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碧云轩计赚蕲王府 慈宁宫二进丹凤丸(1 / 1)
话说韩蕲王自挂冠归隐之后就在西湖造了一所宅院飞檐穿阁华丽非常。所生一子名叫韩逸自世忠死后在家半耕半读乐守田园。其妻黄氏忠厚贤淑.生了一男一女。女名毓英年已十八幼时便跟祖母韩夫人学了满腹韬略兼有马上本领善使一对绣鸾刀还习得一柄弹弓百步外照打香头百百中;子名毓贤年方十二尚在书房攻书。去岁春间不料韩夫人去世韩逸痛母丧亡也就一病不起。现时府中就是黄氏率领一男一女外有老仆韩受照应外事虽然门庭冷落。到也安闲无事。那知高见代金仁鼎筹画建造大成庙之事遂向仁鼎附耳道:“小弟到有一法但是往年因人命案件这人代我疏通刑部很有恩情在我身上如今若是害他觉得有些不忍。”仁鼎道:“妇人之仁丈夫不为。请问究属何谓害他不妨大家斟酌。”高见道:“去年春间蕲王府韩夫人去世不是你晓得的吗?”仁鼎道:“晓得。”“过后不多时韩逸去世不又是你晓得的吗?”仁鼎道:“晓得。”“请问他西湖这座宅院拆去建造大成庙好不好呢?”仁鼎道:“妙绝妙绝但是怎样得到手呢?”高见道:“别无他法只有假传圣旨。可喜他家中既无长丁又无得力的亲戚我们假圣旨一道就说韩世忠与岳家同党着徙其家孥至东海安置。这座宅院不是听凭你我办理吗?”仁鼎道:“事不宜迟我们一定这样办法就烦你把个圣旨做好了罢!”高见道:“这是自然但是还须同令尊商议才好。”仁鼎道:“不必不必不瞒兄台说自从奉烦的那件事体见过到今日还是你为你、我为我。”高见道:“既然如此我们定于明日一早办事了。”说毕匆匆而去暂且按下不提。
且言济公自从太后服药之后即别了圣驾出了慈宁宫有八位太监将他领到南上苑渌猗亭。济公见上面横着一张天然榻随即跑去往下一躺倒下便酣呼大睡如死人一般。到得午膳时候一个小太监走至榻前摇着济公喊道:“咱的师傅儿快醒转用膳了。”济公一听满心大喜以为必是龙肝凤髓玉液琼浆在榻上一蹶就爬起来。及至搭眼朝东边桌上一看但见摆了一桌素席中间摆了一双筷子一碗热腾腾的米饭济公心里骂道:这个样子他家祭祖宗了实在闷气!要想不吃觉得腹中又有些饥饿只得同受罪一样的跑至桌前当中坐下拿着一双筷子在这碗菜里拨拨要想进口就同里面有毒药一般实在是不得能彀的。旁边有一小太监见济公这样情形问道:“咱的济师傅儿想系这些菜不对味吗?适才圣上分付的师傅要想吃个什么饮食儿就请说了咱们儿就去办的了。”济公听说忙把筷子一搁说道:“是真的吗?这样说法请代俺统统撤去。烦你们多去几位没屁儿的着一位没屁儿的到绍兴东门外三里有爿徐振兴糟坊代俺把那原榨酒办他百十坛来。再着几位没屁儿的代我四处寻买狗肉无论三十五十斤都是要的越多越好。你们把这事办来以后便没你们的事了。”大众太监各自分头去办半日之间俱已办到。
当晚济公正在渌猗亭咬着狗肉、吃着酒高唱道:“男不男女不女。僧不僧俗不俗。也是前缘聚一屋。聚一屋聚一屋。男不男女不女。僧不僧俗不俗。俺们大家吃狗肉。”唱着就拿一块狗肉直向一个小太监嘴里送去说道:“小没屁儿你尝尝看!”小太监忙用两手掩住张嘴死命不放济公偏要拖开把肉送进。正在两上苦苦撑持忽济公把手放下说道:“高见高见你枉费心了。”太监不解他说的何事忙问道:“咱的济师傅你讲的什么?”济公道:“俺讲甚吗?俺讲的这件事你听我道来:‘一人实不矮一人真不穷。专做枉法事不识女英雄。欺人反辱己忙了一场空。要问谁家事笑煞昌黎公。’”济公说毕哈哈大笑。你道济公此时为什么说这些不明不白的话呢?只因高见同金仁鼎所设之计济公都晓得了。不但此时之计晓得连后来被韩毓英捆打一段济公也就说在其中了。大众太监以为济公说的个猜谜你猜我猜内中有一个太监拍手道:“咱家清着了。‘一人实不矮’是庙门口的金刚;‘一人真不穷’是位财神菩萨;‘专做枉法事不识女英雄’大约是孙行者同铁扇公主打仗。这八句咱家儿也猜着一半了那四句你们哥儿们再猜去罢。”济公听着心里倒也笑。
忽听帘外一声娇滴滴的喉咙唤道:“哥儿们快来罢咱累煞了。”真见一个宫娥一双手捧了一条黄绫棉被一条绿棉褥上面横着一条黄龙须草的席子一顶凉枕说道:“国太晓得圣僧不曾带铺盖来特为遣奴家送来孝敬圣俗的。”太监连忙接下就向天然榻上铺好。恰值济公的酒已饮了有八分醉意他就忍心害理浑身污垢的往那簇新被褥上一睡一夜无提。
次日清晨济公起身双膝一盘就坐在被上在怀内掏出一块狗肉来胡乱的咬了几口。太监连忙拿了一只水晶面盆打了一盆面水又有一个太监送来手巾梳蓖说声:“师傅请净面罢。”济公把双眼向他们翻了几翻说道:“这些零碎拖汤滴水的物件拿来作啥呢?”太监道:“请师傅儿净面的。”济公道:“快快拿开罢!这是俺弄不惯的。你们快去把酒儿向儿拿来就是了。”济公就此跑下榻来还是饮酒大众太监也都出外散心去了单单留了一个小太监在此伺候。济公把他一看:这个没屁儿倒是个敦厚老实样子等我来同他攀谈攀谈。因问道:“你叫什么?你几岁进宫的?”那人道:“咱们十二岁就进宫了咱家姓陈单名儿叫个洪字。那个仁宗朝代儿有个陈琳那就是咱家儿的叔祖。”济公笑道:“照这一说你家倒是世代当厂爷的了?”陈洪道:“岂敢岂敢。”济公又问道:“昨天我在慈宁宫那两个秦我惊驾的他叫什么?”陈洪道:“这两个爷是很有权柄的呢!不论别的就是国太这场病也由他们起的。至于皇上同国大这是咱们济师傅的明见要算是极孝顺的了。就由初八那一日国太正在午膳他两人在旁边侍膳国太问道:‘前天高丽进来的贡我教皇上赐两件把国舅今日降旨不曾?’那知他们两个儿一敲一答说得好呢。一个说:‘奴婢瞧这样儿只怕舍不得罢。’一个说:‘万岁爷到是很慷慨的有什么舍不得?前次西宫娘娘的父亲大寿赏赐的宝贝还少吗?’那一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样看来要算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国太听他们说毕登时的膳就不能吃了因此就生了病。”将公道:“这两人究竟叫什么?”陈洪道:“那个胖脸的名叫张禄瘦脸的名叫苏同。”
说到此处只见大众太监一个个皆奔进来说道:“圣驾到了。”话言不了但见皇上同一太监已进了渌猗亭。济公此时将吃的一大块有筋的狗肉把一条筋嵌在齿缝里不进不出见得皇上已至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只得用那钉钯手自己弄着个鲤鱼抠腮把一块连筋带肉的狗肉由嘴里拖出来向地下一甩站起身来就迎圣驾。反是皇上说道:“圣僧免礼。”胡乱就在桌前椅上坐下因说道:“昨天圣母服了圣僧的丸药今宵一夜安眠。早间上膳已能略进少许。但不知第二丸药何时能进?”济公道:“今日国大谅酌已能起身僧人就随圣驾一同进宫面见国太。必须察视形色然后进丸。”皇上道:“如此甚好。”一面说着便站起身来济公紧紧相随直奔慈宁宫。来至宫门还是昨日那个太监奏报传旨。但见今日宫内蹊景比昨日大不相同外宫当中垂了幅珠帘帘外上下设了两张锦墩。皇上、济公入内皆行了朝参礼就锦墩坐下。但听帝内说道:“老妇之病荷蒙上苍垂怜特赐圣僧医治昨日服一灵丸已觉不知有病。惟精神口味尚未复原还请圣僧设法老妇感激无尽!”太后帘内说着济公满眼在大众太监内里寻昨日说他惊驾的那两个太监。搭眼一见他们立在殿外寿字炉旁边在那里添香呢。济公心内说道:你这两个没屁儿不要快乐马上就叫你认识我了。济公想罢恰值太后分付已毕济公仍向怀里掏出一粒红丸递给皇上说道:“此时时候顶好即请陛下进呈太后服食罢。”皇上接来忙至帘内济公划算丸药已经入口忙跪下奏道:“昨日着张禄、苏同预备的参粥请圣旨着其飞进呈。”
皇上忙由帘内跑出问:“张禄、苏同何在?”只见他两个忙由炉旁跑进宫来跪下道:“奴婢在此。”皇上道:“将参粥拿来伺候。”看官昨日济公说进二次灵丸就能吃参粥不过是句顺便话也不一定是他两个。但是济公单提他两个名字就同是他专职一样皇帝也就依这葫芦的喊他两个来问。但见他两个一闻此言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皇上以为他们不曾听真复又说了一遍。直见两人跪在下面那个头如同鸡子吃食一般说道:“奴婢万死粥还未曾备办哩。”济公一听故作惊慌之状说道:“不好了!如无参粥太后此刻饥饿不过病后龙体怎经得起呢?”可也奇怪济公话才说毕直听帝内呻吟不已说道:“我饿煞了!”皇上作慌即问济公道:“他样食物可能胡乱吃点吗?”济公道:“病后调理丝毫不能错乱这怎么能呢?”话言未了又听里面呻吟之声更大说道:“我饿得实在难过呢!”皇上又急又恨说道:“来人!代朕把张禄、苏同两个奴才拖出宫外废掉了罢。”只见来了四名太监把二人向宫外押走。不知张禄、苏同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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