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漫天大雨(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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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周围的侍卫们都面色古怪地看向自己,犹豫片刻,齐灰心思渐渐沉静下来,细细听去:bo2

“齐灰,你还记得我吗,若记得,午后来东楼酒家找我。切记,不可声张。”

齐灰嘴角微微颤抖着,眼中浮起激动之色,这个声音他虽只听过一次,但那一次就已让他终生难忘。深吸口气,将心头复杂激动的情绪按下,齐灰转头望向日晷处,苦苦等候午时换岗。

酒楼上,头戴斗笠的男依窗而坐,他为自己斟满一杯酒,轻抿着,目光飞出窗棂。平南府中一片繁荣升平的景象,坊市商铺热闹非凡,公骑马仕女乘车行往郊外林游,一眼望去,竟无蔽衣褴褛之人,倒有几分当年大煜京城的盛世之景。

临窗饮酒的男嘴角微微翘起,他放下酒杯,抄起竹筷扔出窗外。转眼间,扬的鸣叫声回荡在平南府上下,城中百姓纷纷抬头望去,眼中全然是惊诧和激动,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仙鹤盘旋飞舞在半空中,它举手投足间无不带着出尘的气息,周身云雾缭绕,透过云雾,隐约还能看到群山峥嵘之象。

“天宫里的仙鹤吗?”

一位老人怔怔地望向高飞上九天的仙鹤,揉了揉模糊的老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仙鹤天降福瑞佑我北朝呵。”

“前些日皇妃千岁刚刚诞下小公主,今日又有仙鹤降尘,小公主殿下定非凡人那。”

平南府内热闹欢腾,乱哄哄地一片,街上的行人都无比火热地议论纷纷,时不时望向皇宫方向,满脸敬仰之色。

东楼酒家上,周继君淡淡一笑,向半空一招手,将竹筷收于手中。耳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却是换了身行头的宫廷侍卫齐灰满脸激动地走了上来,他张望半晌,目光落到周继君身上,眼中浮出浓浓的崇敬之色,整了整衣衫朝这走来。

“公。”

齐灰走到周继君身前,恭恭敬敬地作礼道。

“坐吧。”

温淳的声音传来,齐灰微微一怔,余光扫过疑惑地朝着看来的酒客,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坐于周继君对,脸却涨得通红。

“公”

“先别说话。”周继君淡淡一笑,止住齐灰的话头,转脸望向窗外,道,“好一副朝繁荣之景,齐灰,你看我北朝气象如何。”

“自然是天朝之象。”齐灰微微一怔,尔后毕恭毕敬地说道,“有国御大人和陛下在,北朝定会取代大煜成为七州正宗。”

“是啊,我也这么想。”周继君扫过面色时喜时忧的齐灰,指尖缓缓擦过杯盏,良久开口道,“不过,万事变数太多,若日后我不在了,这北朝恐怕只能靠陛下自己了。”

闻言,齐灰脸上浮起激动之色,他小心翼翼地望向周继君。

“国御大人修为通天,定然是寿与天齐,又怎么会不在呢。”

“修为再高又如何。”周继君抿了口酒,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的神色,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国中出了妖孽,蛊惑陛下欲要害我,我就算侥幸活了下来,恐怕也要远走他方了。”

齐灰心头一惊,紧握双拳,却是欲言又止。良久,他看了眼身前与他侃侃而谈没有半点架的男人,深吸口气道。

“国御放心,若真有妖人出蛊惑陛下,欲要加害国御,小人第一个不答应,我北朝千千万万民也不会答应。若到那时,小人虽然微不足道,可也愿意随国语上斩妖孽。”

“哈哈哈哈”闻言,周继君扭头大笑起来,目光扫过皇宫,嘴角浮起意味深长之色,“我也就这么一说,北朝朗朗乾坤,适又天降福瑞,怎会出妖人。”

眉头紧紧纠结在一起,齐灰面色时红时白,良久,他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抬头望向周继君道。

“国御大人,小人有一惊天大事欲要禀报”

他还未说完,就被周继君抬手止住。

“不用多说,我早已知晓。”

“可是”

齐灰望向神色淡然的年轻国御,嗫嚅着嘴,欲言又止。陡然间,心中明悟过来,国御定是早已算出此事,召自己来,宫内上千侍卫,可国御大人偏偏看上了自己,如此平易近人地和自己对饮而谈。齐灰心中升起浓浓地激动之情,亦在侥幸自己未曾隐瞒。

士为知己者死,何况自己连士都算不上。

下意识地,齐灰越席而出,朝着周继君一揖到底。

“国御有何差遣,小人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真的欲将那颗忠心给我?”

周继君莞尔一笑,放下茶盏打量着齐灰。

“除公之外,小人再无效忠之人。”

齐灰声音微微颤抖,即便此时对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也心甘情愿往下跳,何况对面坐着的是拥有无数传奇故事的君公,齐灰再如何愚笨,也知道眼下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机缘。

“如此,你日后也算是我门下中人吧。”

周继君眉头舒展开来,机缘之数虽然奇妙,可未尝不能被人所操控,比如那日孔宣对自己,又比如今日自己对齐灰。

“我欲遣你所做的虽非什么绝险之事,可却不得不防范于未然,你今日回家后就让妻儿老小出去暂避风头吧,这平南府乃至豫州,不日将有场剧变。”

齐灰未曾想过高高在上的国御体贴如此,眼中又燃起激动之色,尔后渐渐黯然下去。

“公放心,小人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小人一个。”

“哦?那你也未曾娶妻吗。”

闻言,齐灰脸上浮起淡淡的恸色,转瞬即逝,他有些艰涩地开口向周继君说道。

“回禀公,小人乃是内宫侍卫。”

“内宫侍卫?”周继君眉稍飘过疑色,目光落到齐灰白净无须的脸上,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内宫侍卫总共多少人?”

“共有两千四百五十二人,皆和小人一般被净身。”

“百里雄,没想到你也玩起了这套。”

周继君冷笑道,再看向齐灰,心头不由得飘过淡淡的怜悯,转而消散,他当初既然自己选择当内宫侍卫,丢去男儿根本,却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往后的苦果早应想到。

“明日起,你会被荐为内宫侍卫副统领。”

话音传来,齐灰微微一惊,眼前这位的年轻国御愈高深莫测起来。半年来君公隐于天吾山,北朝人只以为他专心修炼,不问朝政,可齐灰却没想到,国御也知道宫内生的那件秘事,而且言语间就能让自己坐上副统领之,国御大人在朝中的势力可见一斑,亦是一日未曾丢下过。

“公欲要小人做何事。”

齐灰忍住心头千百疑惑,小声问道,就见周继君递来一只锦囊。

“你回家拆开后自然会知道。”周继君开口道,打量了眼满脸火热的齐灰,犹豫片刻又问道,“百里雄近日还在火吗。”

“陛他偶尔还会火,前些日小人还见他一副愁容,似乎犹豫不决,可今日见到他时却已平静下来,而且初入皇妃的紫荆苑比从前还要频繁。”

齐灰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改口不称陛下,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着他。

“我知道了,你去吧。”

看了眼齐灰的背影,周继君转头望向平南府上空,在那万里晴空之上,隐约飘来一抹浓浓的乌云。

狮王元帅费无莽率领东征大军连战连捷,将丢掉的豫东十余座府城重收复。而数日前平南府中又降下仙鹤祥瑞,适逢皇妃诞女,如此多的喜事聚在一起,举国上下无不欢庆。平南府中也是如此,接连两三日,欢庆不分昼夜,午夜时街上的百姓犹未回家,仍旧游玩在街头市坊,公白衣轻舞扇,仕女趁车或携手,总之一派热闹升平的景象。

数年前,这座府城中还在夜击战鼓以警国名,可当那位空有雄壮志却生不逢时的赵统王离奇失踪后,平南府中的夜鼓再未曾响起过,随着的帝王驾临,北朝建立,这座原先只有血和铁的府城变得多姿多彩起来,隐约中已有几分京城帝都的气象。然而,没过几日,一件古怪的事情在这座不夜城中生了,宛若浓浓的阴霾笼罩在府城上空,将喜庆的气氛搅碎。

就在欢庆的日,一对寻常夫妇夜游还家,却突然现还在襁褓中的男婴不翼而飞。苦等到拂晓,夫妇俩急匆匆地前去报官,却惊见一同前来报官的夫妇足足有十余对,他们也是家中孩童离奇失踪,下到刚刚出生不足半年,上至两三岁的男童。刑部尚书大怒,命令手下前去侦查此案,连金吾卫都出动了整整三千人马,可愣是找不出那些失踪的孩童。到了第二天,又有不少年轻女哭哭啼啼的来到大衙前,击鼓鸣怨,说是家中孩儿被人盗走了,而第三日亦如此。到了第四夜晚上,全城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躲在家中,再不敢出门。

天脚下,竟出了这等邪事,上至权贵下至庶民无不震惊,就连百里雄也大雷霆,命令刑部彻查此案。随即又布告示,说他已请国御空空上人亲自出动追查此事,定会还京城太平。这半年来,空空上人在豫东战场上大放风采,如今他在北朝百姓眼中已是6地神仙般的人物,听得他将亲自出马,京城百姓不由得长出了口气,可到第五日晚上,那抹怪风再次席卷京城,风云之中隐约传出争斗声,待到了白日天明时,又有十来名小童不翼而飞。

百里雄虽放出告示,言国御已有把握在五日内擒杀妖人,可百姓心底的恐慌早已根深蒂固,就连白天,这皇城中的坊市街道也是稀疏冷清。

明月高悬,星辉熠熠,夜如白昼,可即便这夜色再美好,也驱散不了弥漫京城上下的惶惶不安。

西坊外一座不甚华丽的府邸中,年轻的女紧紧将四五岁大的男童抱在怀里,眼中尽是惴惴不安之色,而在屋外,她的丈夫手提宝剑,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娘,那妖怪今夜会来找成儿吗。”

“成儿别乱讲。”年轻女眼中划过几分恸色,她伸手抚摸着男童皱巴巴的小脸蛋,轻声道,“成儿这么乖,就是妖怪也下不了手呢。有爹爹守在门口,还有那个神通广大的国御大人在,一定没事了,成儿乖,睡吧。”

烛光叠叠,屋内的暗香袅袅升起,女苦苦撑了大半夜,再也止不住倦意,就当她眸正要缓缓闭上时,窗棂外突然刮过一阵怪风,烛火微微一黯。女心头没来由地打了个激灵,倦意全无,当她睁开眼望向身下时,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

凄惨的叫声从屋内传出,年轻的丈夫猛地撞开门,满脸呆滞地看着痛哭流涕的女,尔后回身奔出,那女亦咬着牙,随着她丈夫跑出府邸。长街空旷,坊市静谧,当女的哭叫声传出时,西坊外的民户都不约而同地锁紧房门,胆战心惊地走到窗前,有的暗自庆幸家中没有小孩,有的则急忙将自家的孩藏入地窖中。

年轻的丈夫扶着他的妻,踉跄地追逐那道怪风,在他们身后亦有数对夫妇,怪风逡巡的鳞次栉比的街坊府邸间,时不时有惊叫痛哭声传来。女的双脚早已磨出血泡来,可她却仍旧咬着下唇,梨花带雨,看得身旁的男心疼不已。

“云娘,不如”

男惨白着脸,眼中闪过挣扎之色,犹豫着开口道。

“不我要救回成儿。”

女惨戚戚地喊道,张着双臂扑向那怪云,却没留下脚下的碎石,身微微趔趄,眉头猛地一缩,却是不小心崴到了脚。身后愤怒的叫声回荡不休,凡是稍微有些血性的京城百姓都手持火把棍棒冲出房,大喊着追逐向那股妖风。

云娘挣扎地站起身来,想要继续向前看去,可无力的感觉漫上心头,她身体一软,就被丈夫抱进怀中。抬头看去,年轻女再无半点血色的脸上浮起绝望之情,而身后赶至的那些被偷走孩的夫妇们,怔怔地望向半空,无不是心思欲绝的模样。

半空中,那股黑风中出磔磔的怪笑,随后不再流连市坊,扶摇而起,竟似要飞腾离去。隐约能闻见孩童的啼哭声,月华如水落下,众人睁眼看去,就见那股怪风中沉浮着十来只竹笼,每一只竹笼里都关着个满脸惊恐的男童,这番情景,却是和白日里屠夫贩卖猪样何等想象,同样是关在竹笼中,无助地望着一脸悲恸却束手无策的爹娘,只等宰杀。

“不还我孩儿”

云娘嘴角咬出血丝,直勾勾地望向哇哇直哭的男童,就在半刻前,自己还将他抱在怀里,想尽办法哄他睡觉,可谁想转眼后,那妖怪竟真的出现了,将成儿从自己怀里夺走,打碎了那丝幻想。

“成儿”

女眼前一黑,瘫倒在她丈夫怀中,却是闭过气去。

黑风又怪笑两声,随后划过长长的尾巴,蹿上天头。京城之中,睡梦中惊醒的百姓直直望向那股妖风,只觉此时是噩梦的开始。而西坊街上,丢了孩的夫妇满脸绝望,抱头痛哭,浓浓的忧伤弥漫街头,似乎永远也无法散去。

天脚下,这座写满传奇的府城中黑压压一片,悲恸的情绪在夜色中曼舞,偌大的府城孤零零地屹立在大地上,宛若死城,却是无数曾经对生活充满希冀的夫妇已然心死如灰。

银白的光华越过天际,上空传来一阵吃痛的叫声,那黑风微微颤抖,尔后竟停在了半空。

云霭深处,一衫白衣踩剑飞来,皎洁的月华笼罩他周身,宛若世间仙人。

“君公”

年轻男颤抖着身,怔怔地望向翩跹而来挡在黑云之前的青年,脸上渐渐浮起激动之色。

“云娘,云娘君公来了,成儿有救了。”

欢呼声从西坊传出,蔓延开来,渐渐的,偌大的平南府灯火通明,睡不着的百姓们披着长衣,涌上街头,满眼火热的望向天头满脸冷峻的男,心中重生起希冀。比之国御的头衔,北朝百姓喜欢喊那个白衣银的青年君公,或许亲切点,这个总是在危难时带给人们希望的男虽是传奇,可北朝百姓却从未觉得他遥远过。

一剑劈下,从黑风中钻出一只怪爪挡住君剑,周继君腾云而执剑,扫了眼身下群情激昂的百姓,转而遥望向府城中央静悄悄的宫殿,低声喃喃道。

“女人怀英雄冢,我还真未曾料到你的雄心壮志这么就就被红颜倾散。红颜祸水,此言不虚呵,何况,她还是”

君剑再出,周继君携着天地人合一之势力斩向那股黑风,黑风中传来愤怒的咆哮,随后一只巨大的头颅从中伸出,吐着信咬向周继君,周继君剑势陡沉,左手幻化出一道清风卷向那怪物。黑风被清风震散,月光下,一头已然生出两只小爪的巨蛇出现京城百姓们眼前,它通体黝黑,蜿蜒悬浮于空,身体粗壮,竟有四五十丈长,双目闪着红光,赤如血潮,无比的狰狞可怖。

“上人原来是蛇妖呵,怪不得如此不通世事,又贪吃无比。”

周继君冷冷一笑,巨大的蛇尾扫来,携着倾天之势,周继君张臂而退,眼中射出七尺电光,向巨蛇的双目飞去。那蛇妖怒吼一声,张口吐出一道绿色的液体,挡住电光,尔后身形陡然一震,张开大口,天地之势尽被它夺取,不留半点给周继君。

转瞬间,蛇身盘旋而上,滑过道道虚影,将散去通天之势的周继君紧紧箍在其中,看得京城中的百姓面色白,心中惴惴不安。可转眼后,轻扬的鸣啸声荡在天头,月光下,一只雪白的巨鹰扇动着翅膀,扑向蛇妖。自古以来,凶禽就是长虫的天敌,禽类修炼成*人,哪怕修为比蛇妖低上一个境界,也不畏惧,万物相克,神乎其神的变化之术正是以此克敌。周继君变化成巨鹰,翻手扭转战局,那蛇妖眼中浮起恐惧之色,在巨鹰的喙啄爪袭下仓皇逃窜。

庶民百姓们何曾看过这种斗法,君公变化成巨鹰,早已违背人们以往的认知,倒是像极了那些虚妄飘渺的传说,传说中,也只有神通广大的神仙众人,会有这种无穷变化的手段。在京城百姓火热的目光中,巨鹰已在蛇妖身上啄出数道血痕,那蛇妖连战连退,神情慌张而又恼怒,眼见大势已去,它咆哮一声,卷起漂浮在空中的竹笼扫向巨鹰,尔后化作黑风向平南府中央之地逃窜而去。

巨鹰拍打着羽翅,渐渐变成一个白衣银的男,他伸手卷过胖云,那些装着男童的竹笼安然无恙地落到云端。

欢呼声响彻平南府内外,无数百姓激动地看着战退蛇妖的君公,眼中的崇敬和仰慕之情宛若洪水泛滥。就见君公弹指射出一道劲气,将十余个竹笼打碎,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男童们小心翼翼地爬在云端,胆大的还忍不住探头向下望去,随后都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待到他们玩耍够了,抬眼望向带着他们驾云而落的那个高大身影,却都安静了下来。

“你就是那个连天上神仙也打的过的君公?”

一名胆大的男童直勾勾地望向周继君,开口问道。

闻言,周继君有些哭笑不得,在这些男童的父母口中,自己定被描述得神奇无比,或许因为这北朝千万民都希望有一个神奇无比的人永远保护着他们。

眼见故事里的男对自己颔而笑,成儿胆又大了几分,他期盼地望向周继君。

“那你能教我法术吗,成儿也想当神仙。”

周继君淡淡一笑,脑中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迎风而涨,一个宏伟庞大的计划渐渐呈现在周继君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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