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篇 第一章 卓尔的魔法城市（1 / 2）

 蜘蛛篇第一章卓尔的魔法城市</p>

黑暗的地下甬道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轻微的脚步声隐约回响，琼恩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所有的队员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然后他微微松了口气，顺便将身上的灵化斗篷裹得更紧了一些。</p>

此处距离地表至少已经超过二十英里，空气yīn冷而潮湿，带着刺骨的冰寒，即使琼恩曾经在幽影界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生活了整整十五年，他依旧还是感到有些不能适应。事实上，yīn魂城的后勤部门体贴地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为了防止关节酸痛，第二远征师配发的所有斗篷——无论是琼恩这种军官身上的灵化斗篷还是普通士兵的黑暗斗篷——都灌注了抵抗湿气的魔法，但却忘了再附上保暖效果，或许是觉得寒气有助于保持头脑清醒。</p>

琼恩有些后悔没有预先准备一枚温暖戒指，那并不是什么珍稀昂贵的魔法物品，凭借他的职权，可以很容易从炼金学院里获得。</p>

梅菲斯和莫尼卡姐妹俩显然也和琼恩有相同的感受，能够完全不受影响的就只有迪瓦克和来自伊卡沙城的矮人鲁文－石肩，他们原本就是这幽暗地域的居民。至于这支队伍的最后一名成员欧凯，他每次只在出发时lù面，在休息时出现，其余时间都不见踪影，不知道背地里干什么鬼祟勾当去了，琼恩也懒于理睬。</p>

“我们距离沙玛斯城还有多远？”琼恩轻声问。</p>

“按照地图显示，还有三到四个小时的路程。”他身后地芙蕾狄立刻回答，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出现任何意外的话。”</p>

显然这是奢望。</p>

五天之前，他们从奥图城出发，目标是遥远的伊卡沙城。根据鲁文的说法，他来时在路上huā费的时间超过了三个月，这让琼恩颇为皱眉。一想到要在这些yīn冷幽暗的洞窟隧道浪费掉一年的四分之一。并且度过自己地生日，他就有些郁郁不乐。不过有什么办法呢。</p>

唯一能为这简单乏味的旅程增加刺jī地，就是幽暗地域里层出不穷的怪物们。计算起来，他们这一路上平均每两小时就要遭遇一场战斗，有时候频率还会更高。就在半小时前，他们刚刚解决了两只恐爪怪，这是种狡猾而极具领地意识的怪物，对所有“闯入者”都会发起毫不留情的攻击。它们头像秃鹫，爪利如钩，甲虫似的庞大身躯上覆盖着厚重的外壳，仿佛岩石一般坚硬——不过还不足以抵挡梅菲斯的银剑，更不能抵御魔法。</p>

对于琼恩和他地队员们来说，这种小规模遭遇战并没有什么危险，反而是熟悉环境、锻炼技艺，甚至打发时间的良好消遣方式。琼恩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巫师。就算用yīn魂城的标准来衡量也已经算是出sè，梅菲斯则是第一流的剑手。迪瓦克在塞尔的竞技场内表现平平，但在这种地底旅行中却如鱼得水。莫尼卡姐妹也能够很好地保护自己，虽然需要借助一些家传的魔法物品。就连作为摄政议员的矮人鲁文都是个技艺高超地战士——不过这并不出乎琼恩的意料，否则他怎么可能一路活下来。</p>

真正的麻烦，其实是mí路。</p>

在幽暗地域中旅行。和地表世界完全不同，没有任何明显的标志和开阔的视野，只有四通八达仿佛蛛网状的隧道，以及无处不在地黑暗。就算是最有经验的旅人，拿着详细的地图，在这种地方也很难辨认方位，而因为地脉辐射的影响干扰，指南针根本没法使用。迪瓦克和鲁文虽然都是原居民，但他们熟悉的只是自己家园附近，而无论是布灵登石城还是伊卡沙城。距离此处都太遥远了。</p>

“可是。鲁文先生，”琼恩不解。“你既然能从伊卡沙城到奥图城，那么带我们原路返回便是了。”</p>

“你确定真要这么办？”矮人拧着粗短的眉（毛），“首先我也不能清楚记得走过的路；其次我来时可是绕了很大一个弯路……”</p>

“……不必了。”</p>

最终解决这个问题的是芙蕾狄，她近来进步非常快，仿佛像是要把这小半年辍学耽误的课业全部弥补回来似的。莫尼卡家族地天赋血脉，原本就以预言术着称，琼恩又将那份“深土预言”魔法笔记给了她，芙蕾狄现在已经能够清楚地在幽暗地域中感应方位，判断距离，将地图上地标记和现实环境精确对应，为同伴指示前进的目标。有意无意之间，她成为了这支队伍地向导。</p>

少女似乎很满意于自己新的角sè定位。</p>

“我现在甚至都能够感受到大地力量的脉络和奔涌汇聚，”在昨晚宿营休息的时候，芙蕾狄兴致勃勃地对琼恩说，“按照这份笔记上说，再进一步提升的话，应该就可以和岩石交流了。”</p>

“深土预言是非常有价值的魔法技艺，”琼恩小心地选择着措辞，“但它不具备任何战斗功用，如果过分专注于此的话，你的力量将很难上升。”</p>

“嗯，我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芙蕾狄说，“我又不喜欢和人争斗。而且魔法是精妙的技艺，原本就不应该是用来杀人的工具，这是你以前对我说过的啊。”</p>

琼恩摇摇头。“那时候我还不懂事。”他本想这么说，但随即发觉也不过就是半年前的事情，于是放弃了。</p>

“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他最后说。</p>

芙蕾狄静静看着他，“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危险。”</p>

琼恩于是沉默。</p>

到底是什么，让曾经亲密的情人。都需要用这种小心翼翼地方式来恳求彼此的信任呢。</p>

长袍上的xiōng针突然颤动起来，打断了琼恩的思绪，这是示警的信号，意味着某种危险的生物正在逼近。琼恩看着自己的队员，他们同样也察觉到了，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梅菲斯裹紧身上地斗篷，将自己隐没在一团魔法黑暗之中。随即启动了浮空靴，往上漂浮；迪瓦克和鲁文紧贴着墙壁。躲在突起的岩石之后；莫尼卡姐妹则同时jī活了刻有家徽地银戒指，刹那间从空气中完全消失。</p>

琼恩后退，背贴上冰冷的石壁，然后“陷”进去，消失不见。这是他脚上的索尔石行怪之靴的效用，能够让穿戴者暂时获得索尔怪的石行能力，当然也有时间限制。每天三次，每次十分钟。和灵化斗篷一样，这都是军官才有的待遇，yīn魂城的严密等级制度是无所不在地。</p>

周围一片寂静，大约六到七秒钟之后，前方传来沉重而清晰的脚步声，像是某种庞大的爬行怪物正在朝这里移动，它的速度不快。但体重显然惊人，感觉附近的岩石土层都被震得轻微摇晃。琼恩尽可能放缓呼吸，等待着，然后看见一个圆滚滚的黑影在视野中出现。</p>

它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黑sè蛆虫，从头到尾大约有十英尺长，却有着六只粗短的爪子。以及三角形地尖尖脑袋，嘴巴部位是一根突出的细长管子，没有眼睛。琼恩立刻辨认出了这种怪物：暗音盲怪，第二远征师配发的《幽暗地域怪物图鉴》里面曾经详细描述过。这种怪物没有视力，但有敏锐发达的耳朵，它们的管状细嘴能够产生精确控制的共鸣，发出地音bō威力之强足以震碎石壁（当然暗音盲怪可以自行调整破坏力大小），被列为幽暗地域最危险的怪物之一。</p>

不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有清楚的资料。那么对付起来也就容易得多了。</p>

</p>

琼恩等待着它靠近，准备施展一个法术。然而这怪物的听觉比想像得还要敏锐，它或许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抬起头，管状细嘴微微颤动，发出一股足以穿金裂石的音bō，目标正是已经隐形的莫尼卡姐妹。</p>

它刚一动，伏击者也随即发动了，既然发现是暗音盲怪，那么也就不必再遮蔽身形，因为它原本就没有视觉。鲁文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左手持盾挡在莫尼卡姐妹身前，正迎上怪物发出的音bō。一阵无声的颤动之后，他的盾牌碎裂成了几十块，xiōng口如遭重击，踉跄后退几步。如果他穿的还是伊卡沙城工匠大师锻造地铠甲，那么就算不靠盾牌缓冲，直接硬挨一击也不会有事，然而那副秘银铠甲早就被奥图城地眼魔们夺走，不知下落。如今一身装备都是yīn魂城友情赞助的，虽然也不差，相比起来还是差远了。</p>

“寂！”</p>

鲁文这一挡争取到了时间，隐形状态地芙莉娅成功完成法术，她的莎尔圣徽上发出一股圣力，瞬间抹消了她和芙蕾狄周围区域的所有声音。对于完全靠听觉来捕猎的暗音盲怪而言，她们就等于是彻底消失了。</p>

梅菲斯从空中跃下，提剑前冲。怪物昂起头，正准备再次发出音bō，琼恩恰到好处地完成了幻音术，这是个小戏法，能够制造一段虚假声音。当日琼恩初出yīn魂城的时候，曾经用它yòu捕了一只人面狮。纷乱嘈杂的说话、喊叫、唱歌和金属撞击声一瞬间涌入暗音盲怪的耳中，hún淆了它的听觉，它的世界刹那间变得模糊动dàng起来，完全无法定位敌人的所在。</p>

梅菲斯抓住机会，冲到怪物跟前，一剑劈断了它细长的尖嘴，迪瓦克和鲁文也都冲了上来，挥舞细剑和战锤猛烈打击着。怪物仓皇地挣扎着，庞大的身躯左右扭动，但它太过笨拙，已经无法逃脱，只能束手待毙。</p>

很快，它死了。</p>

周围再次陷入沉寂，xiōng针上的警戒魔法没有任何反应，说明附近已经暂时安全。琼恩从岩石中走出来，看到他的队员们也逐渐现身，放松戒备。鲁文的xiōng部受了撞击，铠甲有些变形凹陷。但没有真正受伤，他的盾牌毁损了，好在马上就要抵达沙玛斯城，到时候可以另换一块，其他人都没有受伤。</p>

几只岩鼠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旁若无人地爬到暗音盲怪地尸体上大吃大嚼起来，发出吱吱的声音。琼恩厌恶地看了它们一眼。径行从旁边走过。</p>

四个小时之后，他们抵达沙玛斯城。</p>

※※※</p>

以黑暗精灵的标准来看。沙玛斯城是一座离经叛道的城市，它的统治者是巫师而非神后牧师。在这座城市，奥术的地位至高无上，此外一切都在其下，宗教信仰在此处不受重视甚至被排斥，这在其他卓尔城市是完全不可想象的。</p>

在奥图城地时候，琼恩知道的消息是yīn魂城分兵进攻契德－纳撒和沙玛斯。但在出发之前，他接到最新消息：yīn魂城已经和沙玛斯城结盟。琼恩对此并不感到半点惊讶，这两座城市有太多地相似之处了。而且对于他来说，这就意味着路上有多了一个修整的地方。</p>

在进入城市之后，欧凯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似乎对此地非常了解，一路上指指点点，热情地向琼恩介绍情况。“大约在六千多年前。沙玛斯城其实也和其他卓尔城市一样，是由罗丝牧师主导的家族统治，当时的第一家族是沙玛斯，也是这座城市的创建者，”欧凯说，“后来爆发了一场内战。各大家族的主母，以及所有够分量的牧师全部丧生，巫师开始掌权。”</p>

巫师们改变了以往家族统治地模式，建立起执政议会，由各个奥术学派的领袖人物组成。同时他们修改了律法，重新构建权位体系：巫师最上，牧师和术士、吟游诗人等是次等公民，因为他们的力量并非个人努力所得，而是来自血统或者神赐，而这是应该被鄙视的。人类和精灵不会被敌视。因为他们拥有成为巫师的可能。至于地精、食人魔、牛头人或者石盲蛮族之类“劣智种族”，则被毫不客气地作为奴隶对待。甚至矮人、侏儒也不例外。</p>

“看到北边那些尖顶高塔没有，闪着各种魔法灵光的，”欧凯指点着，“那里是各大巫师学院。他们是执政议会之下的第二权力机构，是这座城市的实际统治者。要小心，”他转头对芙莉娅和迪瓦克等人说，“除了巫师，其他人进入那里会被立刻处死。”</p>

“这里地感觉和yīn魂城很像。”芙蕾狄说。</p>

“还是不太一样的，”欧凯摇着手指，“yīn魂城的巫师学院仅仅是教育机构，而在这里同时也是行政机构。刚才我们入城的时候，看见那几个卫兵没有，他们就是防护学院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