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175、忙碌(1 / 2)
却说三日下午未时,当陶玉被几个仆人抬在树枝扎成的担架上,回到琵琶巷陶府时,马喜儿简直都惊呆了。听说凌晨苏瑞尚亲自带着卫兵,霸占了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不仅赶走了女儿,而且还霸占了女儿的首饰和钱财时,气得一个倒仰,差点没有就此离开人世!这苏瑞尚一介庶子竟敢如此猖狂,纵容外室奸生女踢断了陶玉的两根肋骨不说,现在还变本加厉,竟然又亲自来抢夺陶家的庄园,这还有天理吗?
马喜儿觉得自己自从来到殿州后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不仅夫君从从四品知府高位一下子跌落成为不入品级的小小县丞,陶龙、陶虎两个宝贝儿子还“无故”身陷囹圄。如今倒好,就连两个庄园也被人霸占了!当即气急败坏,歇斯底里,立马派人到中吉书院去叫回陶荣,她要亲自打上门去,找苏瑞尚评理分说!她现在只能依靠陶荣这个儿子做靠山了。因为陶敏身在堆福,一来隔得远,二来之前俩人还大吵了一架。
矫诏案发后,一直迁延不肯履职的陶敏害怕受到牵连,吓得第二天就跑到堆福上任去了。走前希望马喜儿跟他一块去堆福。马喜儿破口大骂道:“我跟着你从西凤道到到夏州,再到殿州,不是来做一个县丞的婆娘的!你愿意去上任,我还丢不起这个人!”
陶敏也气极了,威胁道:“你若不去就算了,我带小马氏去。到时候别说我生出个庶子庶女!”
马喜儿一听急了。她不想去穷乡僻壤的堆福,又不待见庶子庶女这种生物,所以坚决不肯放小马氏。
马喜儿哭啼了一夜,陶敏的耐心总算磨光,冷着眉眼道:“其实我也不想带小马氏去。她既是你的远房堂妹,那也是你的心腹!你们姐妹都丢开手吧,我就不信,到了堆福,我还找不到一个可意的枕边人!”
马喜儿左思右想,与其来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横亘在他们中间,不如还是让小马氏去,好歹自己还可以拿捏掌控,大不了一碗落胎药的事情!
马喜儿虽然妥协,放了陶敏和小马氏这对“狗男女”,但是毕竟不忿,脾气也格外暴躁,为此还跟养伤的女儿陶玉发生口角。这会儿更是恨不得马上就要打到军营,或者将军的蚵壳屋去。
正在大吵大闹,不知就里的陶荣回来了。他还以为母亲是心情躁郁,哪知道竟然出了如此大事,当即吓得目瞪口呆,一把拖下已经上了马车,正在叫车夫起驾的马喜儿,道:“母亲,慎重!您不能去!”
“为什么?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妾生的贱种,霸占我们陶家的财产?”
松鹤庄园和枫叶庄园的来历,马喜儿不明白,陶荣可是清清楚楚!当时阴悄悄地利用蹇利和纪泽托盘的主意还是自己出的!他很清楚,庄园不在自家名下,根本没法证明陶家关于这笔财产的正当性和合法性!且这两个庄园的背后东家是大海盗,而且自己在庄园里面安置了两个通缉嫌犯!这事情压下都来不及,还敢上门挑衅生事?
陶荣不好说庄园有通缉嫌犯的事情,只是说自己在庄园放了两个苏、刘两家的仇人,还是杀人犯,所以只能吃哑巴亏!
马喜儿虽然愤怒,可是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只好讪讪作罢。
可是,马喜儿刚刚被安抚住,陶玉被婆子抬了进来,她咋咋呼呼地道:“我看了那苏家小娘们的庄园契书,说什么是从蹇利和纪泽两个师爷的名下,花几千两银子买走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陶荣听了大惊失色。蹇利和纪泽如何得知自己名下有这笔房产?而且好巧不巧地卖给了将军小姐?陶荣焦急地道:“母亲,立刻去把蹇利和纪泽两个师爷叫来,我要问话!”
马喜儿愤愤地道:“什么大事,还要听他们的?”
陶荣急了,道:“把他们叫来再说。”
“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马喜儿道,“两个干吃饭不顶用的家伙。”
陶荣听了,气得两眼发直,道:“赶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你把他们赶到哪里去了?”
“走了些日子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左不过就是回老家了吧?”
陶荣一滞,无可奈何,只好盘问陶玉,道:“你可知道那日我送到枫叶庄园的人怎么了?”
陶玉非常生气,挣扎起身子,道:“你不问我受了什么委屈,倒关心起不相干的人!”
“好,好,那你说说,你受了什么委屈?”陶荣不耐烦地道。
陶玉张开嘴嚎了起来:“我的首饰和银两叫苏家那个小娘们全部拿走了!”
陶荣道:“我跟爹爹说,损失多少,让爹爹补给你!”
陶玉比划着,怒道:“你说的轻巧,这么一大匣子银票,珠宝,爹爹怎么可能给我?”她的逻辑,既然自己跟那个漂亮公子有了肌肤之亲,他的钱财自然都是自己的!
马喜儿和陶荣一愣,狐疑道:“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票和首饰?”
陶玉这才发现自己没法解释财宝的来历,只得发泼道:“现在是问财产来历的时候吗?你们得去给我要回来,凭什么被苏家那小娘们抢走了?”
马喜儿和陶荣都觉得事情诡异,道:“你不说财产的来历,如何证明那些财产是你的?我们又如何开口去索要?”
陶玉听了,觉得有道理,知道不能隐瞒,就欺骗道:“其实是一个公子给我的,他说喜欢我,非要娶我,非要把银票和珠宝送给我!”
陶荣气笑了。因为他知道陶玉为人,惯会用这手法讹诈人,刘奇是,童野是,现在又来了一个公子。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在我面前,你好好说话,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陶玉生气道:“你们不相信?好,那我告诉你们,那位公子姓杨,叫杨遒!”
陶玉听了,手一哆嗦,茶杯掉到地上摔得粉粹:“什么,杨遒去了松鹤庄园?他人呢?”
“被卫兵抓走了!还有他两个小厮!”
“什么?卫兵抓,抓走了?”陶荣吓得脸色苍白,语无伦次,一把抓住陶玉的手腕道:“杨遒被卫兵抓走了?怎么抓的,说说清楚!”
“你抓痛我了!”陶玉尖叫道,“杨遒是昨日下午来松鹤庄园的。我本不认识他,是庄园仇家兄弟介绍说,是杨遒公子。晚上我们还一起吃了饭。之后……”她不好意思说,只好跳过道:“大约丑时,卫兵就来了,抓了杨遒和他的小厮……”
马喜儿和陶荣都听出了“之后……”的意思。马喜儿道:“该不会……”
陶玉道:“杨公子喜欢我,他说非我不娶!”
“完了,完了!莫说这杨公子有未婚妻,那是他爹娘亲自选定的!如今,庄园被不明不白地卖了,杨公子还在庄园里被卫兵抓了,我们这一家子死期到了!”
马喜儿和陶玉不屑地道:“不要危言耸听,有何大惊小怪的?”
“告诉你们吧,杨遒公子是大成最大的海盗仇四的儿子,真名叫仇阳!如今他在我们庄园被抓,我们一家人就等着海盗来杀吧!”陶荣咬牙切齿地道。
这下马喜儿和陶玉慌了手脚,都吓哭了。海盗可是不能招惹的存在啊!
陶荣自我安慰道:“应该没有比这更坏的消息了!说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陶玉啜泣道:“我看到他们到处搜查一个叫褚望的人,说是被接应杨公子的人救走了。对了,那个褚望瞎了一只眼!”
陶荣皱皱眉,褚望瞎了一只眼?“还有什么?”
陶玉的眼珠子直转,道:“我听说有个叫焦华的人在枫叶庄园被打死了。还有,我还看见卫兵带走了秦慧秀!”
马喜儿听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糟了,这下糟了,他们带走了秦慧秀?”
秦慧秀的事情,自己和陶敏做过什么孽,马喜儿可是清楚明白!一旦事发,那可是要全家丧命!不过,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以为她死了,她的父母早就不找她了?或者认为她一个女孩子失踪,有辱门风,也不寻找她了?再说,那秦慧秀不光眼盲,连脑袋也是傻的!有什么好怕的?!
陶荣自然也知道,秦慧秀是父母不可言说的绝密。他不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更不想因此担惊受怕,只好安慰道:“母亲放心,她是个傻的,记不起什么来!”
马喜儿拍着胸口,一边庆幸,一边不停地自我安慰!
“还有,陶蜢儿碰壁而亡了!”陶玉又来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马喜儿惊惧之余,不断地安慰自己:“死了?万幸!死了就好,死了就好!”陶蜢儿是知道秦慧秀的秘密的。只有死人,才不会吐露秘密。
陶荣却有些狐疑:“真的死了?”
“死了,血和脑浆子都流出来了!”陶玉之前因为和陶蜢儿的尸体亲密接触过,心里早就有了阴影,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呢!见陶荣不信,当即歇斯底里道,“哥哥不相信,大可问问那些奴才!”
陶荣还真的唤来几个奴才,大家众口一词证明陶蜢儿确实死了。马喜儿和陶荣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那个苏家的小娘们,还从匣子里拿走了一个黑乎乎的牌子……”
话未说完,陶荣已经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等到陶荣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也就是四日的巳时了。他一咕噜翻身起床,叫来小厮陶西。小厮陶东已经被抓,他现在只有一个小厮了。俩人急慌慌地打马出了北城,往堆福而去。
陶荣太过急迫了。如果他小心一些,就会发现北城的城门处,那些纷乱的马蹄印和车轴印。
也就是三月四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似乎是刚眯上眼的人又都醒了过来。毕竟搬新家可不是小事!
最先来的是送肉、送菜的叶老板他们。苏澜留下了绝大部分东西,有米、面、油、鸡鸭、鱼肉、海鲜、蔬菜等等。其他的送到了下李厝熬糖作坊建造工地。如若不够,征得罕岩思的意见后可再去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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