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回 石首鱼众工尝美味 秃头奴按户散赃银(1 / 1)
话说济公照会造桥的工人预备了几只大缸包管他们按顿自有饭吃。有几人到了吃饭的时刻走到缸前一看还是几只空缸便有心取笑走到工场上面喊道:“你们快歇手啊那缸里的饭菜都候冷了!”大众一听便人山人海的每人拿了两只碗一双筷推推拥拥的都去赶着吃饭。这几个谈谎的都躲在旁边笑得要死。可也奇怪那一众的人才走到缸前那缸盖上果然热气腾腾的。大众把缸盖揭开一看只见两缸饭夹一缸菜。委实上白的好米那莱虽然粗鱼笨肉也弄得很为有味。可怜这番工人平日间十天有九天吃不饱今天吃着这个白米自然是欢天喜地。当下这些工人好不自在暗暗议论以为这和尚一定是仙家。内中有一老者道:“你们诸位由今日起只要蒙着头去过不准胡猜乱讲的。就便是个仙家他们真有道理的人最怕的妖言惑众一经被人识破他便就要走了。那便这样好菜好饭的就没处去吃。”大众被这一吓那个还敢开口。果然到了一顿都有得吃。还有一件奇处:今日就便多三十五十人那缸里的饭菜也没有个不彀;就便少三十五十人那缸里的饭菜也没有个有馀。就同量过人家肚皮煮的一般。
就此忙了有一个多月那桥工已经忙得要完工了。济公这一日在厂房里酣呼大睡到了吃饭的时候还未起身。大众也不敢喊他一个个的走到大缸面前只得揉揉肚皮叹一口气。到了未牌向后济公这才惊醒。走到外面向大众工人哈哈的笑道:“有趣有趣。俺睡了一觉带累你们都没有饭吃。但有一层如今饭是极容易的独独菜是没处去买了。也罢俺来想个主意。”随即喊了两个小工每人取了一个箩头用竹竿绑了一个柄一同走到江滩之上将刨下的木花统统倾在江里。但因浮在水面没得下去。又将江滩上碎石抓了一些将木花打到水里。然后分付小工用箩头在江边上就同兜鱼似的果然一兜一箩头的大鱼。到了吃的时候委实其味甚美。看官你道这是样什么鱼?就是黄鱼。起先本无这样鱼种就由济公和尚化出的这笔鱼一时不曾取得尽在江海之间传留下来的。所以这样鱼吃下去最是作渴木能生火之故。且至今黄鱼脑中还有两块石子俗说是黄鱼的牙齿。世间的物类岂有把牙齿长到脑里的说头吗?这可算就是济公和尚用石子打木花遗留下来的一点圣迹。
但那宋朝末季天下扰乱得了不得因何还兴这样的大工造桥修路的呢?列位有所不知只因济公三进慈宁宫就有那太监邱奎因离间骨肉忤慢圣僧不是问了一个监禁的罪过吗?这邱奎虽然在宫里当个散职的太监家中却豪富不过自从济公出宫之后家中便时时设法想代他脱罪。无如那时寇侦主持政事孔式仪主持刑部委实无法可想。直到去年秋间孔式仪出了刑部寇桢因小人用事朝政日非也便告老归家。邱奎趁这当子托金仁鼎四处运动不但谢了邱奎的罪过就连在大成庙行刺济公的那三十多个凶僧除清雅已死不计其馀也统统赦出。这时金丞相又复用事委实独掌朝纲。一日内宫诏宴皇上太息道:“如今金人据淮广陵、润州一带选送的警报。假如由长江直下这临安也未必能守。朕前日看长江地图见那吴淞这地方倒是很好的与江海皆能贯通敌人包围不住。朕想也不彰明较著迁都就在吴淞那地方建造小小的一处宫殿以备不测。但隔了这一道春浦究嫌许多不便。”金丞相一听他也不问这些事能做不能做有用没得用他只晓得逢迎上意。想了一想连忙回奏道:“陛下勿忧。臣照古书上看起来春浦这地方起先不过一里多浦面如今就作为被潮水日刷日宽至阔不过三里。何不造一座大桥也不过三四个月就可成功。”皇上见说又问道:“如卿所言大约这部桥要花费多少银子才造得成?”金丞相道:“如要石工坚固非三十万两银子没得成功。”皇上又道:“银子倒是小事但这个苦差使派那个去呢?”
金丞相一听暗暗笑道:委实做了皇帝就吃下糊涂汤了。这些差使倒没处再好他偏偏还要说苦!难得他既是这样说法这邱奎因出狱的事也还孝敬了我两万银子我何不借此调剂调剂他也好。主意想定。随即又奏道:“臣想这些苦差当罚有罪的人充当正好将功赎罪。现今太监邱奎初赦出狱正好派他前往。”皇上见说大喜道:“卿所奏正合朕意!”到了次日便降了一道圣旨造春浦桥派邱奎当桥工监督由外库拨工程银三十万两归丞相府给该监督赴工。这个金丞相贪心并不过大不过落了一半了十五万银子把邱奎。邱奎到工之后处处克扣以为只要有个桥形就可以消差。那知春浦下面究竟是到夹江水力很大。照这样敷衍办法怎样吃当得起?所以到了一半工程忽然潮汛一起弄了他一个前功尽弃。邱奎只吓得魂不附体。
但邱奎这太监他有一个朋友名叫害人精朱六儿。据说邱奎因前阳路断不成个人道便用后庭取乐。朱六儿同他行在一起坐在一起睡在一起。就连当日收在刑部的时候邱奎也用了黑费委实虽坐监坐牢都在一起。这时邱奎出差造桥也就将他带来。到了潮水将桥工冲坍之后邱奎忧愁不过以为这笔工程怎样赔偿得起?因此愁眉不展。朱六儿问道:“我看你这两日没精打彩的可是因那桥工损坏的事吗?”邱奎叹了一口气道:“总算是咱家的运气老丞相爷的意思以为还是调剂咱家的一个好差使可晓得弄成这们儿一个样法。如今已用掉六万多银子了再从一上来起这十五万银子恐怕统统用尽还是不彀呢。”朱六儿听说便道:“你这才痴人一些材料没有。我问你如今工厂上共有多少工人?”邱奎道:“共一千五百人。”朱六儿道:“这便有了主意了。你代我将工人通身传齐说他们工程不善每人罚他们赔还一百两银子。不是立刻十五万银子可以到手吗?如有不肯认还的人先拿两个咨明宣抚使请王命过来杀他们几个做个榜样还怕不成功吗?”可怜就这一句话害得那一千多工人冲家败产寻死觅活。
到得济公到来大家才平定一点。还有一件奇处不但一日三餐不费事那些工人中也是贫富不等。所邱太监勒赔银两那有钱的已经缴过的呢一家家都有秃头奴送一封银子把他说道:“尚王造桥不能害你们百姓。我是齐水真人那边着我来还偿你们的。”还有一些未曾缴款的呢到了限期也是这秃头奴送一封银子来向他们道:“我是齐水真人那边的不忍你们比缴赃银皮肉受苦你将这银子拿去缴款罢。”就此大众工人便安心适意赶工又有济公帮忙不到二月居然把春浦江中间造成一架二里多长的大桥。邱奎见桥工告竣便同朱六儿将大帐一算可算罚的那工人的十五万银子将彀造桥。除冲坍不计外净落了八万多银子心中欢喜不过。当下便撤了工程局同朱六儿计议进京缴旨。就将银柜打开预备把银子打成捆头方好上路。那知把银柜一开里面连银屑都没一点。正然在此呆只见外面的听差拿了一封信进前说道:“禀宫爷外面信局人送来一封宫爷的家信。怎敢怠慢特为呈上。”说罢便把一封信拿出。邱奎接信到手突然面无人色。毕竟这信中所为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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