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对酒当歌(2 / 2)
除了自己家丰收,邻居王佗接受了自己的新铁锄,邻居路甲等其他农民模仿自己也打造了不少新式农具,辛勤而高效的劳作,也都获得了丰收,这让在乡里中德高望重的刘执嘉获得了更大的尊重,也更让刘执嘉心满意足了。
“如果不是木匠‘留一手’,也许丰收的人更多吧?”刘执嘉不禁想到,可这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行过几轮酒令,还嫌不过瘾,按照江东一带的习俗,人们经常在酒酣耳热时,会唱一些世代相传的古风歌谣,也经常用古风歌谣的调子,改成自己即兴创作的歌词。
压抑已久的刘执嘉在醺醺醉意中,前世今生的记忆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停闪现,不过都是些美好的记忆。例如小时候一大家族人祭祖后,团坐开宴席的那种热闹与温馨,又如想起了一些熟读背诵、想忘也忘不了、经常在类似的情境中想起的古诗词。
回忆这两年的生活,看着眼前已经有些朦胧的老板娘武负,伙伴樊屠、斗鸡高二、樊贩和王麻子,百感交集下,自己干脆也唱了起来:
“对酒当歌兮人生几何,老百姓兮苦难多。苦难多兮何时了,埋头耕耘兮求放过。”半文半白,不伦不类——管他呢,唱出来痛快就成了。
“好!对酒当歌这几个字好,我听得懂呢。对酒当歌兮人生几何——”斗鸡高二又喝得大汗淋漓,面红耳热的他鼓着掌,又拿起箸竹(筷子)有节奏地在桌子上敲起来。
其他几个伙伴甚至其他酒客也随着高歌和伴奏,吸引得店外行人纷纷驻足。而这些人大多已经在田头祭拜完了土地神,带着满足又被歌词打动,竟然也有人轻声附和。
“老百姓兮苦难多。苦难多兮何时了,埋头耕耘求放过。求放过!”
“哈哈哈,求放过!”刘执嘉狂笑起来,而已经变得沉重的头颅开始摇摆起来。
“哎呀,太公!你真醉了!从来没见你醉成这样,也好,今天够开心的。二子,快去太公家,找他儿子来,怕是等下太公都回不了家了。”
“求放过——去去,没见过大人喝酒?起什么哄啊。”几个人勾肩搭背,摇晃着走出酒店。樊贩醉得最轻,作势驱赶着跟在身后哄笑着模仿的一群孩子。
“父亲,如何成这样了?咱赶紧回家——”儿子刘伯和刘仲赶来,一边一个扶着父亲。
“咚咚锵,咚咚锵。”
回来路上,伴随着铿锵和有节奏的鼓点锣与鼓,秋社里的土地神扮相出现,马上吸引走了孩子们的注意力,毕竟醉汉虽然可笑,但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土地神和欢欣震天的鼓乐更热闹。
“对酒当歌兮人生几何,人生几何——”朦胧醉眼中,刘执嘉感到了秋风和渐渐落山的阳光。有儿子扶持、老友陪伴、秋风夕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夜深。
“苦难多兮何时了?埋头耕耘兮求放过,求放过。——”酒醒口渴的刘执嘉点燃油灯,想要找水喝,却听到一个拖腔拖调模仿自己的声音从刘季房间传来,虽然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入夜寂静中听得很清晰。
刘执嘉起身,偷偷推开儿子房门——房门他一般要求儿子们不上闩以便自己察看的——只见刘季一手拿着陶水壶当酒碗,一手拿着竹笔当箸在那里摇头晃脑。只是短暂的跟随哥哥来看热闹,竟然就把自己的歌词和醉态模仿学了个八九分。
记忆里那个平时勤劳寡言甚至看起来古板的父亲,今天醉酒狂放的样子,看来给了刘季非常深刻的印象(当然,多年后他活成了父亲的样子却已经不自知了)。
“唉,这小子着实聪明,可为啥就不爱读书呢?”刘执嘉希望不久能解开自己这个迷惑。
当然,刘执嘉也没有想到,自己醉酒放歌和刘季模仿的此情此景,今生永不再来了。有些事情,想做就抓紧,否则确实会永不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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