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到底是谁啊（2 / 2）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黑色触须从身后横扫过来，半径约一米的柏木被直接挥断，许语琴和索尔被巨大的树干压住，无法动弹。所有人紧张地望向身后，原本被冰晶困住的黑龙，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只大王乌贼。它的八条触须疯狂舞动着，似乎想要把周围的一切都清除。黑胶触手疯狂敲击冰晶石，将冰块敲碎。蘑菇头疯狂颤抖，触腕上的乳廓头分泌粘液，喇叭形的口器中涌出墨汁，染黑了地面。

“不……不可能。北欧神话中的海妖——克拉肯。”有着多年经验的多琳一眼就认出了这只复灵。大王乌贼，通常栖息在深海地区，主要产于北大西洋和北太平洋，身体可以达到20多米，是非常恐怖的深海巨兽。但克拉肯的基因又怎么会被混沌吞噬呢？多琳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刚才她让大家抚摸混沌时，有人故意把不同复灵的基因传递给混沌。

如果真是这样，那混沌的危险程度将再次升级！

那只乌贼的触腕开始变得坚硬而锋利，如同一把弯刀。混沌利用八个肢体将自己从地面上缓缓支撑起来，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蜘蛛。它把两只触腕作为后腿，逐渐弯曲，而后轰然爆发，利用身体的肌肉朝着人群的方向弹射过来。它身前的两只触腕就像锐利的剪刀，只差分毫就能割断众人的脖子。

此时此刻，在意识的世界里，胡绍辉独自一人悬浮在湖面上，四周黑漆漆的，曾经的树木和拱门早已消失不见，只剩虚无。

胡绍辉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意识的世界里漂浮了多久，他记得有段时间一直向前移动，却永远没有尽头，周围没有任何改变，只有永恒的黑暗。于是他放弃了，只是静静地悬在空中，陷入冥思。

“要放弃了吗？”

空间中传来莫名的回响，胡绍辉左顾右盼，依然是漆黑一片，但他能听出来，这是之前那个长着三对翅膀的黑影的声音。

“我只是在想怎么出去。”胡绍辉干脆闭上了眼睛。

“没有我的帮助，你很难出去的。”

“也就是说没有你的帮助，我还有出去的可能？”胡绍辉钻了个空子。

没有回答。

胡绍辉有些自鸣得意，看来被他说到点子上了。

如果这里只是脑中的世界，那么唯有脑子的主人才有完全的操纵权。

胡绍辉想起曾经看过的电影《造梦空间》，那些造梦人或许可以引导做梦人，但是无法改变做梦人的思想，如果做梦人的思想崩溃，那么这个世界也会轰然倒塌。

如果是这样的话……

胡绍辉忽然睁开了眼睛，面对他的是黑暗深处一对发光的双眸。

“看起来你好像有注意了？”黑影问。

胡绍辉无视了这句话，举起了右手的拳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你这是要？”黑影的声音中略带惊讶。

胡绍辉把拳头狠狠砸在自己太阳穴上，没有痛感，但他却被自己擂倒在地。接下来，他用拳头猛锤自己的腹部、胸口、大腿。他疯狂捶打着自己，有时是用头撞膝盖，有时是撇断自己的手指。他的拳头生猛地砸在自己脸上，就连面部都凹陷进去。

最后一拳，胡绍辉落在自己的天灵盖上。

随着这最后一击，漆黑的世界破开了一道裂缝，刺目的光冲入其中。

“真可怕，连自己都敢杀。”黑影的声音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胡绍辉独自悬浮在湖面上，天空中洒下圣洁的光辉，仿佛进化的洗礼。

另一边，复灵生态区一层内，混沌的攻势十分迅猛，尽管大家都在躲闪，但许语琴和索尔被大树埋住，无法脱身。而海淼则被突然爆发的弯刀刺中了腹部，本就不适合近战的它只好重新回到清尘的体内。场面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如果没有人来杀死混沌，不出意外的话，混沌会把在场所有人清剿干净。

此时苏瑶自责于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加农车，她想要回到车上操纵却不敢轻举妄动。而琼斯虽然手持寒冰剑，却因为混沌速度太快，即使砍到一下效果也不大。而夏薇薇的子弹此刻毫无用处，多琳只能坐在轮椅上干着急。

就在混沌准备用腕刀刺入许语琴的胸口时，一股强烈的气流从混沌内部爆发开。那感觉就像是吹气球时，气体找不到出口，于是忽然鼓起很大的球，而后轰然爆裂。黑色的胶液被溅射到各个地方，这些胶液本来想继续聚集，却忽然又一下爆开。这一次，就像是某个著名球星的一脚，把胶液踢得变形，就像一颗飞射的橄榄球。

混沌原来所处的位置，地上早已布满了粘液。这些粘液想要再次聚合，却无法爬行挪动，就像被一只无形的脚踩在头上。在布满漆黑胶液的土地上，胡绍辉低头站在胶液中心，身上一丝不染，衣服也整洁如新。

无数黑色胶液朝着他的方向聚拢，它们时而飞溅，时而攀援，但是一到胡绍辉的周边，就像被无形的防护罩挡住，无法触及分毫。靠近他的黑胶，逐渐变得平整，这是过度压迫的后果，这些混沌也是生物，在物理层面的极度压缩，会让细胞直接死亡。

“是胡绍辉？他没死？”这次轮到现场所有人震惊了。

胡绍辉看向四周，发现许语琴和索尔被困。他随意挥了下手，巨大的念力混杂着混沌的细胞，形成黑色的触腕。这触腕轻轻把树干抬起，夏薇薇和苏瑶赶紧把树下的两人拉了起来。

多琳震惊到说不出话。一般情况下，念力无法对三维世界中的事物产生较大的影响，因为念力属于三维与四维之间的力，更偏向于四维。因此念力的作用对象，几乎只能针对复灵。而胡绍辉巧妙地将念力作用在混沌身上，因为混沌具有三维和四维的双重属性，就能借助混沌的身体，以念力来影响三维世界。这样运用念力，具有极高的难度，学院有记载的仅有几人，校长就是其中之一。

胡绍辉的身体异常虚弱，似乎现在调动念力已经是他的极限。他趔趄了几步，每一步都用念力碾压死无数黑色的混沌细胞。他缓缓走向多琳的方向，每一步都带起大片的黑色胶液，周边的草地也变得漆黑。多琳目光平淡地注视着胡绍辉。

“对不起。都是我造成的，我愿意承担全部后果。”胡绍辉朝着多琳低头鞠了一躬，而后重重倒在草坪上。

多琳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孩子。”

此刻校长也终于赶到，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嘴里正叼着一根雪茄，身着蔚蓝西服的他身子优雅地踱步而来。

“哟，看来是来晚了啊。”校长惬意地吸了一口烟。

“并不算晚。”多琳缓缓地说，“这些混沌的残留液可能仍有部分活性，等到它们重新聚合起来，又会酿造巨大的灾难。”

“那不如直接处死它吧？”校长礼貌地询问。

“也行。”多琳推动轮椅，转过身去，尽量不去看校长的战斗。

“各位，校长的战斗比较残暴，请各位都转过头去不要看。”多琳解释道。

在场所有人都纷纷背过身去。只有校长一人漫步在黏糊的胶液之中。

他缓缓摘下了那头花白的假发，露出泛光的额头。

下一秒，所有的混沌都蒸发殆尽，连残骸都没留下。做完这些，校长又戴上了假发，吹起了轻悠的口哨。

“好了，处理完了。”

人群在震惊中回头，却发现在场所有混沌的粘液都消失不见。仅仅几秒钟的功夫，根本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校长忽然叹了口气说：“没想到会出这么大乱子啊，看来最近又要大事发生咯。”

他若无其事地采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嘴中咀嚼，仿佛是很享受地点了点头，而后望向多琳说：“我刚刚看到胡绍辉的战斗了，非常精彩。但我觉得，如果不合理利用，也会酿造灾难。”

多琳皱眉问：“你是说，要杀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说要有一位管得住他的老师。”

多琳赞同地点头。

“不多说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先走了。剩下的交给后勤部吧。”校长又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准备回到列车台时，校长发现了大批学员纷纷表示要来此支援，他挥一挥衣袖说：“来晚咯！该洗洗睡咯！”但心中的那股暖流，让他对这届学生又多了几分自信。

“或许，这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吧。”

在离开生态区的列车中，校长独自撑着下巴坐在角落里，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久，他才自言自语道：“胡绍辉，你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