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魏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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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魏翊突然表现出一副“贫贱不能移”的士人气概,刘辩心中暗暗称奇。知他是误会自己要以财宝收买,想好了如何解释,嘴上却冷笑着说:“魏尚方好风骨!不过令堂尚在病中,不知尚方何如?”

听到刘辩谈及母亲,魏翊颓唐的瘫坐下来。这两天为陈朝之死的事缠身,一直为顾及宫外母亲的病,也不知现在生死。本来他盗窃玉壁,也是为了能筹钱为母亲看病。现在他刚刚荣任尚方丞,还未及上任,还是一穷二白无钱为母亲看病。有心伸手去要这琉璃杯,可刚才自己豪言壮语的说的大义凛然,总不能转瞬就打自己脸一下吧。

看着魏翊踌躇的表情,刘辩微微叹了一口气,说:“尚方盗壁救母,孝义至深。本侯怎会认为尚方是个贪鄙小人?本侯确实想要尚方为臂膀,可此物赠与尚方,只希望尚方能解燃眉之急,使尚方能安心为本侯效力。绝无轻鄙之意。”

刘辩说的真诚,魏翊心下感动。

自从他入宫以来,几遭冷眼,只有眼前这个史侯对自己关怀备至,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看着刘辩毫无做作的真情流露,内心对刘辩的隔阂也消融了许多。

观察到了魏翊的表情的变化,知道他内心已开始倒向自己。刘辩决定再加把力,想到他事前调查过的魏翊的身世,便张口问道:“我看尚方谈吐文雅,像是读书之人,不知为何要入宫为宦?”

问及身世,魏翊鼻头一酸,险些掉下眼泪。略有伤感的回答说:“臣本也是书香门第,家父原为太宰令,因得罪了大将军何进及十常侍,被诬陷诽谤圣上,获罪被斩,家产抄没,臣也受了腐刑被罚入宫为役。”

腐刑是什么东东,刘辩当然知道。当年司马迁就是得罪了汉武帝,也遭到了腐刑,割掉了小弟弟。刘辩好奇的是魏翊的父亲是怎么得罪了何进和十常侍,让这两个政治对手竟然联手陷害。

“令尊为何会得罪何进及十常侍?”刘辩好奇的问。

“当初何进刚刚荣升大将军一职时,家父放言说,沽屠之辈,鼠目寸光,仗外戚之势而窃居朝堂,今后乱天下者必进也!”

乱天下必进?这话怎么听的这么耳熟呢?好像是《三国演义》里曹操说过的话!不过曹操是在何进引董卓之兵入京之后才这么有预见性的说了这句话,而且还是写的。这位魏老爷子可是实打实的说了出来,而且如此的知微见著,在何进刚刚当上大将军时就预见到了大汉帝国将断送于他的愚蠢无能。

刘辩心中暗暗惊奇,又听魏翊继续说道:“此语被大将军听得,心里嫉恨,而后谏议大夫刘陶上表宦官乱政,被构陷入狱。家父为之陈情,也被十常侍恨之,便与大将军相谋,诬家父毁谤圣上,入狱问斩。臣也受腐刑入宫为役,只有家母独活在宫外破屋之中,每月臣偷偷递出些钱粮,勉强度日。”

魏翊说到这已声音鸣咽,刘辩也被这悲戚之情感染的默默无声,许久后才问道:“令尊蒙冤,朝堂之上怎么没有大臣为令尊分辨?”

魏翊听到这脸上的表情忿忿,怒声说道:“那些士族朝臣或惧大将军之威,或谄十常侍之势,无人敢言!”

刘辩表情默然,心里却暗暗点头。这个魏翊被宦官和外戚弄的家破人亡,又经受了士族大家的冷漠和懦弱,可以说是苦大仇深,根红苗正。很适合帮助自己完成心中的那个大计划!

虽然心中暗喜,刘辩却也不好表现在脸上,仍然装出一付同情的面孔。想到魏翊的年龄看样子已及弱冠,便问道:“我看尚方年岁已及弱冠,可有表字?”

古人感情好的都互称表字,刘辩问及魏翊表字,就是为了以示尊敬。魏翊急忙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家父临终前告诫臣要忠于圣贤之道,为臣取了一个表字忠贤。”

忠贤?魏忠贤!刘辩一下被雷的瞠目结舌。这个魏老爷子果然是个人才啊!不但预见了搞的天下大乱的何进,连临死前也这么灵台清明,一早看出了自己儿子要做太监的命运,连名字都给起好了。魏忠贤,中国最牛逼的太监之一!

看着刘辩一脸古怪的表情,魏翊实在不明白自己的表字怎么会让他有如此反映。正在疑惑之间,刘辩清了清嗓子,强忍住笑意,开口问道:

“忠贤……”刘辩咂了咂嘴。怎么说的那么别扭呢?“忠贤可想过为父报仇?”

魏翊沉默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怎会不想报仇。只不过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一个宫中的杂役想找当朝权贵报仇,简直是以卵击石!现在刘辩问起,言语颇有帮助之意,若得当朝皇子帮助,报仇雪恨也未尝没有机会。

可是令魏翊沉默的是刘辩和何进乃是甥舅关系,何进又是刘辩登上皇位的最大助力,刘辩怎么会为了他和何进翻脸呢?

踌躇再三,魏翊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臣日夜皆有此念,奈何力不逮。”

刘辩心里暗暗点点头。想要报仇就好说。

他嚯地站起了身,大声说道:“何进昏聩,十常侍皆鼠目寸光,只知贪污弄权。本侯料此二者不出三年必死无疑!然本侯欲行大事,荡涤乾坤,鼎扶社稷,大汉子民皆安居乐业,万夷番帮皆仰视我朝,忠贤可否与我协力?”

刘辩目光灼灼,一付慨然气魄。但是魏翊却呆傻的看着他,满脸的问号。

刘辩一阵气馁。自己的一顿热血激昂,换来是魏翊的无动于衷。难道是自己的王霸之气还不够?

只好从自己的身上拿出了一本小册,递与魏翊。

“忠贤可以看看这个。”

魏翊恭敬的接过来,仔细的翻看着。

上面写的东西,完全是这几年刘辩在空闲时间里所思所想写了下来的未来施政纲领,其中论述了士族、外戚、宦官、皇权的关系,还有未来自己一旦登上皇位要实施什么样的改革计划,帝国的这些政治关系对自己的政治计划会有什么样的阻碍,自己会如何剪除这些阻碍。虽然有些地方并不十分详细,有些只是一个大纲或条目,但是面对刘辩未来所要做惊天动地的大计划,魏翊还是震惊的目瞪口呆!

看完后许久,他才喃喃自语的说:“上面的东西若真要实施,那可是翻天覆地的事情了!”

刘辩笑了。“尚方害怕了?”

魏翊抬起头,看着刘辩戏谑、轻蔑的微笑,心下恼怒,愤然说道:“臣早已家破人亡、了然一身,有何惧哉?”

“好!”刘辩抚掌而笑。“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我已经悲惨如此,天下无惧,正应该改天动地!”

魏翊不知道刘辩的重生身份,和几年后要面对的死亡威胁。虽然奇怪他有何悲惨,但也被刘辩的话感染的热血沸腾,他突然觉得,也许改变命运,就从此刻开始!

两人又详谈许久,刘辩成熟老练的谈吐让魏翊又有了眼前皇子绝非十岁孩童的想法。最后,刘辩又提出了让他开设造纸坊造纸。

“造纸?”魏翊不明白刘辩的为何要开纸坊。

刘辩微笑的点点头,指着魏翊手中的书册问道:“忠贤觉得此册的纸质如何?”

魏翊看着雪白的纸张,心道:莫不是史侯殿下已改进了蔡侯纸,造出了新纸?

刘辩身上有太多的神秘光环,对于造出新纸的事,魏翊也多少有了免疫力。东汉时期虽然有蔡伦改进造纸术,但是由于原料和生产工艺的问题,纸张的生产率非常低,质量也不是很好。所以,东汉末年纸张仍没有普及使用,简牍、棉帛仍然是主要的书写材料。

可想而是知,新的纸张的推广,并且大规模的生产,必然引来民间抢购的风潮,短时间内为刘辩累积一部分可观的资金,为他的大计划打下坚实的基础。

虽然刘辩只是抱着有钱好办事的想法,赚些启动资金。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正因为他把新的造纸术包括以后的印刷术提前推出,使得人们彻底告别了竹简、棉帛的书写时代,书籍开始向大众普及,更多的人很容易获得更多的知识,更多的知识和文化被传承和发扬。华夏民族一举超越其他民族进入了一个黄金时代。更令刘辩想不到的是由于他的低调和藏拙,将造纸和印刷的功劳让给了魏翊。在一千多年以后,魏翊超越了自己被评为改变世界的100个人物的榜首。

刘辩开始将平常所构想的造纸的制作工艺、如何办厂、如何销售都详细的讲解给魏翊听。魏翊这才明白刘辩其实早就有办坊造纸的计划,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刘辩讲完,最后魏翊也提出了自己的困难:“殿下,臣囊中羞涩,恐无力承担此事。”

刘辩哈哈大笑,一指桌上的琉璃杯,说“忠贤现在可否愿意接受此杯?”

魏翊脸色通红,将琉璃杯揣入怀中,告辞而去。

命人将魏翊送走之后,刘辩陷入了沉思。他在这皇宫里毫无亲信,魏翊也算是他收的第一个心下还有些揣揣,可事到如今也只好无条件的相信他了。

希望他不会令自己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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