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忠义将军终投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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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一直持续了许久。王亲自带兵乘势紧逼,并派遣太子与段忠国共同领兵迎战于江口(今大理市下头镇),与那前来救援的吐蕃神州都知兵马使论绮里徐相互配合,终于将唐军成功全部围困在了江口城中。至此,号称二十万之众的浩荡唐军,已然所剩无几,虽然还在奋力的顽抗着,但胜败已成显而易见之定局。
迎风站于洱河(西洱河,洱河下游)溿,李宓万分沮丧,蓦然回想起那夜与紫陌之间的秉烛长谈,这才真正相信她那夜所言并非虚假。\然而此时明白,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这战打得不值,输得更是惨不忍睹。正是如她所言般:流血成川,积尸壅水!
然而除此之外却还有一事,令他坐卧不安,就算是死也让他死不瞑目。那便是她最为可怕的另一个预言——安史之乱。
“元帅,何大人来了,是否要让他过来?”一名亲兵询问着,虽然已极力想使自己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却依然难以掩饰地颤抖。
李宓轻叹一声,深深吸着那充满血腥的气息,背对着那亲兵,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唉!请何大人过来吧!”
亲兵听得一阵哽咽,黯然泪下,想要劝慰却不知从何起,只能抹着泪水的退了下去。
那亲兵走后,李宓扶帽整冠,拍去了身上的尘土,面对正北拜了又拜。\随即撕下了战袍,咬破指尖,以血为墨,以指为笔,将一腔热血全然洒在了那战袍之上,只盼何履光能够不负重托,能够将此血书交于圣上面前,从而保得大唐万载江山。
听闻主帅传召,何履光亦是心头一紧。多日以来,与这主帅相处久了,才发现此人并非百无一用的老书生。虽然文官出身的他,但调兵遣将起来,却也并不输于武将出身的自己。且此人忠肝义胆,实为大唐栋梁之材。久而久之,对他也颇有几分敬意,且此战之败,却也算不得他一人之失。于是一见主帅便跪倒他的面前,失声痛哭,宣泄着内心的压抑之感:“元帅!我军如今……唉!都是末将之错!都是末将之错呀!”
李宓苦笑一声,抬手将他扶了起来,声音中却带着无限喑哑,“何大人不必如此,我军胜败已是定局。\李某作为主帅,自知愧对朝廷,愧对圣上,已决意一死以谢江东父老。过临死之前,还有一心愿未了,想请何大人代为转达!”
何履光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死意,又急又悲,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恳切地对他道:“元帅,这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这若是一死以谢天下,固然是忠良节义之举,但如此客死异乡,您府上又当情何以堪呀?不如留下这有用之躯,咱们来日方长,大唐军多将广,总会攻下这区区南诏小国的呀,这心愿还是元帅自行了却吧!”
听罢此言,李宓更加难过。心中不断的浮起那预言之中的情形,以至泪流满面都全然不知。\然而却又不知该如何向得何履光起,毕竟那南诏太子妃身份太过特殊,且事情又太过诡秘,之中所牵连之人又甚广,这无凭无据之事,搞不好反而会连累了何家老小。
于是对于此事,李宓也颇为谨慎,即使在血书之中对于预言之事也是只字未提。不过却是提到了那杨相国(杨国忠),与安(安禄山)、史(史思明)二吏,以其忠谏之言,提醒圣上对于他们几人要格外的小心。
且经此一役之后,李宓对于何履光也是十分熟悉了。知道他也是位忠义之士,平时对于杨氏兄妹也是颇有微辞,将此血书将于他手,若有机会能够上达天听,能够提醒圣上悬崖勒马,那便也算得尽了这为臣的最后一点儿忠心吧!
颤抖地取过血书,对着何履光缓缓跪倒下去,李宓满目忧伤,恳切地哀求起来,“何大人,李某死不足惜,可唯有一谏,希望大人能够代李某转交圣上,切记亲手转达,断然不可再信得那些奸佞小人与那貌似忠良的伪君子了!”着,狠狠三记叩首,直叩得额头鲜血直流,尚才罢休。\
何履光见他如此绝决,心中早已被其所动。不过是一纸谏言,即使会让他两肋插刀,肝脑涂地,他也在所不辞。可惜如今不比往日,外有蛮军围困,内有军心动摇,二十万大兵所剩无几,这一纸血谏又如何能交到圣上手中呢?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想到这里,何履光不禁犯起难来,愁眉不展,满目凝霜,举目眺望正北,心中一片茫然。
“元帅啊!您这不是有意为难下官吗?明知吐(吐蕃)南(南诏)联军此刻士气如日中天,而咱们的将士却早已无心再战,此事下官怕是要辜负元帅了!”
此言出口,李宓甚为感伤,仰天长啸一声:“天亡我矣!天亡我矣啊!!!”随后,不由分地将手中那鲜血淋漓的谏书塞进了何履光的怀里,纵身跃入了满是浮尸的洱河中去。\
身后,何履光惊恐失色,厉声高呼,但最终却只见得那如同鲜血一般的水中,泛起一片涟漪。等那识得水性的亲兵赶来寻找之时,哪里还能分得出谁是元帅,这满河飘荡的浮尸,早已将这河水都要阻塞得快要无法流淌了。
南诏王宫之内,紫陌心烦意乱地抱着孩子躺在自制的吊床纳凉。这几日来,那国师阁陂和尚,真是发了疯似的,天天都能听到他在诵经念佛。\每日夕阳一下,便能听到他那令人烦心的声音,搞得紫陌常常是顶着小角,拖着尾巴丢人现眼地躲在那憋闷的密室之中,可即便如此,那声音却依然回荡,仿佛能够穿透任何物质一般,搞得紫陌常常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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