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苦命女逢吉转忧愁 老封君做东分亲疏（2 / 2）

“果然拿不出来也罢了，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塌了箱子底，只是勒掯我们。”

“举眼看看，谁不是儿女？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顶了你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那些梯己只留于他，我们如今虽不配使，也别苦了我们。这个够酒的？够戏的？”

说的满屋里都笑起来。贾母亦笑道：“你们听听这嘴！我也算会说的，怎么说不过这猴儿。你婆婆也不敢强嘴，你和我嗙嗙的。”

凤姐笑道：“我婆婆也是一样的疼宝玉，我也没处去诉冤，倒说我强嘴。”

可卿笑道：“婶娘这监社御史可没有白做，钱也没有白花。原先婶娘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当了这诗社的监察，沾了文气，都成了秀才了，再过二年，考个女状元也未可知。”

贾母笑道：“我倒忘了这一宗，你这个睁眼瞎子破落户，如今也识文断字，能写会算的，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只说这诗社的事你到底管还是不管罢？”

凤姐儿忙笑道：“老太太发话，我哪敢不管？我不花这个钱，不成了海棠社的反叛了，还想在这里吃饭不成？”

又对可卿说道：“再别说什么秀才之类的话，辱没了斯文。我又不作诗作文，只不过是个俗人罢了。‘监察’也罢，不‘监察’也罢，有了钱了，他们还撵出我来！”

说着又引逗大家笑了一回。

凤姐儿因对宝玉说道：“这些事再没两个人，都是你生出来的。”

宝玉忙赔笑说道：“风姐姐也别着恼，你有这个能为，老太太才会事事找你做，这叫能者多劳。风姐姐更别心疼这两个银钱，日后有的是进项，亏不了你的。”

风姐儿本就是插科打诨，引贾母开心，见宝玉当众这样赞她，心里十分受用。又听宝玉说“有进项”，心里会意。忙笑问宝玉有什么想法。

宝玉因说道：“我有个主意。既没有外客，吃的东西也别定了样数，谁素日爱吃的拣样儿做几样。也不要按桌席，每人跟前摆一张高几，各人爱吃的东西一两样，再一个什锦攒心盒子，自斟壶，岂不别致。”

贾母听了，说“很是”，忙命传与厨房：“明日就拣我们爱吃的东西做了，按着人数，再装了盒子来。”商议之间早又掌灯，一夕无话。

次日清早起来，可喜这日天气清朗。贾母十分喜悦。就贾母内院中搭了家常小巧戏台，定了一班新出小戏，昆弋两腔皆有！

就在贾母上房排了几席家宴酒席，中间用屏风隔开，一边是政老爷、怡康王、贾琏等人；一边是贾母、王夫人及一众姑娘小姐。薛姨妈、甄夫人、宝钗是客，余者皆是自己人。

吃了饭点戏时，贾母一定先叫宝钗点。宝钗推让一遍，无法，只得点了一折《西游记》。贾母自是欢喜，然后便命凤姐点。

凤姐亦知贾母喜热闹，更喜谑笑科诨，便点了一出《刘二当衣》。贾母果真更又喜欢，然后便命黛玉点。黛玉因让薛姨妈、王夫人等。

贾母道：“今日原是我特带着你们取笑，咱们只管咱们的，别理他们。我巴巴的唱戏摆酒，为他们不成？他们在这里白听白吃，已经便宜了，还让他们点呢！”说着，大家都笑了。黛玉方点了一出。

至上酒席时，贾母又命宝钗点。宝钗深知贾母心意，便笑道：“老太太莫不是忘了今日做东是为了什么来了？我看莫不如让那戏班子先歇一歇，大家都等着听宝兄弟开坛讲道呢。”

贾母听了，笑道：“小孩子胡说八道罢了，他能讲出什么道？”口里这样说着，却命人去那边告诉宝玉少吃酒，吃好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