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飞出七州(中)(2 / 2)
眼见男童眼中满是喜色,柳烟落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难以置信地情绪涌上心头。
“就是他拉。”男童欢喜地开口道,他手托下巴,目光闪烁,“五年前他才是地境,连巅峰都未修到,没想到现在居然都已经是通天了,嘻嘻。”
心头猛地剧震,柳烟落张大嘴巴,脸色微微白,而她身后的东洲修士包括那郭老都满脸呆滞。那个被他们不屑嘲讽的通天修士,居然真的才二十来岁,而且只用了五年时间就从地境修炼至通天
“柳姐姐怎么不将他带来”
男童轻叹口气,有些遗憾地说道。
“那时候”
柳烟落紧咬下唇,只感觉全身都使不上半点力气。二十二岁的通天,竟然这样被自己错过,就算不能招揽,只要能结交一场,争取他的好感,等百后千年后,自己甚至东洲商行便能拥有一个顶尖强者的友谊,而自己或许还能借助他,让爹爹取消不久之后的那场联姻。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这个道理谁都懂,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拥有这份眼光,慧眼识得蒙尘珠玉。
二十二岁就修炼至通天,放在哪里,都会有上位者拼了命的卖好拉拢,可自己这些人居然还对他出言羞辱,实在是
东洲商行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尽是尴尬和悔意,想要弥补却早已来不及。
气氛渐渐变得古怪而又压抑,男童不解地看了眼柳烟落,随后转向孔宣道。
“爹爹,你能让他来找丘儿吗。”
孔宣何等人物,察言观色就对之前所生的事知晓了七分,他淡淡一笑,摸了摸男童的头,轻声道。
“今日他注定无缘来此,等下次吧。”
眼见男童神情黯然了下去,孔宣幽幽一叹,他挥卷袍袖,五色光晕一闪而过,在半空中浮出一面水幕般的镜子。穹宇深处,白衣银的男子盘膝而坐于小山大的陨石上,正在打坐修炼。
“他还在那这么不要命的修炼,怪不得能拥有如此成就。”
柳烟落喃喃自语道,眼中神情变幻。
“哈哈哈,有趣有趣”孔宣打量着虽在修炼,可神色彷徨的周继君,嘴角弯开,“他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穹宇广阔浩瀚,若是没有地图,就算法天境界的修炼者也会迷失。”
起身,周继君脚踩胖云,眉头紧皱,苦苦思索起解决之法。在穹宇深处徘徊了两日,弥漫虚空的猎猎罡风吹卷云座,周继君早已不知身在何处,更别提回转七州了。长叹一声,周继君揉了揉眉头,看了眼身下死气沉沉的云座,目光渐渐变得焦虑起来,再定不下心来修炼。
就在周继君迷茫之际,从遥远的天河之上飞来一只玉牒,转眼后落在周继君身前。银白的光晕从玉牒上浮起,幻化成一张巨大的地图,其上星辰密布、天陨标注,浩瀚天河茫茫大洲尽皆一览无余,似将偌大无际的穹宇都囊括其中。
“穹宇地图?”
周继君放眼看去,心中不觉有些惊诧,目光游走在地图之上,那个靠近四大部洲却如米粒般渺小的洲地逐渐映入眼帘。
“七州是谁在助我。”
周继君长舒口气,眉宇间却飘过疑惑之色,他刚想伸手捡起那片玉牒,陡然间,从穹宇地图上升起一道淡淡的虚影。
“我们又见面了。”
伴随着温厚低沉的声音,身穿灰布衣容貌英俊若妖的男子出现在周继君眼前。
“是你。”
周继君微微一怔,脸上浮起复杂的神情,有欣喜,有感激,还有一丝难得的敬仰。啸天山天宫中,孔宣以道力跨越千万地,在生死存亡之刻救下了他,而周继君更是在那股道意中追随着孔宣杀伐四方,看着他如何一步步成就君圣封号,亦由他的五色神光悟出了君子斗数下第三式战技,万类臣。
“加上前两回,孔宣大人已经救了在下三次。”周继君平复下心绪,朝着那个人影恭敬行礼,“还望大人告知在下仙居何处,日后君定要登门拜谢。”
“我救下你,亦是机缘,不必挂怀于心。”
“机缘?”周继君眉头微微皱起,却还是毕恭毕敬地拱手道,“机缘二字太过玄乎,大人乃当世最顶尖的强者,逆天夺命成就今日,为何也相信机缘。”
孔宣深深看了眼周继君,嘴角翘起,沉吟着道。
“你能有这份觉悟,确也难能可贵,穹宇强者无数,能想通此道不畏天命者却屈指可数。不过,等你修为再高点,就会知道机缘并非玄而又玄之物,它与你一生的命途紧密相扣,你可以挣扎出天命,却难躲机缘。机缘虽难躲,然而一旦察觉出,可利用其驱福避祸。天命有天命的机缘,人亦有人的机缘,万物有灵就有机缘,却不可相提并论。”
“天时地利人和者,为机缘否”
宣颔道,“机缘说白了,就是运数,好运或是噩运,只有善加利用者,方能从机缘中获利。可回溯平生,机缘无时无处不在呵,若非有这些机缘,你又怎会拥有今日的成就。如此,可明了?”
“然。”
周继君点头道,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念海之上,五颗主星携着茫茫星阵运转衍算,一团星云扶摇而上,在光影变幻之处,周继君之前的二十二年缓缓回溯着,在那里,确实隐约存在着若干机缘,有些被他牢牢抓住,有些则从他手中溜走。每一个机缘都可改变他的命数,让他从此走上不同的道路,周继君逆天改命,也是借助了些许不属于天数的机缘,一个个机缘排列开来,渐渐融合成一股奇特的力量,将他的此前的一生丰满
“醒来”
携着道力的话音在周继君脑海中炸开,周继君浑身一颤,眼中迷茫的神色渐渐消退。在穹宇深处再度回溯平生,周继君斩获颇丰,机缘二字虽可说人人皆知,可又有几人能看得明澈,懂得其中的取舍之道。
“这机缘果真是利器,人若得之,却是平添了一股助力。”
周继君喃喃自语道,尔后抬头望向悬浮在穹宇地图上的身影,眸底涌出难以遏制的感激,他拂了拂衣袖,朝着孔宣长揖到底。
“今日能得大人教诲,君感激不尽,三救一教,此番恩情君当铭记于心。”
“哈哈哈,好了,勿作女儿态了。你怎么知道,你遇见我是不是注定好了的机缘。”孔宣嘴角挂着笑意,眼中却平静如不波古井,他早已心死如灰,世间再有趣的事也不会惊醒他那颗沉寂万年的心。
“这穹宇中,真正拥有强者之心的年轻人太少太少,所以,你不要让我失望。”
孔宣淡淡地说道,尔后那条虚影随风而上,渐渐飘远。
“你与我儿有大机缘,虽然尚不知为何日后有了闲暇还请来我九重孔君宫中来多陪陪他吧。”
“一定。”周继君朝着那条人影喃喃道,眸中满是憧憬之色,“九重孔君宫这天到底有多少重,却不知九数是实数,还是虚数。”
长叹口气,周继君细细看了眼地图上七州的方位,尔后挥手将玉牒收入袖中,驾起云座朝着穹宇一角飞去。
“机缘吗,我能遇见你或许也是一场机缘呵。”
九重天上,满脸淡薄的男子睁开双眼,掐指而算,口中喃喃道,声音轻微几不可闻。
“穹宇第四轮天地大战似乎又快到了,还剩百多年时,到时候那些老牌强者如平天、镇元子亦会再出世,天地纷乱,群雄争霸,仙神佛妖谁主沉浮。啧啧,如此多的强者,如此重的杀戮,如此漫长的大战,似乎比前几次加起来还要长呵,连我都有些热血沸腾了。”
“百多年后的你,又会成长到怎样的地步呢。”
孔宣淡淡一笑,眸子中隐约浮出一缕血红的杀气,虽只是一丝,可待到它露出时,却若张开獠牙的万年凶兽,散着狰狞惨烈的气息。九重天上的万里浮云瞬间变得赤红如血,风卷云涌,内中似隐约藏着无数奔腾的铁骑,轰隆隆作响,震得东洲商行的修行者们气血翻腾,满脸苍白。
“孔君大人,怎么了。”
柳烟落忍着心底的恐慌,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望向离她最近的那位君圣,紧咬朱唇。
“无事。”
孔宣淡淡地说道,袍袖拂开,那缕暴虐到极致的杀气瞬间消散。
“爹爹,他还好吗。”
在场众人,唯独男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却是早已习以为常。
“你爹爹已经送他回家了,不过约好了,等他闲下来就会来找丘儿。”
摸了摸咧嘴而笑的男童,孔宣转望向柳烟落,淡淡地说道。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此中机缘则需你自己把握。”
眼中闪过深思,柳烟落点了点头,她又深深地看了孔宣一眼,第一次没有她隐藏如潮的情思了。
“那么,烟儿告辞了。”
不再犹豫,柳烟落深吸口气,转身而去,东洲商行众人亦恭恭敬敬地朝孔宣弯腰作礼,尔后回转船队。
“爹爹,柳姐姐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呢。”
“是吗。”孔宣收回那道平静的目光,脸色淡然,“丘儿,我们回去吧。”
就在这时,孔宣身体一僵,他怔怔地望向遥不见尽头的西方,神色不住变幻。
“你也要回来了吗好,好。”
苍茫群山微微晃动,随后猛地炸开,一片片巨山轰然倒塌,惨烈而荒凉着。九重天上,杀气如海漠,远蹿千万里,竟震得穹宇之中的无数星辰四散晃荡。
“你们终于回来了,却让我等了将近十万载。”
男子染尽沧桑的长向后飞卷,脸上淡漠之情一扫而空,眉目如剑,曾经横扫四方的第一君圣又站在了穹宇之癫。一时间,隐于穹宇四方,隐伏在各个角落的老牌强者纷纷向这望来,却都沉默不语,脸色复杂变幻。
“等你再度化身佛祖之日,就是我孔宣拔剑斩你之时准提。”
两朝国御的那场大战后,隐于七州的那数名通天强者尽被来福客栈找出,而皇室也借此机会,收服了其中三名通天强者。通天强者已站在七州巅峰,寻常珍宝在他们眼中如若粪土,就在世人纷纷猜测大煜用什么手段令他们前来投效时,其中一人已站在了北朝皇宫前,指明道姓邀君公子出来一战。可接连五日仍旧不见君公子的身影,那名通天强者大怒,就欲毁宫而去,危急时刻,月罗刹和沙摩尼现身,两人合力,与那名通天大打出手,越战越远,此时已不知身在何方。此时的北朝国都中,顶尖高手只有周古一人,大煜包括国御千十七在内,仍由三名通天虎视眈眈,说不准哪天就会北上。而白家家主半月前回转,身边亦跟着一名通天,他只是祭出一口飞剑,就将陈兵东境的北朝大军杀得丢盔弃甲,折损近万人。
此时百里雄再顾不上开疆拓土,一边分兵驻守北朝各州,命仙神异族们回转平南府,守卫京师,一边等着那个人。不光是百里雄,北朝上下无不等待着那个消失了一个多月的男子,七州第一的君公子,眼下只有他回归,才能重振国势力挽狂澜。然而,日复一日,北朝军民翘以待,可那个神龙见不见尾的男子却始终未曾露面,渐渐的,绝望之情弥漫北朝上下,人心浮动,全国戒备可却阻止不了千万人恐慌的情绪。
春末时分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豫州古道旁,女子骑着青色小驴,悠悠而行。山回路转,在那接近平原之处,立着一家简陋的小酒肆,去是敖云和白启当初结伴而行经过的那间。年迈的夫妇殷情地给酒肆内仅有的客人端茶送水,穿着白衣的男子笑盈盈地接过茶盏,也不嫌弃,仰头灌入口中,摸摸了鼓胀的肚皮,看着夫妇两人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撤下。
敖云深深看了眼酒肆内的男子,淡雅的面容平静依旧,她将驴儿系在老树上,随后走进茶肆,坐于男子对面,静静的凝视着他。老头子刚想上前就被身旁的婆娘拦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老头尴尬地一笑,搓了搓双手,和他婆娘一起走出酒肆。
“饿了将近十日,终于能吃上一顿饱的了,山珍海味也比不上眼前的粗茶淡饭,世间冷暖果真不是旁人能道得的,只有自己知道。”
周继君轻笑一声开口道,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说给对面的女子听。
目光掠过周继君的一头银,敖云眸底波痕荡漾,良久,她开口道。
“我要走了。”
“我知道。”
“嗯。”
“接下来又要去何处。”
“不知,或许该回去了吧。”
“也好。”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沉吟半晌,周继君端起茶盏,一口饮下,敖云嘴角荡起暖若*光的笑靥,接过茶盏亦抿了口。
“七州战局又变,你北朝已摇摇欲坠,你却不闻不问,还有闲功夫跑来这和我送行。”
“只要我在,北朝就不会倒。而你这一去却不知几时才能相见。”
“是吗。”敖云深吸口气,不知为何,心底竟生出几许的忧伤,染她淡漠的眸子,“你这人,真是看不透。北朝大局你不管,可你那两个好兄弟此时正在和通天强者鏖战,生死存亡一线间,你也不管吗。”
“他们离通天只有一线,这一战说不定是他们成就通天的机缘,我又何必去毁了这份机缘。再说,他们两人都是连我也琢磨不透的家伙,那个通天说不定此时已被罗刹割下头颅当尿壶。”
“咯咯咯”敖云笑了起来,笑靥如花,却是周继君以前从未见过的,良久,她平复下来,脸上涌起一丝病态的红潮,“那我们相遇也是机缘,可如今机缘已尽,告辞了,君兄。”
说着,敖云就欲起身,却听对面传来男子温淳的话音。
“古人言,远行当携祭物于甚,趋福辟邪。今**要远行,我便找一物来给你做吉佩吧。”。
更多到,地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