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恢宏华丽(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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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四大部洲后,便和我那兄弟失散,也不知如今他身在何方。可只要他还活着,最想做的那件事便是上天宫,或许只有惊动了这天宫,才能让他找到我”

话音越来越低,月罗刹望向全身冰冷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那几名守姬,眸影中隐约有什么在滚动。

“也不怨宗主,那日的情况下,无论去哪都逃不过此劫。”

红姬惨笑一生,怔怔地看着月罗刹,忽地起身向星槎外飞去。

月罗刹脸色微变,急忙拉住红姬,沉声问道。

“你要去哪。”

“我们七名守姬的使命就是守护隐月山,等候宗主归来,以炉鼎之身助宗主成就绝顶。眼下大劫将临,红姬实力卑微,想要让宗主脱困,只能尽力一试了”

“你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好让我趁机逃脱?”

月罗刹自嘲地一笑,目光掠过横躺在地上的几名女子,许久许久,眸中渐渐浮起阴霾。

“以女子为炉鼎,玩弄感情,成就自己的绝顶道法,这天地间只有月影宗一家了。红姬,你困于隐月山万年,浪费大好年华只为等我,你就从没有过不甘吗?”

闻言,红姬身躯微震,仰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月罗刹。

斗笠下,是一张苍白毫无颜色的面庞,五官仿佛画在纸上般,看不出半点神情。

“月影宗离经叛道,有悖伦常,数万年来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正因如此,方才注定了今日的一切。”

星槎外熊熊燃烧的大火将那张苍白的面庞映红,眸中火苗闪烁,月罗刹嘴角浮起阴沉的笑意。

“红姬,这月影宗当灭,就在今日。”

“不”

红姬回过神来,看向冷笑的年轻宗主,心中生出莫名的恐慌。诚如月罗刹所言,在这万年等待中,她也曾迷惘过,自己为何要禁锢住道行,守于第一湖,苦苦等侯那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然而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她,自己必须这样默默的等下去,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自己一生的宿命。

正恍惚间,红姬就见一道白光流影,却是年轻的宗主反手将挂在墙壁上的佩剑抽出。

那剑正是月影宗历代宗主的随身佩剑,绝情剑。

“宗主,你要做什么?”

指尖拂过剑刃,月罗刹望向星槎外晃动在火光中的一张张面孔,嘴角微翘,低声说道。

“红姬,你知道吗,就算我再怎么恨这月影宗,可它始终是生我养我的宗门。不过,月影宗数万年的历史,就在今日终结罢。从此以后,再不会有那个搜罗天下女子为后宫的宗门,也再不会有让你们舍弃一切相护的男子了。”

淡淡一笑,月罗刹伸手划过红姬轻颤的面庞,低声道。

“你就呆在这里,我不死,你也不准先死。”

说完,月罗刹手持绝情剑,大步向星槎外走去。火光重重,漫过他的身影,整个人仿佛燃烧起来了一般,红姬泪流满面,大声叫唤着,可那人走的无比坚决,只在槎门处稍稍一顿,回身望向她,脸上虽然毫无颜色,可红姬却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是月影宗的最后一战,也是我月罗刹的最后一战。”

月影宗最后一位传人走出星槎,皓庭霄度天陡然安静了下来,诸天仙神,两位天帝,各方强者,百万天兵天将齐齐将目光投向月罗刹,缄默着,神色古怪,无不好奇那个引动乱局、让天上地下强者目光全部投向此处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绿蓑衣,青斗笠,手提七尺剑,面色黯沉如古井不波,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胆狂徒,竟敢无故擅闯皓庭霄度天,残杀天兵天将”

良久,皓庭霄度天上的大军上将怒喝道,无数罪状一股脑地向月罗刹丢去。

“噗哧。”

揶揄的笑声传出,堪堪将那天宫上将的问罪打断。

“何须这么多罪名,你们只不过想要我的星槎和那本破书罢了。”

月罗刹嘴角高扬,嘲讽地看向那名大将,千军万马、众强环绕前,狂妄不羁的风采只露分毫,就已深深地印刻在紫微、覆海等人心头。

“年纪轻轻就修炼到法天巅峰,确实有狂妄的资格,只可惜”

紫微帝君脸色渐渐冷凝了下来,眸影中,皓庭霄度天上的天兵天将已嘶吼着向满脸讥讽的男子扑去。

“紫微,你还要等吗,迟则生变呵。”

一旁的天皇大帝嘴角扬起,搓*揉着双手,直直盯着星槎眸中浮起急不可待之色。

“等,等到覆海和杨戬先出手。”

余光扫过从容不迫的覆海君圣,紫微眉头微皱,却是不知为何,心底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他调兵遣将,麾下星主早已布下重重大网,将皓庭霄度天围得水泄不通,那月影宗的传人插翅也难飞,而覆海杨戬等人势单力薄,绝非他的对手,可这种难以道明的古怪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掐算连连,良久,紫微帝君抬起头,冷冷望向陷入千军万马的青年。

斗笠翻飞,竹叶幻化成羽箭射向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兵将,月罗刹仰头大笑,手持绝情剑,奋力厮杀。火光冲天,不知杀了多人,也不知身上留下了多少道伤口,纵然罗刹修为法天巅峰,拥有千变万化之术,可他孤身一人,天兵天将如潮水般一波高过一波,两柱香不到的功夫,月罗刹就已精疲力尽,可面堂却渐渐变得火红,宛若朝阳初升。

“快到玄天了吗,可惜,我却不知道属于我的道意法则是什么。”

面色苍白,月罗刹不顾那些割破自己臂膀地兵刃,麻木地举剑格挡厮杀着。

“月影宗功法,先有情再无情,后又有情,让这世间女子成为炉鼎,自己在其中修炼,每一段恋情就长者一世,短者朝夕,却又周而复始,仿佛轮回。”

喃喃自语着,月罗刹眸子突然一亮,面堂红光大作,却是突然间有所领悟。

可他的双臂连同身体沉重无比,肌肉酸麻,全身道力都已挥霍得差不多,此时虽隐隐摸索到突破玄天境界的那条道,却为时已晚。

皓庭霄度天上,天色绛红,宛若血幕。

青斗笠绿蓑衣的男子独战千军万马,可已然难以为继,连连后退。

法天上天宫,独战诸天仙神,虽早有先例,如那幽冥海十七太子,可却从未有过一人面对百万天兵天将,仍敢执剑相向。今日一战后,月影宗传人之名定会传遍穹宇天地,只不过,这个曾让天地恐慌的宗门连同它最后一名宗主从此以后将不复存。

“脚踩天宫小君君,你当初的梦想却被我先做到了。不过只有一半”

“末将领命。”

身形魁梧的大地战神躬身行礼,尔后驾起云座,手持巨斧飞向红姬。

……

这一剑几乎用尽了月罗刹仅剩的道力,道力如长虹横扫天兵天将,绝情剑劈下,又是一地血海尸山,如山如林的尸前,男子嘴角挤出阴鸷的笑容,血水已将他浸透,全身上下无不透着狰狞和诡谲,一时间,数十万天兵天将满脸忌惮,紧紧盯着月罗刹,踟躇不前。

“试问天上地下,又有几人能像我今日这般在九天之上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风流一世,虽未能圆满,可这一战后当再无遗憾了。”

血水模糊了双眼,月罗刹喃喃自语着,脸上浮起一丝欣慰,就在这时,余光中只见一条人影越过自己,向依靠在星槎旁泪流满面的女子飞去。

“红姬”

月罗刹脸色大变,想要回转星槎,可脚步刚动,双腿就难以控制地微微晃动,险些跌倒在地。这一动却让那些天兵天将满脸欣喜,心知月罗刹已是强弩之末,不再顾忌,纷纷举兵杀将上来。刀光剑影扑面而至,月罗刹却没理会,只是怔怔地看向红姬。月影宗的传人皆视世间女子为炉鼎,入情出情只在一念间,仅仅是一场风花雪夜的游戏,从不会生出怜悯之心,便如之前的月罗刹。

游戏世间,流连青楼花坊,为女子轻画黛眉,可在月罗刹眼中,笔下的只是一张张没有生命美妙画纸罢了。自从月罗刹走出山海秘境,将原先的面庞遮掩在那张白纸后,他的心就已经冷漠透彻,比之月影宗历史上任何一人还要绝情,对于女子,却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月罗刹目光落向不住后退、苦苦挣扎的红姬,月影宗最后一名的守姬面对比她强大无数倍的大地战神,宛如砧上鱼肉,毫无还手之力,可即便如此,她脆弱的目光却始终游离在自己身上,有担忧,有恐慌,还有一丝浓浓的绝望。心底深处,“咔嚓”一声,在那黑暗冷漠的地方,尘封了近二十年的寒冰从中碎裂,悄然融化。

人若无情,何以为人,若无那怜悯之心,又如何尝尽世间百态。

往事若流水滑过心头,那一场场悲欢离合,那一个个或是姽婳或是清雅的女子,游戏风尘,人情世故渐渐变得鲜活,此时再细细品尝,又是别一番滋味。双目微微湿润,冷飕飕的刀风枪力近在咫尺,这一刻,月罗刹的道心却陡然迈过原先的地步,踏足那月影宗门历史上谁也没有达到过的境界。

大道无情,又非无情。

真真假假何足道,本心中自有定数。

惨白的面庞重新变得火热,朝闻道夕死足矣,可月罗刹却不甘,若再给他两月或许只需十来天,他定能推衍出后续的道意,突破玄天境界。可往往事难如人愿,如林的刀枪离他已不足三尺,而那个让自己无比怜惜的女子也被大地战神擒住。

若有来生哈,再没有了

月罗刹努力站直身体,深吸口气,冷冷望向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庞,可心底已被绝望充斥。

怒啸声从远处传来,回荡在皓庭霄度天,听得这无比熟悉的声音,月罗刹浑身颤抖,面颊微微抽搐着,抬头望去,就见白衣银的男子满脸怒容,高举银剑,从天头重重劈下。

玄天境界的道力混着铺天盖地的杀机从剑尖爆绽开,三万天兵天将瞬间化作肉泥瘫倒在一地血水中,周继君拖着长剑,站在月罗刹身前,冷冷扫视诸天仙神一众强者。

“我就知道,你会来。”

两只拳头重重击在一起,月罗刹嘴角翘起,身体摇晃,眼前一片漆黑,终于昏厥了过去,双目闭起的那一刻,他的手直指星槎前。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向沉默不语,将月影宗传人背在身后的白衣青年,绛红的天色将他们倒影拉长,周围血海尸山,血红如火,不知为何却将在场众人的双目刺得酸痛。

“要我救她吗好。”

周继君面无表情地自语着,身形闪烁,下一刻就来到星槎前。

“是你”

看着身形魁梧的大地战神,周继君脸色愈冰冷,那年在七州时候,周继君和千十七战于剑下世界,在归墟背面遇到了天皇大帝和眼前的战将,直至今日周继君仍旧清晰的记得,在大地战神的巨斧下,自己宛若蝼蚁,生不出半点抗之意心。在那时候,法天境界对于周继君来说,恰似一座横亘在身前,难以逾越的巨山,可如今他已翻山而过,身前崇山峻岭虽仍有无数,可回眸再看去,却现之前一座座山峰无比的渺小。

“你是何人?”

大地战神皱眉看向周继君,良久,记忆深处浮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影,相隔这么多年,大地战神早已忘记了周继君的相貌,可那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神却让他难以忘记,同样的冰冷,让他微微心悸。

“哼,反贼受死吧。”

不再多想,大地战神低吼一声,一手挟住红姬,另一只手捏成拳头,猛地向周继君轰去。可转眼后,他的面色陡然一僵,自己的拳头竟被那人牢牢握住,下一刻,骨头断裂的声响传来,从手指直到整条手臂的骨头弹指间全部碎裂。恐怖的拳头划破空气,仿佛梦靥般袭来,大地战神脸色惨白,可不知为何全身上下僵硬着难以动弹,转瞬后,他的肉身连同心神就在周继君的拳头下撕裂开来,化作血泥洒落一地。

“你是君公子?”

红姬怔怔地看着身前的男子,眼见他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红姬鼻尖一酸,泪珠如线,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将昏迷不醒的月罗刹放到红姬怀中,周继君手提君子剑,回身望向皓庭霄度天上面色各异的诸人,这些人周继君都未曾见过,可敢上九天不顾天宫威严欲夺封神榜者,又岂是寻常之辈。

长剑颤动,清朗的鸣啸声回荡在高天上,周继君站在月罗刹和红姬身前,冷冷地望向一众强者,如潮的战意奔涌而出。不知不觉间,当初的少年人已经成长起来,强如天帝麾下的战将也不是他一合之敌,直上九天,面对诸天仙神也丝毫不惧。可如今月罗刹昏迷不醒,周继君孤身一人,即便已成就玄天,然而眼下四面皆敌,却仍旧生机渺然。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身黑袍的中年人眉头微皱,而掐指捏算,脸色不住变化着,良久他深吸口气,朝着周遭众人拱了拱手道。

“我尚有要事,先行一步,那封神榜之争与我覆海再无关系。”

那人是覆海君圣?

迎向那道目光,周继君只觉得全身热血“唰”地涌上头顶,皮肤发麻,双眼微微酸痛。周继君微微恍惚,半晌回过神来,那个坐拥偌大幽冥海震慑四方海域的男子已不见了踪影。

全身冰寒,周继君收敛起狂傲的心意,谨慎地望向天兵天将外围的那几人。玄天之下为蝼蚁,可玄天比起穹天抑或是君圣,又算什么。那几人既然能让覆海平辈而谈,修为实力也低不到哪去,自己虽救得罗刹一时,可要全身而退却无比困难。

目光流转向那两个并肩而立的男子,周继君眉头微皱,就见其中一人掐指而算,良久,对着手持三尖两刃刀的男子附耳说着什么,神色凝重。

“怎么,你们也有要事?”

紫微帝君面露深思,转望向杨戬和袁洪,沉声问道。

“正是,那封神榜就留给陛下吧,杨戬告辞。”

深深看了眼周继君,杨戬将三尖两刃刀挂在背上,招来一团云座和袁洪转身离去。

“有意思。”

紫微沉吟着,面色变化,尔后转目望向周继君,上下打量着,半晌开口道。

“他们都有要事,可我紫微却闲得很,若你肯交出封神榜和星槎,我紫微便放你一马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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