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天帝地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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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啸天脸色又是一变,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男子。他五识敏锐,神通奇异,可居然就这样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直到出现在身旁方才觉,饶是身为异人王,他的心中也升起了些许忌惮。

“这是留给小君君的,你们谁也休想动它。”

青斗笠,绿蓑衣,叼着竹叶的男子对着楚啸天诡异地一笑,伸手一抹就将卷轴收入囊中。随后悠哉悠哉地飞到周继君旁,将卷轴往他怀里一丢,伸了个懒腰,低声说道。

“他为了保下这卷轴可谓是历尽艰险,看他现在死都不成*人样了,你便收下吧。”

千里迢迢,暗中护送千宁臣到此的月罗刹终于现身,他的出现顷刻改变了场中的局面。

互视一眼,两人眸中同时流露出些许黯然,转瞬即逝,如同那些记忆深处的少年旧事,渐渐地,消散在豫东山下的雨雾里。

“这里风水尚佳,就在此为他下葬吧。”

“也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把周围众人放在眼里,楚啸天孤傲地骑驴于半空,病书生则一直低着头,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大煜武士和皇天卫们则噤若寒蝉地呆立一旁。杀神般的君公子就已经够可怕了,又来了个诡异莫测的月罗刹。百变修罗月罗刹虽没有周继君风头之盛,可他却是当年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洛青游母女转战千里,力拒大煜千军万马的存在,世人皆知他与君公子是生死之交,堪为同一级别的人物……

“葬地虽好,却无葬品。”月罗刹轻叹口气,抬了抬斗笠,深长的阴影中,眸光变幻不清。

低声一笑,龙骑剑仙轻挥袍袖,一只如若幽冥的漩涡出现在他手掌中。

“眼前这些,不都是吗。”

好奇地打量着被龙骑剑仙聚于胸前,越变越大的漩涡,强大的吸力传来,饶是月罗刹也微微惊讶。

狂风起,雨珠如线涌向那只黑白交杂的漩涡,武者领心头森森凉,他咬着牙看了眼月罗刹手中的卷轴,不再犹豫,大吼道,“大伙快撤”

只一个君公子,他们数十人还有一拼的希望,谁曾想神秘的月罗刹突然出现。面对两大啸傲七州的强者,此时再无任何转机,能逃出多少算多少。然而,还未等他调转马头,一股恐怖的吸力涌来,不容抗拒地将他凭空卷起,飞向周继君。

天地变色,生灵颤栗。

豫东山麓前,数十条人影和骏马腾飞半空,惨叫着,却无法挣脱幽冥漩涡的吸力。空气中仿佛咧开一张大嘴,狞笑着,把御殿武者和皇天卫们连人带马吞噬殆尽,他们至少都有地境上品的修为,然则面那只黑白轮转的漩涡,却如同孩童般无力。

血光漫天,仿佛烟花般混着雨珠四散,将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男子围与其中,宛如地狱磷火河中的祭祀,妖冶亦庄重。

“哈哈哈哈,小君君呵,你每次都能让我大吃一惊。如此功法,丝毫不逊千十七那个怪物。”月罗刹摸了摸鼻子,扫过一脸淡漠的病书生和进退不决的骑驴男子,阴阴一笑。

异人王楚啸天低喝一声,他飞离驴背悬浮于半空,面对须臾间闪至身前的月罗刹,不避不让,左手涌出滚滚紫雷,右手掀起狂龙之风,张口吐出一蓬白火。

风、火、雷漫过雨帘轰地击中月罗刹,蓑衣斗笠瞬间就被淹没,化于灰烬弥散在风雨中。

楚啸天一愣,随即捧腹大笑起来。

“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原来只会说大话而已,这所谓的七州绝顶人物不过如此。”

“又来这招,不过,似乎很久没见到了”

周继君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缕缅怀,望向楚啸天身后的空气,绿蓑衣青斗笠,那个散漫的男子正叼着一片竹叶冷冷地打量着楚啸天的背影,直到他笑完方才懒洋洋地开口道。

“很好笑吗?”

听到身后传来的阴恻恻的声音,楚啸天神色陡变,猛地回头,脊背浮起一丝冷意。

“所谓异人王也不过如此啊,用的招数还是模仿我的。”

龙骑剑仙也微微一愣。半空中,月罗刹嘴角划开一道阴霾,他伸出右手,狂大作,左手,紫雷闪烁,随后张口,莹白的火苗一颗颗地升起。

风火雷,一模一样的招数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楚啸天眼前,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扑面而来的狂风白火和紫雷,折身而退,身形在空中划过道道虚痕。

“不可能,我这天生的神通你,你竟然模仿了出来”

楚啸天有些狼狈地躲闪着,他却没现,身旁的虚空中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人影。

“这便是罗刹自创的功法吗,模仿他人的功法招式,连威力也毫不逊色。”

山麓前,龙骑剑仙望向将异人王打得连连疾退的月罗刹,眼中闪过欣然。诚如月罗刹所言,龙骑剑仙的风头一直压过他,可月罗刹天才横溢,游戏世间,即便是周继君又何曾看透过他。以彼之招还之彼身,这般奇妙莫测的功法,惟有百变罗刹才能创出。

“啧啧,居然被你现了。”月罗刹阴阴一笑,手中印法捏动不停,风火雷源源不绝地涌向楚啸天,可怜异人王方回七州,想要大展拳脚,就遇上了月罗刹这个怪胎,猝不及防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颜面丢光,“异人王,好大的来头,啧啧,正好用来成全我的月影法印。”

月光射影,变幻天下万象,绝伦相似。

“月罗刹,我记住你了。”

楚啸天抬手劈出一道紫雷,方偷得喘息之机,他看了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病。

“我们走。”

“好。”

病,就在楚啸天转身的瞬间,他低垂的眸子里暴绽出精光,五瘟六病瞬间施放出,仿佛蛇虫般钻入楚啸天身体里。仰头吐出一口深红的鲜血,楚啸天难以置信地看着病。

“你做什么?”

异变突生,月罗刹停下了追击,微微思索,回眸望向周继君,目光深邃。

“拜见主人。”

在楚啸天惊诧的目光中,病书生一步一咳地走到周继君身前,俯身而拜。

“病书生你,你你身为异人竟然臣服于一个世间凡人”楚啸天怒不可遏地望向病书生,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深吸口气,目光死死印在病书生俯下的后背,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你到底是谁。”

起身,病书生恭恭敬敬地退到周继君身后,努力压抑着咳嗽,低垂着眸子淡淡说道。

“我是病书生,也是公子门下三仆之一,无病。”

“无病,病书生没想到我离开七州这些日子,异人中竟出了你这样的叛徒。病书生,你脱离此人随我回异人秘境,我尚可饶你一命。”

大雨漫天,楚啸天略带疯狂的声音透过雨声,回荡在豫东山麓前,他却没看到周继君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

“忘了和你说了,我刚从异人秘境出来。龙骑剑仙嘴角划过冷意,轻笑着道,“你就一个人回去罢,正好为他们收尸。”

“轰”

紫雷响绝天穹,雨如珠滚墨盘,倾倒天涯。

楚啸天猛地抬起头,脸上阴晴变换,有不信,有心痛,有疯狂亦有深入骨髓的仇恨。

“君公子月罗刹病书生你们等着,我异人王定不会轻饶你们。”

紫电如蛇缠绕上楚啸天的脖颈,雨雾中,他须张扬,眸底墨黑宛如一尊妖魔。深深地看了眼周继君,楚啸天挥手将怪驴吸来,骑上驴背,转身飞逝在漫天暴雨里。

“小君君呵,你真有一套,还搞了个门下三仆。”月罗刹砸着嘴上下打量起沉默不语的病,“你这个仆人也不赖呵,居然还在最后关头救下了那异人王。”

话音传出,病书生身体微晃,又开始咳了起来,嘴角隐约溢出血丝。月罗刹虽游戏世间,但他生性高傲,病书生偷袭重创了异人王,月罗刹自然不屑再动手。

“无病,你可知罪。”周继君转目看向病书生,面色如冰铁。

“公子恕罪。”病书生俯下身,趴在泥泞中朝周继君深深一拜,“我命是公子的,可身为异人实不忍看着异人一脉从此断绝。我救下楚啸天,自此两不相欠,从今往后定会死心塌地效忠公子,再不会有半点忤逆。”

沉吟半晌,周继君虚抬双手扶起病。

“我门下三仆,无名为我假身,数年间未尝踏出天吾山半步。无生为我旗子,如今埋于百里雄身旁,千军万马,稍有不测便会死于非命。你虽为异人,可我却让你作我耳目,行于天下,和常人无异。”

“三人中,我最放心也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了。”

闻言,病书生脸上闪过感激之色,强跪于地连连叩。

“当年公子不顾重伤力斩百人取血为无病续命,从那时起,公子已成无病终生侍奉效忠之人。公子不忌讳无病出身,信任有加,无病百死难报万一。”

“起来吧,我所传的藏道论你定要用心修习,他日有所成,你这一身怪病也可不治而愈。”

深吸口气,无病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恭恭敬敬地递于周继君。

“这是雍州诸侯军阀势力分布图,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有两人来到雍州,以我所见,将来左右雍州局势者便是这两人。”

“什么人?”周继君看了眼地图,疑惑地问道。

“那个让我还恩击杀千宁臣的灰袍人,还有他的徒弟,白起,一个看不透心思的年轻人。“

“灰袍人白起”周继君轻声念着,穹宇上丹田,诡道蛇人眼中闪过莫名惊诧之情,却是心中忽地升起玄而又玄的感觉,一闪即逝,难以道明。

“云州兖州已入彀中,豫州无非以赵国为大,却也只能做一州霸主,幽州属于洛继伤,扬州乃京畿之地自不必多说,炎州则在山海秘境那些门派的势力范围内只差雍州至今仍难以摸透虚实。如此,无病你即刻前往雍州,为我查探其势。

“是,公子。”

看着病书生渐渐没入雨幕的背影,月罗刹将口中的竹叶吐出,冷笑着道。

“还真是明主忠仆,刚才那番话听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小君君呵,你就真的这么放心他吗,这乱世中的几分恩情又算的了什么。”

“的确,乱世中的恩情往往都是恩断义绝,不过,只要我一天不死,他病书生就不敢叛离。”

“恩情”

血染的祭文一行行刻在豫东山麓的石碑上,而在祭文之下,则是八幅晦涩难解的功法修行图。

“他也在努力呢,创出了自己的功法想要在九年大限中盗取生机。”周继君看着千宁臣夹在卷轴中那张功法图,淡淡一笑,“虽未完善,但也是世间一等一的功法,若能创出第九式来,或许能让他突破现在的境界。可惜”

“要不你我将它的后续功法补全。”

“这是属于他的功法,就留在这儿吧,他日被有缘人习得,也算为他留下一脉了。”

“也好。”月罗刹眯起眼睛看向石碑,良久,转向周继君轻声道,“他不顾一切千里迢迢将那卷轴送来,皇室、洛继伤还有雍州那个神秘人都对它势在必得,你就不好奇那里面记载这什么吗?”

语调一转,月罗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小千宁臣说得到它争夺天下的把握也会高上几分,里面莫非是什么逆天的功法?不对,不对,莫非是七州藏宝图也不像,小君君,且打开看一看吧。”

目光落到手中的卷轴上,周继君沉吟着,将它打开,一旁的月罗刹也好奇地凑了上来。

“我秘密搜罗来福客栈五十余年来的秘闻轶事,用了一年时间整理,终于现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这秘密若是流传出去,定会引起天下震惊,江山动乱”

“煜德帝即为之初,兢兢业业,上下躬行,上到文臣武将下到兵卒百姓皆赞其得,大煜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了,称得上是大治。然则到了临光五年,也就是他即位第十三年,有道士进宫献宝。其后半年煜德帝整日流连后宫,接连传出宫女身孕之事,待到半年后煜得重新开朝,众臣皆觉有异,却无人能道出其中缘由”

“之后煜德帝性情大变,倒行逆施,常常宣臣下女眷入宫,名为叩见后妃,实则施暴。一时间,朝野上下怨声载道。临光十年,煜德突然宣布退位,自封太上皇,隐于深宫不出”

“我密访当年记载煜德起居的一名史官,许于重金方才从他口中得知,当年那名献宝道士走后,身边曾跟着一人,长袍蒙面,身形与德帝无二。那名史官察觉有异,三日后以重病为由告病回乡,后他从同僚口中得知,当年另外几名侍奉德帝起居的史官要么失踪要么暴毙,只余他一人。那史官害怕异常,偷偷离开家乡,当了个山中隐士。后回家乡不见子女亲眷,问人才知,他们都死于数年前一场离奇的大火中。

“我又暗中贿赂了当年余留的几名老侍卫,他们告诉我,煜德帝从后宫出来后与原先判若两人,日御十女方能入睡,从前的煜德帝却是极为清寡之人。在他退位的十余年中,常有奇怪的人出现在宫中,那些人神通广大,能请下天上的仙女为煜德帝侍枕,且人人身怀奇异飞剑,能于千里之外夺人级,当真天上神仙。”

“根据他们所言还有我多年搜罗的秘书来看,那些出入深宫的奇人分明就是山海秘境的修士,而这个煜德帝大反常态,极有可能是被人冒充的。真正的煜德帝,早被当年的道士带至山海秘境。”

在卷轴末尾,又记载着山海秘境各大宗门分布,海岛山脉地形。

“山海秘境”月罗刹低声念叨着,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透过翠绿的斗笠和凌乱的髻,周继君第一次看清了月罗刹的眸子。那是双无比空洞的眼睛,乍一看去,白茫茫一片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却又让人心头没来由的一阵酸痛。

“果然是惊天秘闻呵,真正的煜德帝原来在山海秘境中。”月罗刹压下斗笠,背过身,挡住周继君凝滞的目光,淡淡地说道,“小君君呵,便是你也没有猜到吧。”

“确实未曾想到,不过这样一来,许多从前不解的事都一清二楚了。”周继君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落寞的月罗刹,微微一叹,揉了揉眉头道,“这个假德帝狼子野心,想要将降临七州的准仙神收入囊中,可却需等上十数年,他生怕身份暴露,因此退位藏于深宫,遥控大局。他退位后那一场场叛乱也非无缘无故,宁臣的祖父身为皇弟定是觉了他的秘密,因此被扣上谋反的身份诛杀,而那些亲近真德帝的文臣武将也被他一同清理当真是心狠手辣。我道步空堂那般的英豪为何当初会忠于德帝,原来却是这番缘故。”

阴阴一笑,月罗刹回身望向龙骑剑仙,又恢复了原本的自然洒脱,“你叫他宁臣了,看来你早就原谅了他,可惜他自己却不知道。”

“原谅?或许是吧。少年时的人和事,那些恩情和背叛,又有多少值得恨上一辈子。他身负血海深仇,为了倾倒大煜江山出卖了我而换取扬州大掌柜之位。若是你我身处其位,恐怕也会难以抉择。”说着,周继君忽而展颜一笑,望向雨水渐稀的天穹。

江山拱手,为君一笑。若千宁臣此时能睁开眼,或许也会露出许久未有能倾倒江山的笑容。

“创出君子道意后,小君君你比从前更会讲这些歪理了。”月罗刹无奈地掏了掏耳朵,目光又落回那本卷轴上,“小千千未完成的愿望就靠我们了,这些年还真是难为他了现在又该做什么?”

“前往京城寻得煜德帝被冒充的证据,再去山海秘境找出那位糊里糊涂被人假冒了的真德帝。”周继君开口道。

“然后呢,然后就不谋反了?让小世子解散兵马,和皇室道个歉,重新回到他那个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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