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回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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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凌晨四点,大雨滂沱。

我拖着我的瘸腿拉杆箱,站在九山东南面山脚下一栋两层楼房的院门外。七年前,我离开家的时候,我们还住在九山半山腰上的小木屋和青瓦房里。这小洋楼是三年前新建的,虽然从动土到完工,我都从二哥的手机相册里看到了全过程,可直至今日,我才算真正亲眼见到了这个新家。

二楼一个房间里的灯还亮着,夜雨沉重濬急,看不清雨柱,灯光透过窗户倾泻出来,宛然一个昏黄的正方形悬浮在半空中。

我知道大哥大嫂一家住在一楼,二哥和三哥的房间都在二楼,听说其中还有一间是我的。三哥在五林市人民医院工作,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亮着灯的这间十有八|九是二哥的,这么晚了,不知他是没睡,还是忘了关灯。

我拨通了二哥的手机,叮铃铃的铃声在九山的黑夜里尤其响亮,好在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听了。

“二哥……”我才唤了一声二哥,电话那头排山倒海一阵咆哮,“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跑哪儿去啦?”

我这才想起来,昨天是星期六,逢周三和周六都是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的日子,我竟给忘了!我本来还自认考虑周全,上车的时候特地检查了一下手机,发现只剩下半格电了,我想着万一有什么紧急事需要用电话,而且大半夜的回到家,最好不要敲门把全家人吵醒,再来火车上信号也不怎么好,所以我一上车就关机了。该打电话没打,还整晚找不到人,以二哥那臭脾气,不发飙才怪。我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十二级台风的怒火威力,可以想象得到他此刻摆着怎样一张臭脸。

“二哥,你小点儿声!别把大哥大嫂他们吵醒了。”

深安市地处南方,四时更替只是日历上的数字,花市的鲜花,菜市场的青菜都不会因季节不同而有些许变化,偶尔有几天冷冻,市区东面的梧桐山上打个霜都能上新闻头条,还有精明的生意人趁机用机器打出白色粉末,冒充白雪来兜售虚假的冬天。从罗河火车站上车时,我身上只穿了件短袖T恤,太久没回家,我都忘了十一月的陶镇已经要穿毛衣了,更何况凌晨寒气重,我又被淋成了个落汤鸡,这会儿冷得我牙齿直打战。

“你还知道打电话啊?”二哥怒气冲天,吼声震得整栋楼都在晃。

“我这不是打了吗?”我说,“手机快没电了。”

“没电不会充电吗?”

“我那充电宝不是上回出差的时候掉了吗?新的还没买呢!”

“在家用什么充电宝……”二哥顿了一下,才意识我可能在外面,“你在哪儿?”

“我在家……”话还没说完,突然,当空一记惊雷,把我吓了一大跳。

电话那头愣了愣,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悬浮的昏黄正方形中央,我眼瞧着那个人影搁在耳朵上的手垂了下去,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门口。”虽然二哥听不见,本着有始有终的原则,我还是把话补充全了。

眨眼间,人影消失在灯光里,紧随其后的是一串急急的脚步声咚咚咚地顺着木梯向下,随之而来咔嚓一声开锁声,宽阔的双开大门朝里打开了,几乎是同时,屋内灯也亮了,二哥站在大门口,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只手还按在电灯开关上的大哥。

一道闪电把夜空劈成了两半,白闪闪的电光里,我单薄的身躯在铁门后的大雨中瑟瑟发抖,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上,水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般,一颗接一颗,接连不断地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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