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翩若惊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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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若雅怔了一下,取了柔软的羊毫细笔,开始书写起来。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红楼梦》里黛玉葬花吟,自古红颜多薄命,美丽,预示着不能自已,任人摆布。空有荣耀而如笼中鸟。直到,惶惶而终。芙若雅一手漂亮的瘦金体。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的痕迹,明明一弱女子,却暗含着她无比远大的抱负。

顾惜朝可以看出她的悲哀和无助,但是他不打算同情她。茫茫人海,如她这般的女子数不胜数,他同情得了一个,还能同情千万个吗?更何论,就算自己同情了她,芙若雅也未必领情,甚至可能会转头咬他一口。

因为有些人,是不需要同情的。别人的同情,等同于对他地侮辱。

芙若雅是,璃,顾惜朝,亦是。

看了芙若雅的书法,顾惜朝轻笑一声,取了一只大号狼毫,在昏黄的宣纸上挥毫起来。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顾惜朝一手王羲之的书法,用笔以中锋立骨,侧笔取妍,有时藏蕴含蓄,有时锋芒毕露,辅之曹植的《洛神赋》中讲述飘渺隐遁嫡仙气质的描述,从头至尾,笔意顾盼,朝向偃仰,疏朗通透,形断意连,气韵生动,风神潇洒。

加之一身金芒却不世俗的鱼跃龙门绣图长袍,尽显绝色洒脱,还有一丝暗含天道的霸气。

顾惜朝所感悟的美,既是飘渺,是无,是虚,是空,心美则视之全美,反之则陋。

两份书法摆在桌上,风韵各显,让所有懂书地人赞叹不已,而不懂的人竟也能从那挥洒中察觉到一分遗世独立的风采。

瘦金体葬花吟和王羲之体洛神赋,两篇书法形色各异,一时难辨高下。

“我输了。”可是顾惜朝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输了,不是输在意境,也非比不过芙若雅的字,而是输在一个很多人忽略的地方。

但却也是致命的地方。

“顾惜朝,专家没有评判出高下,你为什么却认为自己输了?”主持人从没见过认输也能认得如此洒脱随意的人物,不由得想询问。

“你们忘记了一件事,书法,是中国的,而我顾惜朝,是中国人。”顾惜朝看了眼款款而立地芙若雅,不语。

芙若雅,一名欧洲女子,竟然可以凭借中国书法和顾惜朝打成平手,地确,从这点来讲,顾惜朝确实是输了。

几位专家也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了一阵,不由也为顾惜朝的洒脱大气而折服,行了一个古人地抱拳礼,虽然有些不伦不类,却也表达了他们的尊敬。

“第三场书,西牛贺州芙若雅胜!”

听到主持人的宣布,芙若雅望着不远处散发着虚无缥缈儒雅气息的顾惜朝,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下,眼底再度坚定,走向了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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