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梦方醒(2 / 2)
“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仙子美目轻挑,眼中忽地闪过一道粉芒,轻声又问。
不知为何,聂羽只觉得心中一阵恍惚,突然间便不由自主地说道:“他是我孪生弟弟,叫做聂景。”
“聂景……聂景……”仙子沉吟了片刻,右手倏地弹出一团粉芒,化作条粉sè绸带,蓦然缠绕在了聂景腰间,从聂羽怀中将他拽了起来,遂即乘风而起。
聂羽陡然一惊,正要上前把弟弟抢回来,却忽觉浑身有如灌铅,竟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你叫什么?”仙子飞到数丈高处回眸一瞟,冲着满脸不甘的聂羽问道。
“聂羽。”他将声音压的极低,几乎是夹着血丝说出了这两个字。
“若有机缘可来醉乌山上寻他。”说罢,仙子周身爆发一阵刺目粉芒,如风如雾一般翩然飘去。
……
“仙人……这世上居然真有仙人……”
聂羽呆呆地望着天空,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无论是女子御起的粉霞还是巨大的七彩如意全都消失在了暗红sè的天际,仿佛被天地凭空吞噬了一般。
下一刻,在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恢复知觉的瞬间,一阵痛入心脾的感觉霎时袭来,五脏六腑之中如同被人丢入了一团火把,遂即晕厥了过去。
睡梦之中,一股股沸腾的热流在他的血脉中疯狂地冲撞着,自胸膛处源源不断地注入。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般,将他的体内烤成了一片浓浓的炽红受着五内传来的阵阵剧痛,他前后昏死了无数次,又无数次被这热痛折磨而醒。
几次三番之后,他的筋骨、皮肉、经脉、脏腑,都已在这股滔天炎力的煅烧下化为了一片赤红。渐渐地,他的身体似乎习惯了这种暴虐的力量。赤红sè的热流也逐渐渗入了他的筋骨脏腑之中,化为股股和煦的暖意盘踞了下来。
慢慢地,不但之前的痛感烟消云散,他脑中反而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来。
……
直到第三天入夜,晕厥了许久了他才再一次睁开了双目,睁眼的瞬间,瞳中竟隐熠着赤sè的光芒。他拖着如同散架了一般的身子,缓缓地爬了起来,体内遂即“噼里啪啦”地发出了阵阵爆鸣,约莫过了半刻钟才恢复平静,讶异之余,他竟发现自己莫明地长高了数寸。
聂羽紧蹙着双眉打量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头顶的天空已不再是朗月稀星,天地间都被浓浓的暗红sè云霞笼罩着,如同被染料浸染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此时自己身边也没有了半点秋夜的凉意,反而一副燥热异常的样子。
四下已没有一丝烟火气息,废墟的夜静得如同刽子手举刀时的刑场一般,他目光扫过周围散落的衣物,强忍着心中的苦楚和震撼低下了头,死死盯着胸前暗褐sè的护符。这甲片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表面上隐隐多了几道暗红sè的纹络而已。
“羽儿,这护符是你生父传给你的……”
爹爹当初将此物给交给他的时候,除了告诉他这护符是他生父传下来的之外,并没有再多说半句,可这先前的种种异状显然与这护符紧密相关,又该如何解释?
一夜之间,镇毁人亡,丧亲之痛过后,这连连异状如丝如麻一般纠缠在他脑中。弟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虽不知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但必定要去寻他。
“醉乌山……到底是什么地方?”
回忆着粉袍仙子那最后一句话,他心中一横,向着镇北疾步而去。虽然他武功本就不差,但此时却惊异地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步履间竟比之前轻上了许多。
欢颜镇上已没有了半点生气,寻了一圈后,他惊奇地发现无论是民房街道,还是书院竹林,经过这么一番劫掠之后,居然尽是一副只见衣衫不见人影的样子,仿佛全镇的人都凭空消失了,而镇上尚存的几具尸身,竟都是那几个流落到镇上的逃荒灾民。回想起那个疯癫女子大喊妖怪的样子,他心中的狐疑越来越浓,当即快步朝着城外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已身在一处低矮的土丘前,对着一块粗糙的石碑颔首跪地,石碑上工工整整地刻着六个字。
“尊父秦仲之墓”。
久跪之后,聂羽的面上一扫之前那浓浓的痛苦和惊惧,毅然决然道:“爹爹,待明ri天亮,我就去寻弟弟。羽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若那个仙子真是仙人,或许弟弟能被她救活也说不定。今后的r望爹爹能够保佑孩儿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孩儿定会带着弟弟回来看望爹爹!”
说罢,他深深地对着石碑叩了九叩。此时他若能看到坟冢内的情形,定会大吃一惊,长棺之中除了一小绺泛着银光的毛发外,哪有他爹爹的尸首。
就在最后一叩落地的瞬间,聂羽身后传来了一句苍老悠长的男子声音。
“重情重义,生杀果决,这秦小子倒把你养成了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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