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初秋的谋杀(1 / 2)
夜色像墨水一般在黄昏的余辉画卷上泅染开来盏盏华灯次第亮起整个城市笼罩在金银红绿的璀璨灯火下。坦丁城的夜生活就在喧哗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公牛广场附近的青石大道是都城最繁华的夜市街之一在白天宽阔整洁的街道一到天边出现隐约的星星时就如雨后湿润的林地冒出蘑菇般由帆布和铁皮搭成的简易小亭子占满了道路两侧。
款式符合当前时尚做工却不甚精致的服装、一些模样喜人看起来手艺还算不错的工艺品、由麻布编制成的薄地毯、号称是百分百小牛皮制造的鞋子应有尽有。
囊中羞涩的普通市民追求潮流但弄不到更多零花钱的年轻人比起那些标签上写着许多零的精品商铺更热衷流连于廉价的夜市。
最吸引人的还是散着各种香气的小食摊鱼杂碎汤、肉丸子、蜜糖炒栗子、葡萄干、奶酪火腿没什么比端着一盒小食在夜风徐徐的街上游荡采购更打磨光阴的了。
漆成深紫色的马车在夜市附近缓缓穿行受过良好训练的纯血马优雅沉静地跺着小步。
佩姬将头微微探出车窗眼神怅惘地望向簇拥的人群倾听着喧闹沸腾的声音手指抚摸着包在窗台上的柔软毛皮。
某种奇异的负面情绪在大小姐心底骚动。
那是种无精打采的脱力感纯粹心灵上而并非**的倦怠。
只剩下一个月她就得变成包装精美的礼物躺到床上接受一个小男人成为自己的夫婿。
“我下车走走吧。”她吩咐车夫。
“储妃殿下这里是平民聚集的地方并不适合您的身份。”驶车的皇家骑士兼保镖面露难色地劝阻。
佩姬扬了扬眉毛。将叱喝的话语咽了回去她突然没精神责备骑士地冒犯推开车门直接从行驶得很慢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这举止让车夫惊惶失措了一阵子他慌忙地从驭座上下来暗示着便衣随从们紧紧跟过去。
身为储妃保障她的安全是头等大事。而且这位准皇室成员。
不肯乖乖待在守卫森严的行宫里坚持着在婚礼前继续司法厅的工作。
但佩姬讨厌连出门溜次狗都得被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骑士围着的感觉。
所以他们只好脱下盔甲穿着便装将人数精简到五人离着好几米遥遥护卫。
这种夜幕下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场所是最麻烦和危险地。而且是主人临时起意。骑士没办法清场和盘查可疑份子。
金雀花家的大小姐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间穿梭偶尔在售货的摊位旁停下。随意翻看下商品夜市的便宜饰品与衣服自然入不了她的眼也没胃口品尝下没那么卫生但味道蛮不错的庶民小吃。
不远处的声音吸引了佩姬的注意。
卖蓝莓蒸糕的摊子前一个衣着简朴地中年男人正为难地数了数包中地铜板那些大概是明天的菜钱男人蹲下身子小声劝女儿。
“不是说好了不买东西只是出来逛逛么?”
他几岁大的女儿望着冒着热气地蒸糕吞了吞口水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爸那我不吃了。”
拉着女儿的手男人刚走了几步下定决定似地。又转了回来拨拉出衣兜里的大半铜子买了整整一块。
佩姬出神地看着这寻常的一幕小姑娘像只小动物抱着父亲的脖子轻轻咬了一小口又把蒸糕递到他的嘴边“你也吃。”
“乖女儿爸爸不饿。”
她的视线追随着父女俩直到他们消失在人潮中。
这种朴素的亲情自己曾经体会过吗?
似乎在遥远的童年她曾无比崇拜过父亲觉得他就是天地间最伟大的神祗。
这子女对父亲出自本能地崇敬感在童年还没结束时就已逝去。
在金雀花的精英教育中亲情属于软弱与幼稚的。
你需要的是效忠于整个家族在它的麾下奉献自己的一切。
维护家族成员之间的钮带是共同的利益。毕竟情感这玩意廉价而且容易背叛。
但佩姬仍记得一件事那是她九岁那年母亲去世了。
虽然那是个性格苍白没有多少头脑只对贵妇人间的交际、购买服装饰感兴趣地女人出身于另一个显赫的公爵家族嫁给父亲也单纯是政治上的联姻。
在记忆里她的脸是模糊的每次回忆起反而是不同颜色款式的豪华礼服与脖子上明晃晃的珠宝更加鲜明。
但佩姬还是很伤心趴在床上哭到累得睡着。
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人坐到了床头用手轻轻抚摩着自己的头从掌心传来的热力让她很安心。
那应该是父亲的手吧姑娘迷迷糊糊想着逐渐停止了抽泣。
秋季是个潮湿多水让人情绪低落的季节。
暴雨总是来得不是时候劈里啪啦的雨点忽然急促起来的晚风让路人朝路边建筑的屋檐下避去商贩们不满地埋怨着妨碍赚钱的鬼天气手忙脚乱地将厚实的帆布盖到铺面上。
佩姬将滑落到手肘处的丝织披肩提了提返身用惯有的步伐节奏往几百步远的马车走去。
她为方才浮现出的软弱感到羞愧无论是受过的教育还是现实中的磨炼都明白无误地告诉她人准许偶尔有点低潮期但绝不能沉陷于其中。
临面而来一个慌慌张张躲雨的男人撞得她差点摔倒。
佩姬望见逡巡于不远处的便衣卫兵们脸上露出的惊惧表情。
他们张大嘴仿佛在竭力呼唤朝自己奔来。可能是风声太大环境嘈杂佩姬没听清楚在说什么。
“大惊小怪。”她不耐烦地想继续前行。却猛然现双腿软棉棉地腰间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视线已开始模糊。
她疑惑地摸了摸一股暖融融的液体溅污衣裳将手掌染得彻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