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回 己打己狂徒逞功名 自讼自凶僧遭果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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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张钦差本是书生出身那知兵家的机变!见杨魁说奸细的号衣、腰牌大有用处心中疑惑便向杨魁要问实在。但杨魁见帐外站了八名营官还未处过心腹却又不便明言只得低低就着张钦差的耳朵说了大略。张钦差大喜随即分付各将出帐自己也同杨魁走入帐后开宴饮酒。张钦差道:“这济公圣僧委实奇异今日突然的说走就走。”杨魁道:“这人必有要事。他场面上虽是嘻嘻哈哈其实用意极深总叫不可泄漏机关是了。”不言张钦差同杨魁将军在席前议论济公。

且说济公圣僧出了大营直向玉山城里走去便将灵光按了一按只见西南上一股冤气直冲霄汉。和尚早已明白暗道:俺和尚这事不管;再没有事管了。就此疯疯洒洒的一直进了玉山县北门绕到后街曲曲折折向西南走去。走到一条巷内但见一个大户人家行丧放吊里面那些和尚是满满的从前到后布篷门彩都是绉纱杭绸之类足实富丽堂皇。济公那邋里邋遢的抓了一个破芭蕉叶子就直往里走。里面一些麻衣大孝的、白布外衣的皆是欢天喜地有谈有说一见济公到来便呛五喊六的这个叫打那个叫拖。济公也不理他还是笑嘻嘻的道:“僧人募化僧人募化。”说个不停。内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人身上也是穿的白布孝衫走到济公面前说道:“秃驴我对你讲句明白话罢你们这些秃头看见人家有了丧事就跑到里面三句鬼话一说那丧主家总以为布施布施和尚那鬼在阴曹地府就可以升天了。你们这些秃子就可以把些钱财骗到手里高等的就可以嫖婆娘、买田地;像你这样马溜子的游方货便鸡鸭鱼蹄、烧酒牛肉的去修五脏庙。但我家死的这个人虽然外面这样阔式其实是做把人看;要论我家这个死人他就被阎王打在十八层阿比地狱也不关我们的事。你想一想这样蹊景可还有得受秃驴的骗了?”话才说完忽然那人左手自家一个嘴掌张嘴一吐落掉三只牙齿;右手自家一个嘴掌张嘴一吐又是三个牙齿。济公便对他拍手大笑道:“咦咦咦!这不是疯了吗?大约和尚是不能得罪秃驴是骂不得呢!”其时那人打过嘴满口鲜血站在旁边口也不开就同呆子一样。

大众见了这个情形便私相议论道:“看这一个邋遢怪物大约倒有点法术我们就给他一股香钱让他滚罢。”内中有两个武生道:“你们究竟是愚人且让我们有功名的上前且打他一个半死单看他怎样奈何我们!”两个说着这个便卷袖捞衣说道:“兄弟走罢!”那个便磨拳擦掌说道:“哥哥来了!”二人便直奔济公。只见那和尚见二人上前打他连化双手抱住一个蒲草盆子的头说道:“二位武生老爷你老人家是有功名的人和尚不敢放爆了。”二人看见这样格外得意便举手上前揪住和尚拿出那武生的本领你一拳他一脚的打个不停。那知才动了手只听这个说道:“怎么的你因何打起我吗?”那个道:“怎么的你因何踢着我吗?”就此二人打得这个叫苦、那个喊痛再为定神一看、原来和尚还在旁边是自家扭着自家人乱打两人懊悔不过。还有那些旁边说现成话的道:“我说开他一股香钱叫他滚算了!一定仗着自己有功名要动手呢这打得很好可不把人笑煞了吗?”

就此闹的时候恰好经坛上一忏已经拜完一众和尚也跑来白相见是一个穷和尚闹事那里还看他得起!内中有个醮和尚是玉山阿勒寺的方丈兼做本境的僧纲司却然奸盗邪淫无所不至。他有一个姘识的妇人两人情投意合就商议起来暗用毒药将他亲夫毒死。苦主家又无钱力又无人力只得罢了。后来这和尚就把那妇人带出住家如同夫妇一样。但这和尚虽然如此混帐却然形容甚好又是大庙里的方丈又是地方上的僧官所以场面上很为阔式。此时见济公在此闹事他便上前去说道:“和尚你我佛家子弟品性要紧。就到人家募化也只能随缘乐助怎能所欲不遂就同人家为难呢?在我的意见你代我放明白一点不要讨一个没得下场!”济公被他说了一阵暗道:好一个淫贼他倒有点假场面呢!世界上本有一句俗话叫做“打岔头官司”俺就先同你打一个岔头官司罢!想罢便用手敲了一敲那和尚的头道:“你是好和尚我是歹和尚。和尚遇和尚大家算本帐。”看官你道这个和尚他就假要面皮做个僧官被一游方和尚打打敲敲的怎样下得下场?便勃然大怒道:“很不顾体面的败类!本司在此尚想这样我且把你这妖僧送到地方官那里去且把你两条狗腿敲断将后你才知王法呢!”济公本来硬斗他起火见他这样麻木正是暗中下怀。就此便格外激他一激道:“俺看你说话如放屁谅你这个小鬼头还能见官吗?你认真有这本领见官俺和尚就同你走一走!”那和尚见这一说格外作气上前一把就拖着济公大骂道:“妖僧我就同你走罢!”就此将济公直往外拖。济公才到门外便向着那和尚念动六字真言:“唵嘛呢叭迷听!”济公当下脱身仍到了这个治丧的人家。

那和尚便糊糊涂涂的以为还抓着济公一径跑到那姘识的家中将那妇人拖了就走。还当着拖的济公一直到了玉山县衙把鼓敲得“冬冬”的心里要喊的是“妖僧闹事”嘴里却喊的“谋死亲夫”。此时玉山县正因兵差在境吃了杨将军一锤柄回街之后满肚忧愁。忽听外面击鼓口喊“谋死亲夫”随即坐了大堂。向下面一看原来却是一个和尚拖住一个少年妇人。赵知县一见便问道:“你一个出家人拖住这人所因何事?”那和尚心里面的是“只因他妖言惑众”嘴里却还是说的“只因他谋死亲夫”。单是那妇人在家吃过了饭本来安然无事忽见和尚走来心中大喜忙说道:“此时回来怎样?蹄膀不曾煨得烂呢!”不料那和尚口也不开一把拖了就走直到县衙击起鼓来喊他“谋死亲夫”。那妇人一吓直即魂不附体。及至赵知县坐堂先问过和尚然后又问那妇人道:“这和尚说你谋死亲夫你究竟可有此事?”妇人见问心下想道:当日之事本来有他同谋他既自行投到我也从实招明俗云“他无情我无义”那也怪不得我了。想罢便说道:“小妇朱陈氏丈夫名叫朱光幼年读书得了一个痨病本可带病延年。这和尚名叫原修是阿勒寺的方丈又是本地的僧官他因小妇人有些姿色百般调戏因成苟且。他劝小妇人买老鼠药将丈夫毒死小妇人一时被他所愚就依了他。不到两个时辰丈夫当时气绝小妇人只得就跟了他也平平安安过了两年多日子。今日鬼使神差他忽然将妇人拖到台下自小妇人情愿抵偿但这和尚也有应得之罪.求大老爷判断是了。”妇人供认已毕此时和尚忽然明白过来暗道这真就奇了!我明明白白抓的那游方和尚来究办怎样变做把他拖来伸冤呢?但此时已有了供再也辩白不来只得叹了一口气也画了供自然问成死罪固不必说。

且说济公仍到了那治丧的人家内中还有息事的便走来劝道:“和尚我看你也是异乡人同这位师父作对是没得好讨的。他是当地的僧官衙门是直进直出县官是平吃平坐你不要以为他放你走回他因为在路上掀揪扭扭的不好看相。大约他此刻已见着本官了马上朱签到来那你便吃大亏我劝你趁早逃走罢。”济公听说哈哈大笑道:“好的好的他就差人来我就差鬼去。你们且听到末了还是差人狠、还是差鬼狠罢!”大众见他满口半疯半癫的话也不依人劝只得由他去了。济公此时一人坐在那里委实气闷不过就兴口不诗不歌胡乱唱道:

谁人不知银钱好?谋财害命怎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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