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过摄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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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儒有些为难,上前躬身道:“回殿下,依云宸律例,侮及帝族者,当杖责。”

“哦?”顾翎璇声音云淡风轻,“杖责多少?”

陈儒已经有些汗涔涔的了:“回殿下,臣以为,”他咬咬牙,“可杖责三十。”

侮及帝族,惩罚的下限就是杖责三十。

顾翎璇冷笑:陈儒选了一个最少的数目,只是郑泽的为人,这顿板子一旦落下去,又怎么会不记仇?

郑泽是这几年仗着江城王的名头作威作福惯了的,当着长曦帝姬的面,竟也管不住自己。

如今见顾翎璇要打他,顿时涨红了脸梗着脖子道:“殿下,臣乃摄政王妃亲弟,从二品通州布政使!”

顾翎璇撩起帘子站出去:“怎么,一个江城王妃的弟弟,孤就打不得了么?”

因为顾行驾崩,翎璇等人尚是三年孝期时候,一行车驾虽然仍是嫡帝姬的配置,却大多素色。

顾翎璇着一身嫡帝姬正服,素色桃霓抹胸多寿云纹襦裙,外罩浅蓝仙鹤盘云榴花广袖衫,戴七凤纯银盘鸾东珠大冠,发髻高高挽起,眉心一点暗银花钿,一身素色月华锦折射出点点日光。

顾决等人面前,她是随性的;凤擎卫之中,她是狠辣的;萧景面前,她是张狂的;而众人面前,她是凛然不可侵犯的。

眉眼冷肃,目光似铁,丝毫不复方才的温雅,冷的仿佛一块绝顶峰的冰雪。

众人只看了一眼,恍若仙子神君,耀世夺目,便低下头,不敢再看。

顾翎璇冷冷地道:“陈指挥使,你与郑大人一处为官,就教教他什么叫祸从口出。”她眼睛看着郑泽,又偏过头去,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物件,“这三十杖,就由陈指挥使亲自行刑。”

她目光扫过跪下的一群官员:“孤就在这里,待三十杖刑满,再行进城。”

众臣一哆嗦,她只是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姑娘,只是他们忘了,她是云宸最尊贵的第一帝姬,是除了太子外,唯一有资格自称为孤的人。

孤,那是一个哪怕是摄政王,也没有资格使用的自称。

如今帝君王后不在,王太子未立,这位帝姬就是云宸最尊贵的人,她的帝姬令,就是云宸的铁律!

陈儒心里也是一颤,他一向中庸,从不与郑泽产生矛盾,顾虑的就是郑泽背后的摄政王,正因如此,摄政王也不曾找他麻烦。

如今帝姬将这么一个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他,无论打轻还是打重了,以郑泽记仇的性格,自己都捞不着好。

左右已经递上了军杖,陈儒还在犹豫。

祝光贤上前小声道:“大人,郑泽生性记仇,今日大人开口杖责他,这场仇怨就已经无法化解了。更何况,往日他何曾把我们放在眼里过?”

祝光贤从士卒手里接过来军杖,双手递给陈儒,陈儒握在手里,手指有些紧张的舒张再握紧,不断的重复。

郑泽已经被人绑了起来,没有行刑用的长凳,临时借了一个老乡的箱笼,让郑泽趴在上面。

还没有下手,郑泽已经叫起来:“陈儒,你个老匹夫,你若敢打我,摄政王不会饶了你的!”

顾翎璇声音淡漠:“威胁朝廷官员,罪加一等,杖责五十。”

“陈儒,你个老不死的,我姐姐不会饶了你的,郑家不会饶了你的。”郑泽不断挣扎。

祝光贤打了一个手势,两个通州的士卒出来,按住了他。

陈儒被他骂的起了火,握紧了军杖,用力打下去一杖,郑泽的叫声立时凄厉了许多。

“陈儒,老子要剐了你,阉了你,你个王八羔子......”郑泽仍不收敛。

陈儒火气更大,任是谁被当着全城百姓这么骂,都不会心情淡定到哪去。陈儒咬着牙,又是一板子下去。

“哎呦!”

“啊!”

“啊,爷爷喂!”

郑泽的声音渐次低下去,陈儒却是眼睛冒火,血腥味让他想起了早年的战场生涯,那时候对待抓回来的俘虏,他们也是有多少手段的。

陈儒的力气越来越大,第二十一杖的时候,郑泽晕了过去,臀部血迹斑斑,早先凝固的血使衣衫和伤口粘连在一起。

三十杖完事,郑泽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陈儒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也明白,自己和郑泽,和摄政王府,这个梁子是结下了。今日若是打死了郑泽,命令是长曦帝姬下的,自己固然有罪,但到时就是帝姬和摄政王的战争;若是留着郑泽,只怕日后自己,没个消停。

陈儒眼睛都有些红,顾翎璇道:“算了。”

身后的两名心腹抱住了陈儒,拦住了他,开玩笑,殿下都说了算了,都指挥使再打,可真就出人命了,这样郑泽要是死了,可就全都怪在都指挥使身上了。

陈儒平复下来,冲顾翎璇施了一礼。

顾翎璇道:“传孤旨意,布政使郑泽侮及帝族,威胁同僚,毫无悔改之意,降宣慰使,罚俸半年。通州布政使之责,交由左右参政、参议共决。”

顾翎璇回身进了车驾。

唱礼官高声唱道:“长曦殿下入城。”

众人让开路,陈儒道:“遣两个人,把郑大人送回去。”

众人看着被打的臀部几乎已经血肉模糊的郑大人,倒抽一口冷气,这位殿下看着年纪不大,心可是真够狠的。

祝光贤看着缓缓行驶进城的车驾,眼眸微眯,单看着长曦殿下这一副杀伐果决的模样,他就赌自己跟对了人。

他瞅着死猪一样被抬起来的郑泽,冷笑一声,走过他身边时,似是不经意地给了他一脚。

宣慰使,名声好听,从三品,然而布政使可是实打实的从二品大员。

从手握实权,掌握一方的布政使,变成有名无实得罪了长曦殿下的三品宣慰使,不死也得脱层皮。

祝光贤跟上人群,谢峥他们联系他勤王的时候他去了,真以为他是傻的?

他看着晃晃悠悠的车驾,想起从前进京述职时见到的那个背影。

东海送来的波斯猫,双瞳异色,活泼可爱,众多贵女都爱不释手。

异瞳猫儿可爱且稀少,纵使有几分野性,贵女们也不忍心丢开。小姑娘的腕子被猫儿挠了一道,她轻微地“嘶”了一声,淡淡地道:“野性难驯,不要也罢。”

果然就丢开手去。小姑娘挺直的脊背像一株小小的白杨,不带有丝毫眷恋。

波斯猫的野性让不少贵女都吃了亏,最后看看,反倒是她早早丢开,一道轻痕,擦了两日药已然消了痕迹。

随后宴请东海大祭司的宴席上,她小小的身子对上月墨华,额头沁出了汗珠,已然咬紧了下唇,直到下唇点染了斑斑血迹,终于扛过了月墨华的惑神之曲,一曲清音,名动天下,云宸扬威。

那时候,她就知道,什么是她该丢的,什么是她必须守的。

祝光贤笑笑,加快了步伐。

通州,要变天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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