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冰迹祭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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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的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带着西北的风沙,众人缓缓到了涿州。

“公子,”染月遇到过的年轻男子看向闭目假寐的红衣男子,“他们到了。”

“唔,来了?”尾音似乎画着圈的萦绕在耳边,带着说不清的缠绵味道。

月墨华起身,一袭大红衣袍,走至窗边,橘色的日光映在他的面具上,将没被遮掩住的下半张脸都染上了淡淡的颜色,衬着殷红的唇,越发显得惑人心神。

他低头看下去,正好见到翎璇的车驾晃晃悠悠的进了城。

唇边漫开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来,双眼里都荡漾点笑意,恍若天人。纤长的手指扶着窗框:“这样慢,教我等了这么久。”

“公子,您要下去吗?”男子问。

月墨华的眉微微蹙起,他似是叹息的轻声道:“下去吗?好想见见她,不过现在还不行。”玉一般的手指划过唇瓣,“那么烈性的性子,这样见了我,一定跟小野猫似的,说不准就炸毛了。”

低浅的笑声在他胸腔迂回缠绕,仿佛要将人的半边身子都酥倒了。

笑了一阵,他突然张口道:“非羽,你说,她是怎样的人呢?”

非羽顿了一下:“张扬傲气又很有资本的帝姬。”

月墨华笑的更大声了:“张扬,傲气......”他倚着窗框看向渐渐行驶的车驾,“是啊,世人都说她张扬傲气,可是她其实,是多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

声音渐次低下去。

“下去吧。”月墨华笑了一会,又敛了脸上的温和笑意,对着身后的男子道。

“是。”非羽恭敬地应了。

月墨华一个人静静站着,火红的衣裳衬得他未被遮挡的容颜越发的i丽,尤其是那一头雪白的发......

他伸手缠绕着自己的发丝,顺滑如身上上好的红颜绸,思绪却似乎随着这风渐渐回到过去。

他是月墨华,白发,红袍,一双异色瞳孔异于天下千万人!

世人都畏他、惧他,斥他为妖孽,他在众人的恶意中长大,因为没有善意,所以他也不会善良。唯一对他不错的那个老头,也在他学会了所有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后杀掉了。

是的,被杀掉了。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父。

十五岁那年,他成为了冰迹新任的大祭司,受万民跪拜。

他依然白发,依然红袍,依然一双异色瞳孔异于天下千万人。

可是如今,再没有人敢嘲笑他,嫌弃他,斥责他――因为他是冰迹的大祭司;因为他几乎掌握了冰迹的所有命脉;因为他已经凌驾于帝君。

因为他,掌握了他们的生死;因为他,已然是冰迹的至尊。

他知道世人对他的评价,只是不在意罢了。

十六岁的时候,他到了云宸,看到一群小姑娘围着那几只双眸异色的波斯猫叽叽喳喳。其中一个被抓伤了手臂。

小姑娘低声“嘶”了一声,身边的小姑娘都看向她:“长曦你没事吧?”

小姑娘摇摇头,冲身边侍女道:“不要也罢,放了吧。”

猫儿少,又生的十分可爱,一群小姑娘只围着那么几只猫儿。

其中一个脆生生地道:“长曦,你当真不要?你若不要,我可喜欢的紧。”

顾翎璇用帕子包了伤口,下巴微抬:“孤的话,自然一言九鼎。”她回身欲走,又回头道,“远观便罢了,若想逗弄,你们可小心些。”

小姑娘们玩心大,自然没怎么放在心上,到底后来是被伤了。有几个因为伤了脸,有些严重,容貌上就受了损。

月墨华看得分明,伙伴们受了伤,顾长曦只是紧紧拉着顾翊瑾,眼底半分怜悯都没有。

“你不去看看?”月墨华问她。

顾翎璇打量他一眼:“阁下是,东海月祭司?”

月墨华点头。

顾翎璇远远看一眼哭闹得厉害的几名贵女:“第一,非我族物,当然不得孤信任;第二,孤有提醒,是他们自己不放心上,咎由自取;第三,身为世家贵女,为了几只猫儿闹成这个样子,”她嗤笑一声,不再言语。

月墨华笑起来:“小姑娘心思通透,”他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沉又带了几分逗弄,“这心地,也是狠得下来。”

顾翎璇仰起脸笑笑:“谢月祭司夸奖,祭司大人不也一样?”

“一样什么?”月墨华低头看向她,小姑娘不高,微微仰起脸,那一双眼就显得格外清凌凌的,像是泛着几许寒霜。

顾翎璇轻轻笑:“大人送了这样野性的东西,就没想过会伤到世家贵女?”她轻轻嗤了一声,“孤素来听闻大人在冰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没想到也会使这些手段,拿妇人孩子看热闹。”

月墨华一噎,脸色有些沉:“本尊没那个意思!”

小姑娘清凌凌的眼扫过他,像是有实质的冰刀子:“有没有,大人身边的人想必清楚的很。”

因为焱廷使者的叫嚣,云宸第一帝姬被迫与他对阵比琴。

他十六,她十岁,年龄差得多,个子差的也不少,只是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却很傲然的站在他面前,眉眼张扬快意。

他还记得,顾翎璇撩了裙摆与他相对而坐,潇洒恣意的不像是个小姑娘。

月墨华看着她的模样,微微眯起一双桃花眼:怪不得都说云宸的长曦帝姬是被云宸帝后当作男儿培养的。

东海的惑神,北境的清音。

小姑娘把这场比试当作了两大帝族的较量;只是对于月墨华,这不过是逗弄面前的小姑娘而已。

他看得出顾翎璇的认真。

月墨华自己是不怎么正经的,只是面前的小姑娘粉嫩嫩的唇抿着,漂亮的漆瞳不复方才腻在蒋后身边的娇憨,清凌凌的眼冷静地让人心惊。

她小小年纪,却有着不符合年纪的冷沉,带着一股近乎执拗的坚韧,令他难以自控的喜欢。

月墨华看着她那么认真,手下也难得的带了三分气力,而后不出意外的发现小姑娘纤弱的手指下隐藏的惊人的力量。

他稍微用力几分,用了五分本事,顾翎璇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好奇这样一个小姑娘,到底有怎样坚韧的心性。

待到他一点点用到七分认真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发现面前的小姑娘唇边渗出斑斑驳驳的血迹。

明明纤瘦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起来,如同瑟瑟秋风里挣扎于枝头的一支单薄海棠。偏偏眼底却是一片坚毅的,破釜沉舟似的狠决让月墨华不期然地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他微微走神,指下一用力,玉似的完美的指尖就崩断了指下的琴弦,指尖渗出一点殷红的血珠。

他回过神来,手指抬到唇边,舌尖舔舐掉指尖的血珠,红唇染着淡淡的血迹,说不出的妖冶。

一身艳丽红袍的少年直立起身,唇边犹挂着一抹极清浅的笑:“帝姬小小年纪,心性坚韧,清音之曲清越灵亢,假以时日,必可大成。”

想起那般执拗的少女,月墨华微微眯起眼。

在他从前十六年的生命里,那个唇边带着血迹却不肯低头的小姑娘,是他多年来唯一一个感兴趣的,也是之后四年里,唯一一个能占据他思绪的女子。

至于那个浑身森寒带着冰意怒气的少年,月墨华合上眼,靖国战王府的后代,也算是有资格让他费心。<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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