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前尘旧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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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老医官把手里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放,瞪着李得一提高了嗓门问道:“你听谁说的狄大帅一拳把突辽国师打得吐血的?”李得一也没多想,随口答道:“俺三爷爷以前跟俺说的。俺三爷爷还说那突辽国师吐出来的血染红了天上的云,咱西北这地儿,太阳落山时的血云都是那年突辽国师吐出来的血给染的。”孙老医官听了之后哈哈大笑了一阵,直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李得一被师父笑的有点毛,忍不住催促道:“师父,您老先别笑了,赶紧给俺讲讲是怎么回事吧。”

孙老医官笑够了,喘口气好容易平复下来,说道:“这个李有水,当年大帅教他们这帮精锐战兵读书识字,就他最挠头。因为这个你三爷爷当年没少挨大帅的板子,他平日里不喜自己读书,却偏偏极爱听人说书。他跟你说这个,那都是说书人嘴里编出来的词儿。一个人统共才多少血水,能染红天上的云彩?就算有,吐得了那么高么?”李得一纳闷道:“俺三爷爷说当时狄大帅跟突辽国师是在天上打的,吐血吐的高,能染红天上的云彩也不稀奇吧?”此刻的李得一,完全就是个被长辈的故事毒害过的无知少年啊。他三爷爷李有水当年光顾自己说的爽了,完全没顾忌在他身边听故事的李得一把胡编夸张过得故事当了真的听。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一直以为天上的火烧云是当年范大国师吐血染红的,直到今天说出来,被师父好一顿嘲笑。

听自己的小徒弟这么说,孙老医官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拍着桌子笑问:“李有水当年真是这么跟你说的?还真难为他了,好好个事儿让他瞎编成这样,不去当说书先生可惜了,哈哈哈……”李得一这下也不敢替三爷爷说话了,只能在旁边呆坐着等师父啥时候笑够了,好把这段事儿问问清楚。

孙老医官这回一直笑到满面通红,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瞅了一眼李得一说道:“方才勾起为师的一些陈年旧事,一时情绪激荡,没控制住,哈哈。话说到哪儿了?”李得一偷着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师父,您刚才说到俺三爷爷那时喜欢听人说书。俺不想听这,您还是给俺讲讲狄大帅当年如何挫败突辽国师的吧。”孙老医官自斟了一盅,回忆道:“哦对对,其实当年是这么回事。突辽人那时候尚未有今天这么强大,不过是个草原上较大的部落而已。然而他们却有一位野心勃勃的大汗,一心想要统一草原各部。那位突辽阿史那大汗为了扩充自己部落的实力,那时候年年都会带人前来犯边,年年都要杀入关内大肆掳掠一番,边镇各地是苦不堪言。”

李得一忍不住打岔道:“那时候边军都是干什么吃的,就任由突辽人肆虐?咱威北营呢?”孙老医官白了徒弟一眼,看来李得一这翻白眼也是从他师父那儿学的。“那时候还没有咱威北营呢。直到后来,朝廷里的那群能臣精英们总算英明了一次,火线提拔了一位熟谙兵事的五品年轻小将军总督北门关这一段的兵事,以防备突辽入寇。这位五品年轻将军就是后来创建咱们威北营的狄大帅。狄大帅当时不过是个五品团级将军,职务是北门关守备都督,他到任之后先是大力犒赏兵士,借机选拔出一批年轻上进的兵士作为亲兵护卫,由此打下了咱威北营的老底子。接着就是整顿军务,修整各处边墙,堡寨,并且严禁各处堡寨的兵士擅自出战迎击突辽人。就这么着两三年,突辽人来了咱们只是据城死守,突辽人也没占着啥大便宜。突辽人要是忍不住绕过咱们的防线深入关内劫掠,咱们就趁机截断他们的后路。”

“师父,怎么截断突辽人的后路?他们都骑着马呢,来去如风。”李得一打断了师父,忍不住提问道。

“傻小子,当时狄大帅虽然竭力经营边关防线,由于时日尚短,再加上钱财紧缺,边关还是处处漏风,突辽人可以从各个口子钻进来。但是,当突辽人在关内劫掠一番之后,他们的马匹上驮满了劫掠来的财货,和女子。再想走那些狭窄小路出关,就行不通了,那些小路大都崎岖难行,最窄处仅容一马独行,旁边多是十几仗的悬崖,他们的战马驮满劫掠的财货女子走这些小路返回,无异于找死。所以他们只能走大路,大路上虽然有咱们的兵士堵截,但当时咱们没有骑兵,突辽人只要冲过防线,咱们就追不上他们了,然后就能带着满满的收获安全返回草原,还是很划算。”孙老医官耐心解释道。

说到这儿,孙老医官把那碗汤端起来一口气喝光,接着让李得一烧上一壶热水,换上了茶碗。李得一趁机插话道:“狄大帅这么打法虽然憋屈,可突辽人占不着多少便宜,他们也难受。”孙老医官说道:“你懂什么,那时候边军的战力可是稀松的很,只有狄大帅那些亲兵尚可一战。若是贸然出战,只能给突辽人白送战功,到头来各处边关要塞失守,突辽人就可大举乘虚而入,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李得一另起话头,接着问道:“师父,照这样下去,怎么会有后来的那场大战?突辽人年年来劫掠一番,不过是小打小闹……”孙老医官让李得一把窗户打开通通风,接着说道:“所以说你知道的还太少,需要多看多学。”

“我先头说了,狄大帅犒赏士卒,修整各处堡垒要塞,这都得花钱的你知道不?没钱哪能办成这些事儿。狄大帅上任这两三年,虽然勉强防住了突辽人,还趁着突辽人深入内地劫掠时拦住他们的退路,打了几场胜仗,可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朝廷当初狄大帅上任时答应给的钱,后半截一直拖着没给,据说当时这笔钱被天子用来给新纳的宠妃盖房子了。没钱可使唤不动边军那帮老爷兵,狄大帅最后迫于无奈只能打起了茶马贸易的心思,这事儿我昨天跟你说过,你还记得吧?”

“俺记着龋鸵蛭馐露米锪顺械娜ü竺础!崩畹靡淮鸬馈K锢弦焦俚愕阃方幼潘档溃骸笆吩卦勖瞧街艹源蛞话傥迨昵暗耐帘な卤渲螅Я吮泵殴匾员贝笃牟莩。簿褪チ巳獾难沓。憬ソナチ四切┝悸怼1泵殴厥呛罄吹掖笏藿ǖ模床还懈鼍杀笨冢话傥迨昵澳且员贝笃莩《际窃勖瞧街艹难沓?勺源蛲帘な卤渲螅街艹愎乇樟吮吖厝冻。僖裁挥杏氩菰鞑拷泄杪砻骋祝沟子氡泵娌菰囊淖甯鞑慷暇送础D闼邓嫡饷葱┠辏勖瞧街艹⑷ü蟠蟪计锏哪切┝悸矶际谴蚰亩吹模俊

挠了挠头,没想到师父忽然问这个,李得一寻思了一阵说道:“既然明着没法找草原上的部落买马,咱们又丢失了养马地,没法自己养活良马,那只能偷着来了?”孙老医官呵呵笑道:“还算不错,有点小聪明。这么些年,边军的战马主要就靠暗中与草原各部交易得来。这其中,各级军将,朝中大臣,权贵,沿边各府的世家大族无不参与其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后来为师也了解到一些内幕,还不光是茶砖换战马这么简单,这帮为了赚钱毫无顾忌的世家大族,甚至把上好的兵械,甲胄都偷偷拉到草原上去贩卖,只是为了挣回那一箱箱的金银宝石。不知当他们看到,当初自己贩卖出去的刀剑反过来把自己积攒了几代人的财富劫掠一空,把靠着这财富延绵数代的繁华家族屠戮干净是什么感觉,嘿嘿……”说到这儿,孙老医官止不住冷笑了几声。

“当年狄大帅为了整顿边军防务,不得不插手茶马贸易,而且与当时草原上几个较大的大部落也暗中有了贸易协定,这么一来,狄大帅虽然有了钱整顿军务,却也从那些既得利益的豪门权贵身上剜下了一大块肉来,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怎能善罢甘休。”孙老医官喝了口热茶,缓缓接着说道:“这后面生的事儿我昨天跟你提过,就不必再说了。”李得一听了半天,忍不住打断道:“师父,您说了半天,还没说到底为啥突辽国师会来进犯呢。光说狄大帅为啥会被权贵豪门暗下黑手去了。”

孙老医官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点头说道:“噢,对对,咱们再说说这位范国师。坊间谣传他原是我朝有功名的读书人,有朝廷公试的初级功名在身,后不知因何事投了突辽人。他本人聪慧过人,兼之相貌堂堂,又修过原气,本事也大,很快便因屡次为突辽大汗出谋划策而受到重视。至于说他是突辽国师,那就纯属说书人胡编的,不过是为了名头响亮好吸引百姓前来听书而已。突辽人去年才建城立国,几十年前突辽人就是个草原上的部落而已,哪来的国师。”李得一听到这儿,忍不住把师父的话头打断,插嘴道:“师父,那范国师干了这么多坏事,不应该是个形容猥琐,卑鄙狡诈之徒么,怎么会是相貌堂堂,还聪慧过人?”

好好地思路屡次被打断,孙老医官不满道:“你这傻小子,从哪儿听来的这些?都是你三爷爷给你讲的?这李有水,简直胡说八道误人子弟。为师当年在战场上亲见过那范国师样貌的,却是仪表堂堂的伟男子。”李得一仍不相信道:“这样相貌堂堂的人不都该是忠心报国的忠义之士么?他还有平周朝的初级功名在身,何必屈身给突辽人当跪奴?”孙老医官哈哈笑道:“这可就难说了,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后肮脏龌龊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官逼民反的事儿,这平周朝廷最后这百十年间也没少干。前两年青州府还曾闹过民乱,劫了当时蔡太师的生辰纲,不就是有朝廷功名的读书人纠结一伙强人占山为王么?人家还打出替天行道的旗号呢,说是要为朝廷铲除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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