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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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苦难

比作漫长的电影之旅

我们都是本色出演的英雄

哪怕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配角。

公元一九九二年,对于刚刚步入成年人行列的苏思安来说注定是一个憧憬与失望交织的年份。

这一年,一位年近八旬的老人,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到中国的南方走了一趟,由此掀开了神州大地第二次改革开放的热潮。

苏思安一年的技校旁听生生涯也在这时候猝然完结,作为一个蹭读的编外学员,虽然这个班里唯一的农村娃的成绩一直是‘同学’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班里大多数的学生并不承认这个乡下孩子是他们的同学)也正是因为农民的身份,他将永远没有资格拿到这所专门为工人子弟而设的子弟学校的毕业证书。

看着‘同学’们兴冲冲奔向各自的实习岗位,苏思安再次陷入了深深地迷茫------

我的下一站会去向哪里?

更确切的说,离开这个原就不该属于我的校园,身无分文的我午餐又在哪里解决?

但是,这迷茫也只是瞬间的犹豫而已,两年建筑工的残酷磨砺,早让这个不足十八岁的大男孩练就了独立生存的基本技能。

大不了先回工地搬砖,起码那里还有一间简陋的工棚,起码那里还有一碗充饥的冷饭。

当他席卷起少得可怜的行李依依惜别恩师,却发现大姐早已忧心忡忡的等在校门外,苏桦的到来显然打乱了苏思安的原定计划。

“姐,你咋来了?”

“跟姐回家。”

苏思安轻轻地摇摇头。

他知道去年刚刚结婚的大姐资历尚浅,只能和同样刚参加工作的姐夫蜗居在单位提供的一间小平房里,家里实在没有地方再为他安下一张床了。

但是像母亲一样无私的疼爱着他的大姐,实在不愿弟弟再次回到四面漏风的工棚。

苏思安不想为难姐姐,可苏桦赌气般的执着让他无法坚持。

大不了暂住一晚,脚在自己身上,随时可以走。

打定了主意的苏思安反而轻声安慰起苏桦:“姐,我已经习惯了工地上的生活,搬砖来钱快哩。”

苏桦无语,沉默中却有泪珠打湿了眼角,赌气地抢过弟弟手里的行李背在肩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一点自身‘罪责’似得。

“姐,您不能背烂行李卷儿,让同事们看见会笑话的。”看到校园里一双双投向苏桦异样的眼神,苏思安敏感的自尊一时受到莫大的伤害,赌气的夺过行李扛在自己肩上:“弟呀,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瞧不起自己,我弟弟十六岁就已经挣钱养家了,姐为你骄傲”。

午饭时方兴国兴冲冲的回到家告诉妻子一个大喜讯:“苏桦,思安的工作问题解决了!”

方兴国也是一个农村娃,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政府部门做了一名勤勤恳恳的小科员。一向性格严谨的他难得喜形于色。

苏桦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哪个单位?”。

“市政府第一招待所。”

“他们正在招工么?”

方兴国摇摇头,说我们科里刚来的小黄,平时不显山不漏水,谁成想他爸爸竟然是市府招待所的所长,权力大得很。刚才我还为思安的工作犯愁呢,无意间说了一嘴,小黄便上了心,事情就这样轻易解决了。

我的工作···就这样轻易解决了?

苏思安沉积多日的迷茫蓦然转为惊喜,他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感激,正是眼前这个深爱着妻子而无条件接受了她贫困的家人的好男人,不经意间推开一扇门,让他从此走进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下午你陪思安买身像样的衣服,今晚先在家里将就一夜,明天报道后单位会为他安排宿舍,铺盖嘛,暂时先用我住单身的那套,眼看就要换季了,到时再替他置办一套新的。”寥寥几句话,概括性极强,不愧为专业的政工干部。

翌日,站在所办公室所处的大礼堂前,苏思安突然一阵莫名的激动。

这就是我即将工作的单位?

这座北海市曾经荣耀一时的缩小版的人民大会堂,与首都那座恢弘的建筑布局几乎一模一样,计划经济时代,它的风光无限曾经吸引了多少艳慕的目光,即使后来招待所另起高楼,它的破败越来越像老态龙钟的老人,可却从未有人真正的厌弃过它,某种程度,它已经成为了北海市的一段辉煌历史------

文物般的存在。

因为黄所长打过招呼,苏思安的入职非常顺利,招待所各部门主管对这个脸上略带羞涩的农村娃,难得一致地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耐心。

现在,他只需要轻轻地推开主题餐厅的旋转门,从此再也不用忍受风吹雨打之苦,及市侩市民毫无来由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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