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矛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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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显然也知道湘军做得太过,所以在战后一反常态联合湖广总督官文,一起大吹朝廷马匹以减轻湘军面临的舆论压力。

没错,随着左宗棠挑出找湘军麻烦,那些羡慕嫉妒恨却育限于自身实力不足,不敢做出头鸟的封疆大吏们纷纷跳将出来,指责湘军突入金陵之后对普通百姓的屠杀行径,一个个化身卫道士将湘军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一阵狠批。

朝堂上也有不少大臣和两宫太后觉得湘军功劳太大,搞不好有尾大不掉的迹象,在这关口要是能压一压湘军的风头自是最好不过。

要不是恭亲王看在同属洋务派大佬的份上,努力为曾国藩说话减轻来自朝廷的防备,只怕心中压力会更大。

曾国藩和官文联合上奏说,洪秀全倡导叛乱长达十五年,窃据金陵的时间也长达十二年,影响非常广泛。而本朝的武功强盛,超过了前古,屡次削平大难,在史册上大放光彩。

朝廷的军队能够将他们逐步荡平,都是因为文宗显皇帝盛德宏模,打下了戡乱的基础,而宫廷极为节俭,却不惜用巨额军饷招募战士;朝廷对官员的管理虽然极为慎重,却不惜破格提拔有功之臣;朝廷的谋划虽然极为精密,仍然不惜委屈自己而听从将帅的计谋。

一顿马屁拍得朝廷上至两宫太后下至普通朝臣心情舒畅,为此还特意大大地庆贺一番。国际上也第一时间报道了这个大好消息,不管心情如何英法两国在中国的官员,也第一时间向朝廷和曾国藩表示庆贺。

在湘军攻克金陵之前,英法两国眼见太平天国败亡再即,他们想要分上一杯羹曾多次提出派兵协助,还提出调印度兵增援都遭到曾国荃拒绝。

而对于胆敢协助太平军的外国人,拿下金陵的战斗中曾国荃更是毫不客气,令部队不加分别一概攻击,将他们与太平军同时歼灭,为还引来英法等国使节好一阵不满抗议。

这些都是小问题,虽然难免遭人鸡蛋里挑骨头诟病一番,其实对湘军的打击不大,最多也就损些名头而已,对于此时的湘军来说屁都不是。

关键是朝廷与湘军在金陵城的缴获分配上,产生了极大矛盾和冲突。

江浙是天下财富最集中的省份,而金陵作为十朝古都,由太平天国经营十多年,金银财宝堆积如山。曾国荃的部队在这里得到的钱财,是一个难以统计的数字,全都被湘军放的那一把火推得干干净净。

曾国荃下令攻城时没有宣布纪律,当曾国藩得知弟弟纵容部下烧杀抢掳时,便对他加以训斥,而他辩解道:立功的将士太多,清廷拿来奖励的官职太少,而且其中很多只是虚职,五个实缺,有一万多人排队等着,那么这些大兵吃什么?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

听了弟弟这番话,曾国藩只好叹息说:“凡是带兵的人,都免不了中饱私囊,我无法禁止别人的这种行为。”他无法要求别人做圣人,只好独善其身了。

入城湘军抢来的大量财物要运送回家,湘军水师的上行船,大部分都为湘军运送赃物。曾国荃更强硬规定士兵托运的行李,水师无权检查,只有他的监察部门可以检查。他委任的监察官员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受了几坨银子的贿赂便放行,大家皆大欢喜都有好处可得。

早在攻打吉安时,其部吉字营的士兵就用马队护送赃物回湖南;打下九江以后,大部分将士走水路运赃;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用水师的船只运了,就雇用民船运送。攻克安庆以后,有的将士甚至与洋船搭上了线,将金银珠宝一箱箱运到城陵矶,在那里有专门的保镖取货,再将赃物护送回他们的老家。

在曾国荃的部队里,官阶越高,越是贪心,军营中流传着“顶红心黑”的歌谣。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兵的就去搜刮老百姓。参将、游击和都司一类的军官所得的饷银,加上他们一路掳掠的银子,平均每人都有了十二万到二十万两的积蓄。

守备、千总和把总平均收入则有七万到十万两,就连一个普通的小兵,饷银加上掳掠所得,每人也有二万到五万两银子。难怪湘中地区出去当兵的人,家家盖起了大瓦房,购置了几十上百亩的田产,喂了好几头水牛。

曾国荃的部属带着大量银子还乡,互相攀比奢侈,有的一夜输掉几万两银子,把一个本来注重农耕和文化的湘潭搅得乌烟瘴气。

吉字营五万将士的烧杀抢掠疯狂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连友军都看不惯了。曾国藩当然是明白这种情况的,“升官发财乐呵呵”是他这支部队的动力。他在1857年给咸丰帝的奏折里公开宣称:湘军的将士认为军营是图名图利的场所,把打仗当作日常的事务。

因为搜刮得实在太狠,等到朝廷派来接手战利品的钦差乐呵呵赶到金陵时,等待这位的却是大半变成废墟的金陵城,以及少得可怜的金银缴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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