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梦里落花(1 / 1)
一切的美,如梦中拂晓的落花,长久的开过,可是月将明,梦终醒。花谢香消,惟有梦的余味尤萦唇角。
“窈窕淑女。寐寤求之”。醒睡间,移来一个玲珑的轮廓。立在梦的网里,俏笑了三千年。
那种荒野中捧出的美,如灰沉沉的沙砾中盛开的一株明艳的血色玫瑰。是那种不得不耀眼的美。那种绿波中漾出的美,如清凌凌的碧水中亭亭着温柔的白莲,是那种缓缓弥散的美。真实得近乎荒诞。然而,相信一定存在过这种美妙。轻移莲步,款摆腰肢,菱唇带笑,眉目含情。泛着些天然的清气,由远及近,却是恍如隔纱,永远也走不到眼前。
伴着吴侬软语。迎着越曲锡调。温婉的江南女子,三两成群,将清脆的笑声和秀丽的容颜藏在油纸伞下。栀子花和丁香结在发间隐隐暗香。飘逸灵秀,轻盈的擦身而过。情不自禁的回头,哪怕只见到那被风吹散的青丝,也是韵致万千了。那款款蜿蜒于粉墙黛瓦的碧水之上,掩映在乌蓬船中的容颜和歌谣是一种灵,一种情,也是东方女子的优柔美。
“云一涡,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庭院深深处的精致女子的纯洁,高雅与才情又是一种可人的美。《幽梦影》云: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从兰心与慧质的浅淡中嗅到那一缕幽香,一些恬淡温柔的味道。那总该是个深深的庭院,镂空花墙,几竿修竹,一盘未尽的棋局,一位抚琴的女子,案几上,一个青玉香炉,香烟袅袅――闲情与逸致。有幽怨也有叹息。在人比黄花瘦中留下传统的典雅与才情。
“彩袖殷情捧玉樽,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金粉笙歌的秦淮。春风十里的扬州,波光潋滟的西湖,留下了不尽的风情与才思。才子佳人,鸳鸯蝴蝶。古典的浪漫在一群女子中演绎的淋漓尽致。钱塘苏小小的油壁车,青骢马辚辚的驶过;秦淮八艳的画舫缓缓的划过,柳如是的浅笑,李香君的桃花,董小宛的传说,给历史的画卷添上鲜妍旖旎的一笔。细腰的女子,长袖而舞,曲尽其身姿婀娜与娉婷,在生命的淋漓下妩媚,在传说的柔润中翻飞。不论是缱绻的缠绵抑或是哀怨的离别,都是生命文化中绮丽的精彩。
天地间傲然的鲜活,是越女浣纱的伶俐轻巧,是秦时少女采桑时的神采飞扬,琴棋书画的仕女才艺是加了框的精致油画,倚窗小绣的民女工伎描叙着无奈的积极,旧时的深宫怨人,宦家少妇,闺阁秀女,花柳娼妓。其悲其喜其嗔其泣,都是文人指下一抹奇彩的风景。
一曲琵琶,一袭轻纱,一首歌谣,一绺飘发。于肢体舒展于眼波流动间倾诉暗藏的心声,总让人看痴了,想呆了,于是造就了我们文化的曾经含蓄多情。
时光将曾经隔离,却有些滤不尽的碎片失散当世,偶尔拾来,便做了关此一梦。梦重,那依然是一地缤纷的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