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再见杨文静(2 / 2)
“苏思安,你实真不会撒谎,我和小谷子没戏,他的心不再我身上。”杨文静说这话时,眼睛直直地盯着苏思安,“你知道小谷子心仪的姑娘是谁吗?”
苏思安突然一阵心慌意乱:“谁呀?”
“哎,当局者迷,自己好好体会吧。”
“文静,走了。”远远地,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喊过来,姑娘止住笑颔首告辞,走过去很自然的挽起那人的胳膊,亲亲热热地上了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
瞬间,苏世安心里有些不舒服,暗想:“这胖男人是谁?这才一年的工夫,杨文静变得让人不敢相信了。”
九三年的这个春天,无疑是苏居安有生以来来最为忙碌的日子,菜棚里年前移栽的西红柿长势喜人,鸡蛋大的青果早已挂满枝头,但是这位益临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村主任(乡亲们更爱称呼村长)却只能每天挤出极有限的时间来打理它们。
经过一冬天的打工学习,看到希望的乡亲们开始陆续的在自家大田里奠基,相信过不了多久,北乡镇海浪般涌动的菜棚潮一定会在南乡村再次重现。
常有功这些日子更是一有时间就往南乡村跑,村民的变化他全然看在眼里,这位和农民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泥腿子干部第一次见识到了他们如此迫切的渴望。
这让他更多的开始反思起自己。
八一年,同样也是一个躁动的春天,刚刚当上副镇长的常有功接到王华书记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便是顶着重重压力,强行在南乡村推行生产责任制。
思想一时拐不过弯来的刘鹏举正是在他的监督下不得不将土地分到了村民手里。
那时的他正是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为了让乡亲们不再挨饿,他几乎天天泡在大田里,那一年,南乡村冬小麦的产量竟然比之往年翻了三番。他至今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躺在装满新麦的麻袋上酣然入梦的畅快,那时的他无疑是乡亲们眼中的最好的官,在他们朴素的思想中常有功就是那个让他们吃饱了肚皮的神。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开始变得固执而僵化?常有功这些日子一直在不停地追问自己,结论是,当你的身份变了,当现实的尔虞我诈不得不让自己如履薄冰,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处世哲学让他彻底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今天,当他站在苏家菜棚里,亲眼目睹着一棵棵,一穗穗挂满枝头的西红柿,曾经的豪迈突然再次涌进他的身体。
常有功,一切都还不晚!你还有时间修正自己的错误,既然这些穷怕了的村民已经率先勇敢地闯出了第一步,我们这些‘公仆’们更应该小心翼翼地护送他们一程。
刚刚照进阳光的菜棚里雾气很大,常有功远远地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正弓着身子剪除植株上多余的枝杈,凝重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玩笑般突然大喊一声:“苏主任,菜种的不错啊。”
‘苏主任’赫然回头,却是一位面容俊美的姑娘,常有功一愣,苏家小妹他见过,此女绝不是苏杨。
看到对方疑惑地眼神,常书记赫然醒悟,这姑娘一定是苏居安的女友秦玉美。
“苏居安一大早让小文叫走了,正和他三叔合计建菜棚的事情哩。”玉美是个爽快的姑娘,见到生人并没有太多的忸怩。
“你呢,这算是苏居安的雇工,还是友情帮助?”常书记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今天心情好,难得幽了一默。
姑娘顿时羞红了脸,常书记一阵哈哈大笑,然而没等秦玉美回答书记的问题,前搭地里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其间夹杂着一个女人恶狠狠地咒骂,常有功皱着眉头走出菜棚,远远看到苏居安狼狈的挡在一个体态丰满的中年妇女面前,竭力维护着身后瘦弱的苏金声。
简短听了几句才知道,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是苏金声的老婆,名字叫王彩云。
说起这王彩云,年轻时可谓南乡村的一枝花,同村苏金声高小毕业,也算是风流潇洒的知识青年,并且还打得一手好快板,那时候每年冬天村子里都会排一出大戏,什么《红灯记》、《杜鹃山》,人人耳熟能详,年轻人只要听到胡琴响就敢上台亮嗓,二人都是村里的文艺骨干,郎才女貌,相互仰慕,天天混在一起吹拉弹唱,真真假假扮了几次夫妻,便顺理成章成了亲,似乎一下子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可惜婚后的柴米油盐最终击垮了爱情的浪漫,困顿的生活使得两人很不如意,期间王彩云又一连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越发戚惶。
好在刘鹏举书记经常给苏金声争取一些外出汇演的机会,既省了家里的口粮,还能挣几块钱的补贴,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走过,直到有一天提前回家的苏金声用一把菜刀把光溜溜的刘鹏举逼到了自家大炕的死角,刘鹏举身边还有同样光溜溜的王彩云。
刘鹏举当时就怂了,言之凿凿这是第一回,并指天盟地永不再犯,醒过神来的王彩云倒是很镇定,她命令丈夫先杀了自己,这样没边没沿的日子她其实早就过够了,本来两个孩子够难养活的了,哥哥嫂子的相继过世,家里又突然多出了两张嘴,如果自己不想想门路,四个孩子还不得饿死两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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