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万千风景不及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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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到底是连着血脉的骨肉至亲,冷静之后,他总会来寻,万千将士的血埋得太深,每至夜深黑风起,潮湿空气中,总能隐隐闻见血腥味道,被风带着,渺渺飘出百里,围拢十方营城。

军营最中心的营帐处,前右方有一株茂密的古榕,枝叶繁茂,其下目不视物,恍惚间,似乎有人就站在那里,沉静的,任由枝叶将自己身体覆进一片阴影里,布满了腐朽的死气。

眼前营帐里不断传来啼哭声,刺破云层,在人脑海中一声声地荡开。

岁把还不到的小东西,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好的精力,哭到现在,竟也没见一丝停歇的。

隐约间有人轻声在哄着,呢呢喃喃,哽哽咽咽,听不清,也分不明。

乔弥知道,杳杳近来夜里总是会哭,孩子的音嗓,嘹亮就如沙场号角,穿透过千军万马,刺耳又扰人的紧。

他听了很长时间的哭声,阴影里闭上眼,风声细细沙沙,拂动鬓发,如同情人的手在侧,然而睁开眼,却又偏偏缥缈的抓不到,只能觉寒风更凛,凉透心肺。

萦绕于鼻尖不散的铁锈气息已经使人麻木,他听见阿淫的声音,依旧冰冷低沉,帘帐掀起,看见他将荷菱拉了出来,沉着脸应该是不愿见她再难过,所以在强硬地迫使她离开,然后营帐里,就只剩下了那小小的一个人,持续不断的啼哭声,听起来寂寞又孤冷。

四面再无人,乔弥这才往前去,站了这许久,肢体冻得有些僵硬。

他一个人走进无人的帐,步伐显得迟慢,昏黄的灯火将他的身躯映亮,修长的影子,觉不出的万年孤寂、寒冰料峭,他低头将摇篮里的小人儿抱进怀里,说来也怪,本来谁也哄劝不住的哭声,竟就那么抽噎一下,在他怀里缓缓地止了。

四周阒寂无声,他回头抱着杳杳离开,掀开帐子,却见外面突然亮起了数十火把,在他身前交织阻成一片明亮的光影,随即便见十余士兵刀甲在手,列成方阵,拦了他的去路。

杳杳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迷迷糊糊的伸手抓紧了他的衣领,许是哭累了,阖上眼便要睡去。

乔弥站在原地没动,看向前方捧着手炉,从士兵突然让开的一条道中走来的那人。

精算于人心者,从来都莫过于萧彧,凤罄瑶在这世上给他留下的唯一牵挂在这里,所以他知道,这个小东西,乔弥一定会来带走。

“你要往哪儿去?”萧彧淡道,嗓音听不出意图。

乔弥微垂眸,似乎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对于此时此地的所有,都充耳不闻。

萧彧看了身侧荷菱一眼,荷菱有些犹豫不决,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圈,却还是低垂着微红的眉眼,慢慢走上去,从乔弥怀中将杳杳接了过来。

近卫牵来两匹马横亘在两人中间,萧彧伸手拍拍马背,向乔弥挑眉示意,乔弥看他一眼,上前牵住了缰绳,一跃而上,马匹轻鸣一声,随他脚下动作,旋即往前疾驰而去。

萧彧将手炉递给身旁近卫,跨上马背,双腿一夹其腹,自然跟了上去。

天光将明,晨曦微薄,初春时节最冷,积雪却已渐渐在融了。

萧彧何等身子骨,这样寒风中疾驰一阵,脸色旋即就发青,闷声开咳,摇摇欲坠,翻身就要落下马去,乔弥微一回头,立即旋身下马,径直一把将他捞了起来,落地稳住。

萧彧一阵疾咳,良久身躯方能挺直,望向前方,嘶哑声道:“你看。”

乔弥目光随他看去,方见远方巍峨古都,沉重庄严,而他们脚下,一片蜿蜒起伏的山脉,遥遥望着那座旧城,不知相守了多少岁月,才将曾经的凤字大旗,守成了如今的萧字。

“我若是你,也不会再想回到这处伤心地。”萧彧道:“只是曾经答应过你的事,须得你看着完成,才算了了。”

乔弥脸色苍白,几绺发丝凌乱,他不知在想什么,眼神空洞而麻木,望着远方那沉重的古城门,嘴唇蠕动,低低溢出零碎的几个字:“不重要了……”

萧彧淡道:“她呢?她也觉得不重要?”

乔弥忽然有些不确定,这个历经风云,几朝更迭的皇朝古都,在她心中,究竟占有多大的分量?他心中有丝苦涩,极其可悲的轻道:“我不知道。”

萧彧拢了拢袖子,望着远方矗立的城池,嗓音清淡地驳回他:“你知道,她不会这么想。”

乔弥眼睫颤了颤,这真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他心中长久以来一直都隐隐清楚着一件事,却始终有些不愿去承认面对,然而不曾想临到终了,她却到底还是用行动给了他一记耳光,将他彻底扇了个清醒。

忽然觉得很累,不愿再去理会,他苍声道:“二哥,我要带她走。”

萧彧沉默一瞬,“你当真要这么做?”

乔弥眼中布满血丝,他低垂着眸,面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前所未有的憔悴,确定么?他也在这样问自己,答案却是否。

他抬起手来遮住了眼,静寂了好一会儿,俄顷嗓音无比沙哑地喃道:“在她心中,我从来没有她的子民重要,也比不上她的国……”

尾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在山顶凄冷的风间破碎,他心中响起可悲的质问,阿瑶,你到底将我放在什么位置?

他这一生或许只做过一件错事,就是自以为可以带她走,自以为她也可以不顾一切,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可惜最后得到的,终究还是他一个人的肝胆俱裂。

萧彧抬手放上他的肩,用力按了按,淡道:“你错了。”

国家固然重要,可你对她而言,却也等同性命。

他轻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南莫攻不下,你将会如何?”

他会如何?乔弥木然地想到,自然会同那北祁十万将士一样,同他萧彧一般,届时或沦为阶下之囚,或蒙受奇耻大辱,或在这异国他乡,终结此生。

可这又如何?

即使拼了这一生,一路都走到了这里,他又有几时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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