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小时(1 / 2)
凌晨四点零六分。
四时许的光景仍然看不到半点破晓的曙光黑色的、黑灰色的、浅灰色的云层层叠叠布满佩拉斯特的天际。空气中飘浮着潮乎乎的味道几丝冰凉的难以察觉的细雨伴着风飘洒也许即将有一场滂沱的大雨到来也许随着太阳的出现又将是个沉闷的晴天。初冬的气候永远阴冷得让人捉摸不定。
福兰把衣领提了提以便能遮挡住大半个脸他避让开一辆早起的运货马车在行道树下的阴影中穿行。
“梧桐大街1o3号。调查过没有旁人也没有养狗。”
他来到一道被常春藤布满的高墙旁辨认了一会门牌号码然后微微一弯腰腰腿力在跳跃的同时拉扯住藤蔓的茎叶攀了过去片刻后来到了宅院的前庭。
正门紧锁着福兰转到一侧的窗台前用胶布粘住玻璃窗戴着皮质手套的拳头砸了过去玻璃出细微的声响如蜘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他清理干净碎片探入手将插销拔开。
福兰站在熄着灯的黑屋听到有水声传来他摸了摸腰侧的口袋朝传来声音的方向走去步伐却略带着迟疑仿佛步入的不是普通民宅而是黑魅魅的无尽深渊。
制伪专家睡眼惺忸地坐在浴缸旁哗啦的水声宛若催眠曲让他哈欠连天。
“不约而访请您不要见怪。”福兰说“我是来取货的。”
鲁本·奈哲尔显然吓了一跳他看清来人后惊魂甫定地捂着胸口嚷道“你怎么进来的。”
“出门左转的第二扇窗户你需要换块新玻璃了。”福兰微微领“时间很紧。抱歉。”
“天我得说实话我讨厌你们这些道上的人总把别人家当成咖啡馆。”
“可能你需要几个警卫或者养条狗。”
“我讨厌牲口而且干这活能让家里有外人么。”鲁本嘀咕着。
“模具你完成了吧。”
“当然我在道上的声誉可是顶呱呱。说两天就绝不会三天。”鲁本随手关上水笼头走出浴室“你稍等。”
福兰望着他上楼的背影摸了摸口袋。
当天傍晚五点整。
佩拉斯特镇是个喧闹的地方夜生活极为丰富中产阶级将烟幕缭绕的雪茄馆、带点小彩地牌球室以及有舒缓音乐的咖啡厅当成社交与休闲的好场所。
日间的流言闲事飞快地从一张嘴巴钻进另一只耳朵然后耳朵的主人为了显示自己的见解。加油添醋地将刚听到的事。如同亲眼目睹般绘声绘色地再次描叙出来。
大概晚饭快结束的钟点这桩耸人听闻地案子就已街知巷闻。
而佩拉斯特警署也如人们闲不住的嘴般忙碌。调查官格林探长注视着别墅左侧第二扇窗户上破裂的玻璃他走了过去将手伸进半肘宽的空隙里握住了背面的插销。
探长视线下移拾起一片胶布上面还粘着几块碎玻璃“凶手是这么进来的。”他将这个线索写进了笔记里又来到凶案现场浴室里满地是水。湿漉漉的。
法医官刚结束了检查他脱下塑胶手套对等候消息的探长说“肺腔有大量的积水从后脖的伤痕来看被害者被人从身后袭击而且凶手地握力非常大。”法医官将躺在灰色塑料布上地尸体翻过来指着脖子上五道青得紫的瘀斑说“瞧这力度。简直象个老虎钳子。”
“具体死亡原因?”
“昏迷后倒在浴缸里而浴缸的水笼头正在放水他是在晕厥中被水溺死。”
探长不由得想象一个骨骼粗壮地大汉拧小鸡式地将死者提起来把他掐昏狞笑着扔进浴缸然后打开水笼头。
冷血的家伙说不准他就是站在一旁看着冰凉的水逐渐淹没受害人的头颅灌涌进口鼻。
“能查出准确的死亡时间吗?”
“从僵硬度来推测大概是在凌晨四点至六点。”
凌晨四点二十分。
制伪专家返回时递给福兰一个小巧的硬皮盒子海绵底衬躺着三只手指造型的粘土模型指端精致细碎地烙印着螺旋状的纹理“使用前用汗水或油脂擦擦这样就能留下你所期待的指纹。”
福兰拿出一只枯土手指仔细观摩了一阵子他掌心都是粘稠稠的汗。
鲁本张大嘴深深打了个哈欠“我得好好睡睡了如果有下次希望别弄坏我家地玻璃。否则”专家拉开外套展示着别在腰间的小手枪“子弹会让人学会礼貌。”
“我想应该没下次了。”福兰嘴唇上扬但脸部僵硬的肌肉让他露出怪异的笑容他将手伸进口袋握住触感冰硬的枪柄。
傍晚五点十分。
“弹壳?”探长蹲下身体拣起墙角的一小团金属“附件的居民有听到枪声么?”
“已经询问过了没人听见。今天清晨的风有些急声音传不远。”
探长注意到证物里有把枪他退出弹夹“少了枚子弹是受害者开的枪显然他没打中。“一位警员喊道“瞧我现了什么有间暗室!”
二楼地卧室布置得富丽堂皇室内安装着一个墨绿色的大理石壁炉沙与坐椅上都铺垫着厚实的绣边软垫悬挂在墙壁的壁余上放满了贴着各种名贵标签的好酒看得出主人很爱享受生活。而在壁余后隐蔽着一间狭窄的密室。地上放置着一只铁桶桶中有一堆来历不明的黑灰墙壁上横贯一根铁丝上面悬挂着好几张白纸入门的左手有一张桌子刻刀、墨水、钢笔颜料……各种精致的小器械琳琅满目宛若大型文具店的展览台。
探长扒拉开铁桶里的灰烬里面混合着大量紫黑色的结晶体。“碘结晶?”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取下铁丝上的白纸用手指感受着纸张地滑腻“是制作证件用的特种纸。”
毫无疑问这里是一处制伪的工作室。受害人有着不为旁人所知的身份。
桌子边放着一台被打开的小型保险柜警员正记录着柜中的现。
探长弯下身体保险柜分为三格上两格都堆放着几万块现钞和一些商务上的正规合同。但最底层空无一物。
这又是个线索说明凶手取走了柜中的某些东西。探长将这些支离破碎地残片在大脑里拼凑成一副完整的地图受害人参与到某桩非法的勾当或者掌握了对某些人不利的消息于是被灭口。很合理的推渊探长顺着思路想下去将案子定性为黑帮仇案。
凌晨四点二十一分。
“没下次了。我想我们应该永远不会再见。”他看着鲁本·奈哲尔刚准备拨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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