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摩诃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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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那沉稳而富有节韵的脚步声在三米开外停止,唐子清抬起目光。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负手而立,仿佛在静静地审视她,却不开口说话,儒雅之中自有一番摄人气度。

这个人已经不算年轻,却也绝对不老,正是一个成熟男人最显魅力的风华时节。

他的衣服式样很低调,腰间的白玉腰带却很尊贵,因为按照唐朝的律法,三品以上官员才有配饰玉带的资格。

换而言之,只有极有身份的人,才用得起那样的腰带。

这样的人在西川,只有一个。

唐子清微微侧目:“韦连帅?”

想不到日后横扫吐蕃大军,声名煊赫的西川节度使,竟会是如此斯文儒雅的一个人。

韦皋颌了颌首,对她不卑不亢的态度颇为赞赏,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唐子清?”

唐子清搁下笔锋,目光似是随意地向警戒瞬间又再加倍的水岸边一扫:“连帅亲垂,使我受宠若惊。”

呵呵,有意思,韦皋气度从容,当即挥退大群侍卫,微笑道:“这样你是否觉得随意些?”

接着缓步走到桌边,看向桌上墨迹未干的画像。

如果他看的是唐子清,那未免太直接。

他对桌上的画像仔细端详,神情专注而投入,仿佛画上是一位从未得见的天姿国色。

他看了许久,目光流连过每一个细节,忽然击节叹赏:“世人皆道张周二人为丹青圣手,其实二者皆匠人也,但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一种画法,竟然可以纤毫毕露,真实如斯,使人叹为观止!”

他说的张周,是玄宗时有名的宫廷画师周P与张萱,大名鼎鼎的《簪花仕女图》与《虢国夫人春游图》的作者。

唐子清略感汗颜:“连帅谬赞,在遥远的西夷,有一种将木炭削成‘碳笔’作画的技巧,与我中原笔墨画的画意颇为不同,十分讲求形体的准确与明暗的真实,谓之‘写实’,我不过是略学了些皮毛罢了。”

她当然不会说,这是一种四百年后才会出现在地球西边的叫“素描”的画法,这时恐怕连达芬奇的爷爷都还没出生呢!

韦皋凝视着画像:“这画中青年相貌俊美,气宇不凡,却不知是何方俊彦?“

唐子清垂下眼睑:“他便是在飞雪岭上意欲劫持薛校书的吐蕃人。”

“哦?”韦皋十分惊讶,“此人真的是吐蕃人?”

吐蕃人中绝少有这样的相貌气质。

如此出色的相貌气质,即便放在大唐,也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

唐子清点点头:“他的汉名,叫金执吾。”

这次韦皋却只是“嗯”了一声,显然已经从薛涛口中听过这个名字,略略沉吟,又忽然道:“晋国公生前的作品,亦有一幅在我这里,恰巧画的也是一个吐蕃人。”

唐子清抬头:“连帅说的晋国公,可是韩辏俊

韦皋道:“正是,韩公的画风,倒是与你十分神似。”

唐子清更加觉得不好意思,如果她没有记错,韩暌嗍巧雍盏恼憬鞯澜诙仁梗蛄秸愦锸嗄曛茫罄丛谡暝耆氤啵浅惺盗κ皇奶笕宋铩5坏搅侥辏瓯阕溆诔ぐ玻芳窃厥恰氨┍小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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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问:“韩公真迹,子清可有幸一睹?”

这要求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未免显得急躁,但唐子清气质清冷出尘,态度又这么不卑不亢,多少使韦皋觉得有些许被隔离的冷淡感,这突然的反应与冲动,反倒是显得真挚自然,十分可爱了,微微一笑:“可以,不过却有个条件。”

唐子清又一愕:“什么条件?”

“你的这幅画像,须得送我。”

唐子清想了想,道:“好。”

这三品大员也是个爱画之人,想来无非是对自己这种“新奇的画法”感兴趣而已,画中那人虽然长着她恋人的样子,却毕竟不是她的恋人,送便送吧。

韦皋却若有所思地看着画中的金执吾,墨迹风干凝结后,那原本温柔俊美的轮廓也显出些深沉硬朗来,目光隐约透出利剑般的锋锐。

这种目光,似曾相识。

韦皋拂一拂袖袍,拂去渐随秋风而起的寒气:“随我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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