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刑部大牢(中)(1 / 2)
“为师父开门。”
“是。”
齐灵儿盈盈一笑,她从腰间抽出火红的短鞭,身形如电飞射向刑部大门。
“轰”
五丈高的铁门在齐灵儿鞭下碎成两半,余势不减,周遭的石壁被震塌了数块,倾倒向一旁。短暂的沉寂过后,刑部内传出咆哮怒吼声,近百名重甲武士鱼贯而出,手持名堂堂的斧钺,满脸怒容。可当他们目光落到周继君身上时,却齐齐一怔,转瞬后,脸上的惊讶消散,转而是浓浓的恐惧。
“哼,君公子驾到,尔等还不下跪拜见。”
齐灵儿好笑地看向呆若木鸡的刑部武士,故意虎着脸喝道。
“扑通。”
却是一名武士满脸惶恐,一时没能反应的过来,竟真的跪倒在地,半晌才回过神来,他连忙地站起身来,偷偷打量着面色铁青却不敢多说半句的侍卫统领,满脸躁红。
“咯咯咯咯”
看了眼笑得喘不过气来的齐灵儿,周继君微微摇头,抬脚向前走去,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而从天头亦传出几道破空声,正是金吾卫察觉到异常,急匆匆地朝这赶来。
“灵儿,你一直说要为师父杀人,今日为师准你在这大开杀戒。”周继君淡淡地说道,随即张口吐气,武道蛇人腾身而出,如今的它已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般高大。
“武道,照看好灵儿。”
说完,周继君抬脚走进刑部,重甲武士纷纷退让,竟无一人敢阻拦。在他身后,大煜兵马已然赶到,女童左手执长鞭,右手舞飞刃,穿梭在大军之中,半柱香时间未到,刑部外的校场上已然血流成河。
刑部内先是大衙,之后是官员起居室,再往后则是那终年死气沉沉的大牢。
周继君信步走进大衙,只见衙堂上,数名官员正伏案处理公务,这些文官头戴高冠,品秩不低,然而却穿着简朴的衣衫,竟隐约透出几分清贫。而在堂下,两名衙卫正拖扯着一名囚犯走上来,却是正要开始审问。
“何人擅闯刑部”
眼角余光捕捉周继君的身影,上那名官员头也不抬,张口问道。良久不闻回应,他放下手中的铁笔,皱眉抬头,目光落到周继君身上,他的脸色陡然一变,阴晴不定,良久,他深吸口气,微微欠身,拱了拱手道。
“原来是君公子大驾,不知有何贵干?”
“来找一位故人,听说玉濯街的杨家被关在这里。”
周继君看向那名中年官员,眼露奇色,在这衙堂之上,其余的官员和衙卫无不面如土灰,惊惧之色现于言表,唯独那人却从容镇定,也只在开始有些惊讶,旋即平复。
“玉濯杨家所犯的乃是勾结反贼之罪,如今看来似乎并未抓错。来人那,提杨家四口上来。”
那名官员重重地拍下惊堂木,张口喝道,可君公子在前,那些衙卫哪敢乱动,偷偷望向周继君,打量着他的脸色。
“也好,那便将他们请来吧。”
沉吟着,周继君颔道,衙卫们如释重负,纷纷踉跄着向内衙跑去。
“不知这位大人尊姓大名,身处何位?”
周继君看向那名沉着脸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的官员,嘴角浮起一缕意味深长。
“不敢,下官名叫宋清滁,忝为大煜刑部右侍郎。”
宋清滁不卑不亢地说道,他的目光从周继君身上移开,望向那个面露喜色的犯人,重重地拍下惊堂木。
“堂下何人”
眼见那官员竟然不理会自己,自顾自地审起犯人来,周继君微微错愕,随即轻笑一声,走向堂侧的太师椅,坐定后,自有一名满脸谄媚之色的官员献上一盏新煮的茶水。周继君虽隐于天吾山不问政事,可每五日都会有人向天吾山送来军情,有关于战事的有关于朝政,亦有关于大煜和白家的情报。宋清滁是大煜少有的能臣,圣德元年被提拔为刑部右侍郎,断案公正无私,几无有冤假错案,断案讲究验、查、看、想、问、阅,宋清滁正是依此而行,多年来甚得民心,口碑极佳。
“小的,小的名叫皮二。”
那名嫌犯小心翼翼地望向兀自饮茶的男子,眼见他朝自己望来,心中不由得大喜,匍匐在地上,大声干嚎着。
“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杀那陈老头。”
“啪”
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起,宋清滁冷冷地盯着皮二,沉声说。
“肃静上月十五日,子时三刻,你在何处?”
“小人在家中酣睡。”
皮二有些畏惧地说道,他低下头,眼珠子滴溜打着转。
“是吗。”宋清滁冷笑一声,他翻开手中的案卷,看向皮二道,“你竟敢欺瞒本官,十五日子时三刻,你分明在青楼寻欢作乐,本官早已派人请来那日陪侍的粉头,你可要唤她上堂对证?”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小的说谎只是怕丢人,并无他意。”
皮二头如捣蒜,连连叩,可心中却一阵轻松。他那晚的确夜宿青楼,尔后利用时差前往拼头家中杀了那个欲要揭他们的陈老头,他撒谎说睡在家中是在故布疑阵,混淆视听。此时堂上那个所谓的青天亲口说出他在青楼过夜,却是主动给他找了个不在场证据,正中他下怀。皮二只忙着叩,他并未觉到,宋清滁脸上一闪而过的寒意。
“自作聪明的鱼儿要上钩了,传说中的宋青天果真有几分手段,这样的能臣不能为我北朝所用,真是可惜呵。”
周继君靠着太师椅,轻轻抚摸着孟极雪白的皮毛,心中愈笃定,一定要这个风骨极佳的宋清滁收入北朝,不仅是他,凡是能带走的大煜能臣,哪怕用强也要将他们带回北朝。煜德帝重武轻文,将心思全放在将领大军和那些仙神修士身上,将领的俸禄远高于文官,平日里赏赐也丰厚,光就这些早已让许多文臣心生不满,敢怒却不敢言。
“无论太平还是战乱,文武当并重,否则便会阴阳失调,大祸从中生。煜德呵,你既然如此好武,那我就带走这些你看不上的文官。日后你就会知道,他们都是王朝基石,却被我一片片撬去。”。在宋清滁的步步yin*下,皮二不知不觉中已然掉入了陷阱,可他自己却丝毫未察,脸上甚至浮起几分得色。
“大胆贼子”宋清滁铁青着脸,重重拍下惊堂木,“莫以为我不知,你先以迷香熏晕了那粉头,随后又燃了一根五柱长香,用这个功夫潜入陈家,杀了陈老头,后又回转弄醒了那粉头,让她看到剩下的半柱香,误以为你一直呆在屋里。檀香有积灰,你故作聪明将鼎中陈灰先挖去一半,却不知鼎中积淀的香灰每层都不同,犹如树木年轮一般,你告诉我,那香鼎中间缺失的陈灰去哪了”
闻言,皮二脸色陡然剧变,他刚想解释,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起,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我来告诉你吧,缺失的那些陈香虽被你倒入花坛,可仍有不少附于你衣衫上。你杀了陈老头,心中慌乱未及清理现场,却不知满地的血水中粘上了你从青楼带来的陈灰。”
“大胆皮二,你可愿俯认罪”
“小的冤枉啊,大人明鉴,小的真是冤枉”
皮二连连叩,不住狡辩着,可却声色俱厉。
“来人,用刑”
宋清滁沉着脸,再次拍下惊堂木。
不多时,两衙卫举着五色大棒走上前来,伸脚将挣扎的皮二死死踩在地上,一棒重过一棒地击打在他身上。哀嚎声回荡在衙堂上下,站在堂侧的二老脸上露出畏惧之色,其中的老妇人更是呼吸急促,脸上浮起一团病态的红晕,竟在这衙堂上抽搐了起来。身旁的老人连忙握进他妻子的手,眼底浮起痛苦之色。
“娘”
却是杨家女儿急匆匆地走了上来,扶住老人,轻轻搓*揉着她的心口,眸中隐约闪烁着点点泪光。而那个同样带着脚链的年轻男子则涨红着脸,死死捏紧拳头,眼中有不甘、有悔恨亦有一丝绝望。杨家夫妇晚年得一子一女,自然对他们百般疼爱,家产藏宝什么的一概不隐瞒,自然也与他们说了曾经救济过君公子之事。随着君公子身份地位愈显赫,成为大煜通缉令上第一人,杨家人对于这番往事也讳莫如深再未提起。
此时的杨平心中懊恼不已,他千不该万不该去那个酒肆喝酒,更不应该借着酒意炫耀他家和君公子的渊源。那君公子虽然神通广大,可却非天上仙神,怎么可能在千里之外得知眼下生的一切,更何况,十几年过去了,他已非流落街头食不果腹的无助男童,如今的他贵为那个新崛起的王朝国御,世态炎凉,恐怕他早已忘记了那个危难时候救济过他的杨家了。
杨平嘴角浮起苦涩之意,他偷眼打量着衙堂各处,暗下决心,若是过会堂上大官也要对他们用刑,自己拼死也要将爹娘和妹妹送出去。可转念一想,且不谈粗通拳脚的他有没有这般本事,就算真能成,可这刑部外依旧是京城脚下,即便爹娘逃出了这刑部大牢,可又怎么可能逃得出这京城。绝望之情染上眉梢,杨平心念俱灰,黯淡的目光流转至某处陡然凝滞,却是看到了那个似乎蒙在薄雾之中看不清面庞,正悠然自得坐在太师椅上饮茶的男子。那个男子也朝他这看来,杨平虽无法看清他的形貌,可总觉得那道深邃的目光隐约藏着些什么,就见那男子扬起手臂,袍袖翻飞,随后身前的老母竟渐渐平复下来,面庞也变得红润光滑。
杨平心底一惊,脸上阴晴不定,那人端坐堂上,所有的官员衙役都对他敬畏有加,想必是大煜权贵,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丝毫没有恶意,却透着几分好奇。
即便二老气色已经好转,可犯人的哀嚎声传来,他们仍旧一副惶恐的神情,身体微微颤抖。周继君轻叹口气,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恩人在前,周继君不愿自持身份,独坐高堂。
“宋大人,我来助你吧。”
周继君走到堂下,看了眼满脸痛楚、惊惶之色的皮二,翻转手心。白烟腾起,渐渐凝聚成光幕,有如一面圆镜,光幕中,皮二正在和青楼女子欢好,不多时罢了,他不理会女子的怨气,起身走到香鼎前,悄悄插上一柱迷香。等那女子昏迷过去后,皮二又从衣衫中掏出准备好的长香,点燃后小心翼翼地潜出青楼诡道幻境中推算出来的,竟然与宋清滁所猜测的一模一样,衙堂内传出惊呼声,既是敬畏君公子神鬼莫测的手段,亦是惊叹宋清滁神乎其技的断案之能,而那皮二目瞪口呆,半晌脸上浮起绝望之色,浑身颤抖。
“不愧是宋青天,断案之准,连我都难以置信。”
周继君淡淡一笑,随后转脸望向杨家四人,眼波微微荡开,却是那些陈年往事不由自主地掠上心头。
“多谢相助。”
宋清滁目光从渐渐隐去的光幕上移开,心底的惊诧却一时半会难以消散,他理了理心绪,望向走到堂下的杨家四人,重重拍下惊堂木。
“堂下何人?”
闻言,衙堂内其余的官员个个面色惊惶,纷纷打量起君公子的脸色,此时他们若还猜不到君公子和这杨家大有渊源,这十余年的官也算是白做了。靠近上的一个官员忍不住朝着宋清滁打起眼色,可宋清滁却沉着脸,不为所动,看得一旁的官员背生冷汗。
杨家二老互视一眼,满目凄凉,就要下跪,而那杨平则死死捏紧拳头,余光扫过周遭衙卫,只等他们稍稍松懈,就暴起杀人夺路。
“够了。”
冷漠的话语从杨平身后传来,清风掠过,他心中一急,却见那个疑似大煜权贵的神秘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爹娘身前,伸手止住他们下跪之势。
那人的容貌映入眼帘,银翻飞间,不单杨平,便是两位老人都禁不住张大了嘴巴,先是震惊,尔后身体竟微微颤抖起来。
“宋清滁,我惜你才华,因此才给你几分面子。你真要得寸进尺,别说你宋大人,这刑部上下百十人没有一个能活过半刻。”
“扑通。”
刑部官员和衙卫纷纷跪倒在地,连连叩,不住乞饶。而杨家四口皆满脸惊骇地望向身前的男子,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此时愈笃定起来。
“我身为大煜刑部右侍郎,上效帝王,绝不会徇私枉法。大煜法令,若有通敌之嫌者,先重打三十杀威棒,尔后再审。”
宋清滁一步不让,沉声说道。
“大煜右侍郎”
周继君死死盯着宋清滁,先前的好感早已丢得一干二净,冷笑一声,众人眼前一花,就见雪白的巨剑从周继君的袍袖中飞出。
君子剑,银白如雪,可变幻大小,周继君一步步登临七州之巅,他手中的君子剑也随之轰传天下,名声不在七州顶尖高手之下。众人只在大半年前的京城一战中,遥遥看过君子剑,当君子剑如此近的出现在眼前,所有人只觉得如坠冰窖,心中剧寒。
“轰”
君子剑劈在堂上大匾上,那个先帝亲笔书写的高堂明镜四字在剑锋下化作齑粉,飞散在空气中,君子剑剑势不减,穿透衙堂,竟将远处的刑部大牢劈作两半。牢里关押的大多是穷凶极恶的囚犯,此时见着牢门毁坏,无不哄闹着欲要破牢而逃,可当他们看到那柄深插在地上的银色巨剑,都是满脸惊疑,心底渐渐浮起一个名字。不约而同的,那些双手沾染无数条人命的重犯们惨白着脸退回牢房。
牢门虽大开,可那柄传说中那个人拥有的剑却插在眼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十七年前的救命之恩,君不敢有一日相忘。奈何俗事缠身,一直未有机会来答谢二老,杨家蒙难如斯,君亦是那脱不了干系请受小子一拜。”
说完,周继君又是一大揖。
堂堂君公子竟,竟然向一对名不见经传的夫妇行大礼,衙内众人目瞪口呆,转瞬醒悟过来。那杨家小子说的居然都是真的,救命之恩呵,能让君公子欠下救命之恩,日后在这七州之地又有谁敢为难。再看向杨家众人,大煜官员们脸上竟浮起羡慕之色。
杨平怔怔地看着身前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男子,心中恍惚,之前那一丝妄想变成现实,君公子竟真的赶来营救他们,这气质卓然,让自己心生敬仰的人真的是爹娘口中那个可怜无依的孩童吗。手臂一紧,却是妹妹用力将他向后拖扯,杨平回过神来,连忙倒退一步。爹娘能欣然受礼,因为他们救过君公子的命,可他却受不得这等大礼。
“转眼间这么大了。”
杨老眼角的皱纹微微荡开,他上下打量着周继君,唏嘘不已。
“当年第一次见到你时”
他还未说完,就被身旁的老妇人使眼色止住话头,杨老微微一愣,方才想起眼前这人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们救济才能苟活的孩童了,如今这天下,他想让谁死,谁就活不过半刻。
看着游离的目光中透出几分疏远的二老,周继君心头飘过一丝黯然,深吸口气,轻声说道。
“若非二老相救,君早就饿死街头,如何能有今时今日的一切。”
“不敢不敢”
二老正欲推脱,就听对面男子的声音陡然高扬,穿透刑部,直上云霄,回荡在京城内外。
“杨家乃我救命恩人,日后若谁敢对其半分不敬,便如此地。”
话音落下,刑部衙门微微一晃,梁柱歪倒墙壁轰塌,转眼后已成一片废墟。脚踩残垣断壁,面色惨白的官员们呆滞地望向再无遮掩的天空,堂堂刑部衙门,矗立京城上千年,竟在他一怒之下毁于一旦,这可是大煜国都,不是以他位尊的北朝,莫非他君公子想要一人对抗倾国之兵?
眸中闪过血影,所有人都怔怔地望向刑部校场,在那里,身负把守京城重任的近千金吾卫横死当场,一身火红裙袂的女童满脸冷漠地站着,手中的短鞭犹自滴着鲜血。在她脚下,血海尸山翻滚蔓延,那一串串白骨骷髅蠕动着,聚于她脚底,渐渐堆砌至数丈高,宛如王座。
心底升起寒意,几乎所有人都飞快地收回目光,不敢去看那个诡异无比的女童,脑中却浮现出女童一人斩杀千余人的景象,此生再难忘记。
“二老若无它事,那就举家搬迁北朝吧。”周继君淡淡一笑,他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四颗盈满清香的药丸,递给杨家四人,“此丹乃我意外所得,可延年益寿,就算不修道,亦可活上个三四百年,你们且收下吧。”
那日周继君默许三道蛇人搜刮尽天宫宝藏,其中亦有不少丹药,大多数丹药气息强烈,就是周继君也不敢胡乱服食,而那些低等的周继君随手赐予十二星主和李车儿,却是有增涨修为的功效,再差些的便是眼前这元寿丹了。然而,在天宫丹药中它虽们是那最不起眼的一等,可放在七州世俗,却绝对得万金难换的神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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