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篇 第三十三节 风暴（2 / 2）

“只是废掉对手的筹码，并不等于就能确保自己的胜利，因为如今（插）手这盘棋的棋手已经不止一个了，”梅菲斯说，“你对夜女士没有太多好感，就算不选择巫师派系，也未必会投靠她，完全还有别地选择。所以，如果夜女士要确保成功的话，她必定还伏有更厉害的后手。”</p>

“她还能怎么样？”琼恩冷笑，“我可从来就没喜欢过她。”</p>

“她……琼恩，下面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如果我说错了什么，你千万别生气。”</p>

琼恩有些诧异，梅菲斯还从来没用过这种口气和他说话，“你说就是，”他说，轻轻拍拍她的脸蛋，“我难道还不相信你么。”</p>

“你昨天推测影火的来历，说菲娅是夜女士的圣者，这种猜测确实能够解释所有的问题，”梅菲斯低声说，“但你好像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xìng。”</p>

“有么。”</p>

“在那段时间，能和你有过长时间亲密接触的，未必只有菲娅一人；yīn魂城里，能够被夜女士圣者降临的信徒，也未必只有菲娅一个，”梅菲斯咬了咬嘴，不去看他。“琼恩，你忘了珊嘉姐姐。”</p>

“艾弥薇！”</p>

“或者说，你不是忘了，你是潜意识里就不敢去想这种可能，直接回避掉了……”</p>

“闭嘴！”</p>

“你得承认现实，琼恩！”梅菲斯抬起头来，直视着他。厉声说，“如果要说可能。这种可能xìng完全存在，而且更高。珊嘉姐姐是夜女士地虔诚信徒，如果要说圣者降临，她完全够资格。你我都很清楚这点，琼恩，这是事实！”</p>

莎尔地教义yīn暗险恶，鼓励复仇。她的牧师最擅长在那些méng受巨大损失或遭到背叛之人心中埋下仇恨地种子。珊嘉生活在yīn魂城，又不像琼恩天xìng中就带着对神祗和牧师的反感，自然是比较虔诚的莎尔信徒，自从父母遇害，她对女神的信仰更加深了，这点琼恩自然清楚，也并不喜欢，但涉及信仰的事情。也不好干涉，何况她一个小女孩，从小艰难支持家业至今，靠地是什么？不正是信仰寄托作为精神支柱，琼恩当然不能多说什么。</p>

梅菲斯在yīn魂城和珊嘉相处过一段时间，既知道她父母遇害的事情。也清楚珊嘉对莎尔地信仰虔诚。如果说女神要选择凡人附体，圣者降临，珊嘉显然是很合适的选择。而且琼恩和珊嘉相处的时间，可比菲娅多得多了，除了没有逾越最后一步，其他该做的也都做了，如果真是莎尔附体珊嘉，想做什么手脚，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p>

“夜女士要确保成功，她只要能说服珊嘉姐姐和她站在一起。”梅菲斯说。“甚至她们已经站在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p>

琼恩按着少女地肩膀，将她压在g上，死死盯着她，“你不应该说这种话，艾弥薇，”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珊嘉她……”</p>

“我不是在嫉妒。”</p>

“什么？”</p>

“我知道你喜欢珊嘉姐姐，我又不是傻蛋，”梅菲斯瞪着他，“我知道珊嘉姐姐在你心中的地位，她已经牢牢占据了，无论我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取代她，这些我早就清楚，清楚得很！但我从来没和你说过，从来没向你提起，凛曾经说过，我要喜欢你，就总得容忍你的一些东西。我现在跟你说这些，不是在跟你闹情绪，不是在故意挑拨，不是在背后说她坏话，我说得是事实，难道我们相识这么久，你信不过我的品格？你现在处于关键时刻，你可以不做出选择，但你必须认清事实，否则将来你会把自己葬送进去，”她咬了咬嘴，“我也会跟着你被葬送进去。”</p>

琼恩死死咬着嘴，血丝已经渗透出来，最终他勉强控制住了情绪，“为什么这么说？”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语调平缓下来，“为什么我现在是关键时刻？说说看。”</p>

“因为棋手们开始交锋，因为棋局出现了破绽，也开始变得更加凶险，”梅菲斯直视着他，“你只是一枚棋子，完全控制在棋手的手中。你此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完美的操控之下，如果这是布雷纳斯一手安排地话，那么他确实是了不起的棋手。但这世界上，绝没有算无遗策这回事。”</p>

“为什么？”</p>

“算无遗策是建立在绝对的优势之下，无论是力量还是信息。布雷纳斯对你自然有绝对的优势，所以他可以算无遗策，但这是在没有其他棋手参加进来的前提之下，”梅菲斯看着琼恩，“自从你再次回到yīn魂城之后，你的身份就已经变了，不再是一个可有可无地小巫师，你已经是一位曾经面对乌黯君主格拉兹特还能全身而退，和拉沃克交谈，破坏了黎明之石，被奥沃收为学生，参加过弑神的人了，你已经引起了夜女士的注意，她开始（插）手棋局了。”</p>

“无论是布雷纳斯还是夜女士，都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去做到‘算无遗策’，但这是针对你而言。一旦他们的布局计划碰撞到一起，那就像高手拆招，最终的结果谁也无法精确把握，谁也不能完全预料，必然导致预料之外的偏差，而这对于你而言，就是破绽，就是机会，就是危险所在。”</p>

琼恩沉默。</p>

“你自己回想，你这一年来，从什么时候开始，才算是有了自己选择的余地，才是不在完全的操控之下，”梅菲斯紧追不舍，“从沙漠到博得之门，到烛堡，到巨魔山脉，到塞尔，最后回到yīn魂城，你看似完全自主，其实处处身不由己。一直到了幽暗地域，你才真正有了一定的自主选择权，你被派遣前往伊卡沙城，然后你终于靠自己度过了难关，扭转了局面。没有人能对你指手画脚，没有人能对你发号施令，甚至没有人能再设计引导，虽然你依旧要听命于yīn魂城，你依旧受制于人，但终于是有了相对地自由和空隙，这是为什么？你难道没有想过？”</p>

因为在来幽暗地域之前，在yīn魂城地时候，有两位棋手，在暗中交锋，拆了几招。</p>

“这副棋局或许开始的时候很小，但随着它地发展，参加进来的棋手已经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如今就连诸神恶魔都卷进来。我有一种预感，它只怕会把整个世界都席卷进去，如今不仅是你这枚棋子，就连那些棋手们，只怕都已经难以撤退，必须坚持下去。风暴已经形成，而且在快速扩大，你就站在这风暴的眼中，还不能认清形势，难道真要等死无葬身之地才知道后悔吗？”</p>

琼恩额头冷汗涔涔直下，他虽然大致分析出了棋局，判断出大致轮廓，却还没想到事情居然已经凶险到了这种程度。如果真像梅菲斯所说，棋手越来越多，交锋势必越来越jī烈，局势也越来越脱离某一两个棋手的掌控，变得谁也无法预料，谁也不能操纵，那他这枚位于核心的棋子，只怕稍一不慎就被风暴碾得连粉末都不剩。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他，因为谁都已经无法控制局面。</p>

“这是危险，也是难得的机会，”梅菲斯柔声安慰，“倘若不如此，你一辈子也就只能顺应安排，做枚棋子，哪有自己脱身而出的可能？我刚才说的，也只是猜测，未必就当真如此，只是总得早做打算，就算现在不做选择，至少也看清局势，免得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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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恩完全平静下来。</p>

“对不起，艾弥薇，”他道歉，“我刚才……”</p>

少女微笑着摇头，“没事的，”她说，“珊嘉姐姐待我很好，我很喜欢她，把她当姐姐看……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猜测，但我怕你……”</p>

“我知道，”琼恩再度将她抱入怀里，“但你太多虑了，珊嘉是我姐姐，她绝不会骗我，绝不会伤害我，这点我确定无疑。虽然你说得对，是都有可能，但那只是理论上，相比起来，菲娅还是出现得太凑巧，明显更可疑，”他顿了顿，“我会注意的，艾弥薇，谢谢你。”</p>

“说什么呢，”少女笑着，“你谢我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跟着你送死。”</p>

“我也没那么容易死，”琼恩微微冷笑，“就像你说的，这是风险，也是机会，若不如此，我哪有脱身之机。那就让我来看看，到底有哪些人想拿我当棋子，让我看看他们到底够不够资格，够不够分量！”</p>

梅菲斯轻轻点头，将脸埋进他xiōng口。</p>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无论到了什么地步，我都会陪着你，”她低低地说，“我爱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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