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且坐下忽室尔骤发难,低头苦众贵族勇争利(2 / 2)
顿时金帐内像炸开了的锅,冒顿逃亡回来,被定义成了功而非过。
忽室尔像打了鸡血般的身子一震,只要冒顿不在单于庭,最多是个部族藩王,永远跟单于位没关系了。
想起和青葛密议,找到的冒顿死结,便是胡堡城。
胡堡这个地处秦匈交接处的贸易集散地,云集着大量的商人和财富,支持了冒顿崛起的全部资源,只要能将冒顿调离胡堡,那么冒顿便成了没了牙的老虎。
趁热打铁,忽室尔端起酒杯,皮笑肉不笑的望了望端坐案前的冒顿一眼,接声道:“既然大单于首肯,忽室尔斗胆一言,冒顿哥哥威名在外,北伐巴图,逃离月氏,无一不是其在军事上的成功,功高岂能不赏。
冒顿哥哥屡立战功,却还是一个小小的千夫长,功高而位小,恐世人笑我大匈奴赏罚不分,臣请大单于加赐冒顿万夫长,掌管漠北草原诸事。”
“哦?”
头曼望着台下的忽室尔,一时间有些摸不透,他知道忽室尔只是右部诸王选出来的话事人,做不得主。
头曼不经意间望向青葛和右部诸王,可惜并没有从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忽室尔继续说道:“冒顿虽然功高,且能力卓越,不过神勇似大单于都有疏忽的时候,更何况年少的冒顿,既然冒顿王子掌管漠北草原诸事,那么必定是顾的了南,顾不得北。
既然职责所系,不如就请冒顿哥哥让出胡堡,由四姓贵族或者大部,分别轮流掌控胡堡城。”
一听要将胡堡城让出,冒顿倒是不经意,倒是其余贵族们眼睛里都放出了光,胡堡在草原上无疑是个聚宝盆。
头曼笑而不语,转头问向冒顿道:“我儿觉得忽室尔说的可有道理?”
冒顿面露肉疼,反复纠结后才缓慢回道:“冒顿乃大匈奴之臣,胡堡亦为大单于之地,大单于令冒顿交出胡堡,臣定交出胡堡。”
君君臣臣,冒顿一番称臣,让头曼心中大悦,漠北的万夫长之职,空有其名罢了。
那里有胡堡城得来的实惠实在,这笔买卖倒是做的,不过饼只有一张,分的人可不少,要是单于庭能吞下这张饼,未来必定实力大增。
就在头曼寻思间,下面的贵族们吵闹了起来,胡堡的利益草原上谁不眼热,以前是冒顿手里大家虽然眼热,但胡堡是人家打下的地盘,轻易插不进去手。
现在胡堡成了献出来的肥肉,一只只饿狼盯上,只要一口咬住必定死不松口。
冒顿的话宛如一颗巨石狠狠的砸在了单于庭这个平静的湖面,一时间牛鬼蛇神纷纷都站了出来,强部大部以势压人,弱部小部卑微低腰。
各部熟悉的族长头人低声交流着自己想法,一个个小团体出现了。
其中以左谷蠡王阿矢斯力和右贤王青葛为最大,呼延氏、须卜氏次之,本来好好的一场欢迎宴会,现在却成了哄闹的菜市场般热闹。
默默回到自己矮案前的冒顿此时只能冷眼旁观,态度已经明确,其余的事就由不得他了。
贵壮贱老,这个无数代匈奴人遵循的规则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大帐内有八成是青壮,这带来力量的同时却难免在经验上吃亏,而老单于的威信却大不如前,一言难决,在利益面前部落联盟这种形态下的匈奴积重难返。
望着和燕吾低首交谈的头曼,就连冒顿也不得不承认头曼真的老了,老去的是称霸草原的雄心,王的尊严。
放在秦匈大战之前,各部贵族怎敢在金帐如此放肆,而自己短短质子月氏这一年,仿佛连头曼都习惯了这种吵闹,也许他只是想在自己的光芒下,走完自己的夕阳红吧。
想到此处的冒顿不由的心中唏嘘,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丢弃了不甘,现在他需要的便是将这潭水搅浑,浑水摸鱼,佳也。
吵闹声终归平静了下来,头曼下令各部各选一人留下,其余人便被请到了偏帐。
右部诸王在青葛的示意下派出了忽室尔,左部诸王阿矢斯力当仁不让,呼延氏铁托,须卜氏须卜起讫,其余各部也是以部族支柱为代表站了出来。
冒顿同样被头曼留了下来,在老单于看来,儿子冒顿依旧是那个短视且胆小的男人。
斥候来报,单于庭西北和西南两个方向的军队不明去向,想来定是冒顿心怯,罢了兵。
如此头曼心中大定,只要将冒顿调离胡堡城,没有了大秦资源贸易的支持,他又能强到那去。
想起自己对付呼延部的法子,部族人多又能如何,没有资源物资还不是自生自灭,草原会帮自己除去一切敌人。
想到此处,头曼不自觉的看了身旁的燕吾一眼,此时他觉得燕吾提议将冒顿放逐漠北是个不错的主意。
冒顿的服软将胡堡城交了出来,离开单于庭等同放弃了单于位。
这样避免了自己背负弑子的骂名,至于冒顿在民间的民望,时间将会把一切都磨平。
望着懂事的冒顿,头曼笑道:“既然吾儿如此忠心,本单于决定由各部抽调青壮一万,组成新部,交由冒顿率领,北迁漠北,冒顿为万夫长,替我大匈奴永镇北疆。”
“嗨。”
应声后,冒顿转身退出了大帐,此次来单于庭的目的已经达到,多留无意。
本来心中还捏着一把汗,但见到闹腾的金帐,冒顿觉得自己和赵炎高看了这帮腐朽的贵族,胡堡这块蛋糕一抛出来,一切的坚定都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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