知了季隗的死讯。

季隗的身影被他从某个几乎被遗忘的角落里拉了出来,从模糊,一下子到了鲜明,那样的速度,几乎让他反应不过来。

多年的颠沛流离,在一个又一个诸侯国辗转,为了他的小命,更为了他的大业,他几乎是每天都算计着过的,甚至,为了伪装,他连齐姜这样的枕边人都不敢轻信,在她表达了愿意帮助自己返晋的意愿后还要装出迷恋女色不愿离去的样子反复试探,过去的惬意日子,早就成了一个不可企及的梦,当梦里的人忽然走出来,清晰了起来,他又莫名其妙的感觉到难过。

他摸着那玉玦的缺口,想起了季隗说的话。

她恨他,让她这样苦等吗?

恐怕不会,毕竟季隗那样有主意的女子,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去做真正不愿意的事,只当来人说出伯由和叔刘葬身狼腹的事情,他才明白了过来。

伯由和叔刘他们毕竟是他的儿子,如果出了事,不至于会连遗物都没有人护送回晋,这显然是个谎言。

那么,季隗所谓的,不再是他的夫人的意思,不是为了怨恨,只是想说,既然她不是他的夫人,那么伯由他们,也不是他的儿子了?

重耳其实不大想的起来伯由和叔刘的样子了,毕竟他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小,他只能想起季隗。

有时候,是她撒丫子在草地上奔跑时无忧无虑的笑容;有时候,是她安静的听他讲他少年时那些衣食无忧的生活和尔虞我诈的惊险;有时候,是她因为他不懂得如何拉下面子和当地人相处耐心的劝导;有时候,是她里里外外操持的贤惠……

对季隗,他不是没有感情,相反,他曾经珍视过她,也想过要和她白头偕老,然而,命运没有允许,它以直接而粗暴的手段把他和她的人生彻底的分割开来,让他结束了十二年的宁静生活,再一次走向颠沛流离,并且重新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野心,推着他越走越远。

悲哀的是,他没有精力回头,更没有心情伤感,只能在生命快要燃尽的时候回头望一望,那个记忆深处笑如春花的女子。

可惜,在他说出要她等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的分道扬镳,因为没有谁会真的站在原地去等待另一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重耳如是,季隗如是,伯由和叔刘,更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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