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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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帝说着,视线扫过如鹌鹑般一个个低下了头的朝臣们。

“钟赣。”

“臣在。”

“这件事,就交给刑部主审,锦衣卫督办。如若发现有人敢背着朕偷偷收受好处,宽恕了那起子仗势欺人,枉顾人命的家伙,就捆了提到朕的面前,朕亲手斩杀,以儆效尤。”

永泰帝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梁玉琢自然满口称是。待散了朝,她和钟赣一道从殿内出来,朝臣们自她身边经过时,无比窃窃私语。

那些私语声并不低。有赞有惧有损。

那些说话惯常直来直往,与定国侯府并无交好的武官,见了她还直爽地抱拳大笑三声。

广文侯灰溜溜地出了殿,从旁经过时,只狠狠瞪了梁玉琢一眼,却又怕钟赣再拔刀,脚下生风,几下走远。

“这样的人,是如何在朝中立足的?”梁玉琢有些不解。都说帝心难测,她实在不明白,广文侯所作所为早已被永泰帝所知晓,又如何能够依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地在朝中存活。

从梁玉琢说要告御状起,钟赣就在心底构想了无数个她被永泰帝迁怒的场景,早已设想过不管发生任何事,他手中的绣春刀今日如若需要拔出,必然是为了她。

因此,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不曾远离他心爱的姑娘。到眼下,听见她的询问,钟赣松开握住绣春刀的手,拉住了她藏在衣袖下,满是汗水的拳头。

“他是老臣,迟早要动他的,更要动他底下那些人。”

钟赣深深地看了梁玉琢一眼,而后转身,看向走在朝臣之后出大殿的闻夷。

早在下川村时,闻夷曾对梁玉琢动过微末的心思,而今这一点点的心思早已烟消云散。见她于朝堂之上的激昂陈词,闻夷同旁人一样,只能在心中惋惜奈何生为女子。

他朝着梁玉琢微微一拜,而后便在同僚的招呼声中颔首而去。

“其实,广文侯生了先生这么个儿子,也算是造化了吧。”

钟赣不语。梁玉琢忽尔一笑,晃了晃握住的手:“我知道,这个造化是你给的。”

若没有钟赣后来的举动,以及永泰帝的允诺,广文侯偷龙转凤一事,只怕只会将闻夷摧残地一辈子只当个乡下教书先生,而不是如今这官袍加身的模样。

有了锦衣卫的督审,刑部四司,从上到下无人敢在彻查定国侯世子的事上动手脚。广文侯虽私下动作,试图帮着定国侯把汤殊从牢里救出来,可大牢如同铜墙铁壁,即便是从前最奸猾的狱卒这次也不敢通融。

定国侯最看重的就是汤殊,走投无路之下,甚至去求过汤九爷。只可惜,汤九爷口称身体不适,一直避而不见。赵巩更是直接闭门谢客,就连衡楼也不愿定国侯府上门,直说怕再遭一顿打砸,毁了衡楼的牌子。

而这时,梁玉琢刚刚从柳家探望柳姑娘出来。

马车就停在柳府门外,柳夫人亲自将她送出门,双眼已经哭得通红,身旁的柳大人也是满面愁容。

柳家姑娘自那日茶楼前亲眼目睹了丫鬟被滚油烫死后,就一直夜里惊厥不停。好不容易夜里能睡安稳了,神智却已然不清不楚,时常作幼儿情态。

好端端的闺女成了痴傻模样,为人父母的自然心痛万分。尽管有些埋怨梁玉琢牵连到自家闺女出事,可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事发的时候,是她命身边的丫鬟护住了闺女,才没叫疼爱的女儿也落得死于非命的下场。

于是乎,那些怨恨最后全都投放到了定国侯府的身上。不管是如今被关在牢中的汤殊,还是满城寻找帮助试图救出世子的定国侯府一家,都已经成了柳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拜别柳家夫妇,梁玉琢一上马车,就被拉进了怀中。

她靠着肉墙,叹息一声道:“你没瞧见柳姑娘现在的模样,像个孩子一般,饿了就哭,开心了就抱着身边的丫鬟婆子笑……天真若稚子,可她的年纪明明比我还大一些。”

想到原先那位说话温柔的柳家姑娘,如今和三四岁的稚子一般,梁玉琢就觉得心下难受。

尽管柳姑娘没有被油泼到,可也溅到了一些。听柳夫人讲,她的小腿上就有一块滚油溅起的烫伤。

“柳大人已经派了人去和定国侯府退亲了。”搂住怀中心情低落的姑娘,钟赣微微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定国侯不舍得放弃这门亲事,可以目前刑部的调查来看,定国侯府要把汤殊折进去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梁玉琢想了想道,“现在是时候到了?”

“到了。”

她仰头,看着坐在身前的男人,回应他落下的吻,低声问:“刑部那边……”

“刚得到的消息,定国侯世子汤殊,行为荒唐无度,枉顾人命,如今已经不再是侯府世子。且由于故意设局意图杀人报复,被陛下当做警示,流放千里。定国侯因疏于管教,已经被下旨,侯位不再世袭。”

钟赣直起身,手指拂过梁玉琢带着水渍的唇角:“也就是说,汤氏一族的显赫,到汤六爷这一代就终止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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