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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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剑锋闪映清光,余有女子温热的血液,在指尖碰触之时渐渐冷却下来。(看了又看小说网站)血腥之气,混杂着一缕优雅淡香,纠缠于黑暗漫过夜玄殇深夜般的眼底,隐约泛着惊异、震动、深思种种异样的情绪,最终归于一片凝静深沉。他打了个手势阻住彦翎已到嘴边的发问,两人离开密道之后,果然不远处便是少原君府连通楚江的内湖,一艘纹刻着九夷族徽识的两层座舟停靠在近岸,船上隐隐透出灯光。

相比其他地方火光盛亮的情况,这里显然并未被列作搜查的目标,而显得十分安静。“果真要上船去吗?我有九分把握能顺利离开君府,似乎没必要赌这一局。”彦翎终忍不住提醒道。无论如何,对方毕竟是少原君的师妹,能将人带出密道避开追兵,也可能早已通知皇非布下天罗地网。倘若这座舟根本就是诱敌之计,那么一旦上船,便再无路可退。

一弯弦月穿云而过,投下明明暗暗不定的微光,夜玄殇唇畔复又露出那种潇洒不羁的微笑,“有时候冒些风险,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抬手握住彦翎肩膀:“我上船去会一会这位九夷女王,倘若事有万一,你切记莫要轻举妄动,寻机离开君府就好。”

彦翎毫不客气地丢给他一个大白眼:“这算什么?难道你是在教我弃朋友于险境自己先行开溜?”

夜玄殇笑道:“险境倒也不至于,对方既已识破我的身份,只需通知皇非便可,似乎没必要再费周折设局。九夷族在诸方势力中地位十分特殊,所以我必定要走这一趟,弄清她是何用意才好。”

彦翎道:“要去一起去,再说这样的话便不算兄弟!”说着人已闪出藏身之处,抢先掠往座舟方向。夜玄殇不及阻止,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展动身形紧跟而去。

因是泊在君府内湖,座舟上原本高悬的明灯都已放下,只余檐下一溜风灯透出静谧的光亮。两人潜至船身暗影深处,彦翎甩手射出钩索,确定无误后略一借力,几个起落便轻飘飘地翻上船头。夜玄殇随后而至,船上只有数名留守侍卫,比起他处之戒备可谓小巫见大巫,两人顺利到了上层甲板,避开几个侍女进到主舱,刚刚运功将衣服弄干,便听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船侧悬桥缓缓放下,主舱、望台以及桅杆之上数十盏明灯随之升起,照得内外灯火通明,显示出这驾座舟雍容华丽的轮廓——这是半个月前皇非赠送且兰封王之贺礼,尚包括坐落在楚国都城中心一座风景优美的府邸以及近百名仆从,这当时曾在楚都很是引起一阵轰动,非但表示出楚国对九夷国的态度,更毫不掩饰地说明少原君与九夷女王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数列侍卫簇拥着两个人登船,径直往上层船舱而来。“殿下!君上……”外面低呼声响起,似乎有人挥了挥手,接着便是侍女们纷纷退出房间的声音。透过锦色画屏,皇非似乎低头对且兰说了些什么,案旁灯灿如玉,窗外月影流波,温语轻言的少原君,那无人可以忽视的温存,无人可以抵抗的微笑,令这一方天地流露出与外面肃杀气氛迥然不同的柔和,如许风流,如许男儿,也不知曾叫多少女子魂牵梦绕。

或许是因剑伤之故,且兰倚案而坐,灯色下一痕黛眉轻蹙,较之平日风姿飒爽的模样颇见柔弱,抬头道:“伤得并不重,已经不碍事了,都怪我一时大意,才令那两人走脱了去。”

她臂上伤口早已包扎上药,经过了细心的处理。皇非替她拢了拢外袍,侧身落坐,淡声道:“那人能够挡我一剑毫发无伤,无论内功剑法,都堪称不凡,幸而他无意伤你性命,否则我可难和师父交代了。”

且兰道:“可惜我未能看清他的样子,君府防范如此严密,也不知他们怎么会混入烈风骑侍卫之中,目的又是什么?”

皇非冷冷一笑:“我已派人查过,君府通往内宫的密道机关被人破坏,五道机关所控制的暗箭尽数发射,但却未见一具尸身。此二人想必是因衡元殿的《冶子秘录》而来,却为躲避机关无意中撞入隔壁密道,杀了两名巡查侍卫冒充他们潜入府中,哼,胆量倒是不小!”

暗处两人听得头皮发麻,事出之后皇非连衡元殿密道都未曾去过,却将事实推测的如此准确,无怪乎烈风骑战无不胜,就凭这般入微的推断、惊人的直觉,战场上又有几人能够运筹帷幄与之匹敌?便听皇非又道:“方才据人回报,两个侍卫一是死于剑下,一人却是被极薄的利刃所伤,想来便是被你浮翾剑斩断的那把刀。这用刀之人在兵刃被断的情况下竟能避开你一剑,轻功十分了得,但也可以凭此追查出他的身份。且兰,那伤你之人,用得是左手还是右手?”

他突然扭头问来,且兰不禁一愣。灯下皇非俊美的双眸恍似骄阳夺目扫过,眉间英风,刹那直抵人心。对视之下,且兰觉得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周围一切仿佛静止,那穿彻万物的注视漫长如岁月千年,然而实际上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她便静静回答道:“我没有告诉师兄吗?我之所以为他所伤,便是因没料到他左手亦能用剑。”

皇非眼睛微微一眯,一抹笑意仿若春水,流过烈日曝晒的岩石,化作静川明波般的潇洒:“难怪你臂上伤口外深内浅,我还奇怪这人右手用剑,何以剑势如此特别呢。”

且兰目光未曾避开他眼睛半刻,直到此时才懒懒一合眸,眉底若有若无的倦意更显出几分楚楚风姿,她不动声色地带过话题,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他随口发问,而她也只是随口作答,“师兄,我有一事不解,你明知诸国无不觊觎《冶子秘录》,何以要故意放出秘录全本在楚国的消息,甚至连衡元殿也透露出去,惹来这许多麻烦?”

皇非淡淡挑眉:“令各国注意力都放在秘录之上,虽会有些麻烦找上门来,但其他事情却便利得多。更何况,即便我不放这消息,也自会有人帮我传扬,我又何必白费心机?”

“是宣王吗?看如今的情势,师兄可是决意不买姬沧的情分,当真要动宣国了?”且兰眼中映着温柔的灯色,仿若琉璃一般晶莹,又有丝缕倾慕流漾其中,仿佛对那可能发生的倾国之战极为好奇,亦对烈风骑即将做出的惊世之举,满是崇拜。

皇非侧头一笑,只是这无心一笑,眼底刹那间荡开的傲气仿如天地尽入指掌,江山在握,令且兰呼吸也是一窒,“时机未到,我可不想白白和姬沧拼个你死我活。”未等且兰答话,他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你有伤在身,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且兰摇头道:“不过一点小伤,何用师兄亲自护送?何况今晚之事牵扯烈风骑军中机密,还是不要张扬为上,师兄若是特地送我,倒叫他人看在眼里了。”

皇非略一思索,道:“也好。”随即扬声传令:“善齐,你替我护送师妹回去。”

如今善齐虽已升任楚国都城禁卫统领,但仍如先前一般随侍少原君,都城禁卫对君府之护卫堪比楚国王宫,言听令从。如此安排,且兰不便再行拒绝,待到目送皇非离船而去,她唇畔笑容缓缓消失,取而代之是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

座舟徐徐驶出君府,一路通行无阻,很快转入宽阔的楚江。打发了进来问安的侍女,且兰向外命道:“古宣,我想睡一会儿,你与善齐他们熄了灯火暂且退下吧,莫让人上来打扰。”

随着外面一声应命,甲板上风灯依次熄灭,上层船舱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房中只余一盏精巧的银灯,幽幽闪着柔亮的微光,且兰斜倚案前,静望着舷外月照川流,烟波浩浩,似是若有所待。片刻之后,窗棂近侧传来轻微的叩响,花窗一掀,便有两人出现在眼前。

且兰唇畔泛出淡淡笑意:“三公子果然艺高胆大,我还以为你不会登船呢。”

夜玄殇亦笑道:“今晚得殿下相助,尚未来得及道一声谢,玄殇怎可不辞而别?”大方落座席前:“方才皇非似乎并未完全相信殿下。”

且兰问道:“三公子难道就完全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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