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萧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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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儿讪讪道,“您别生气,我这不是体恤王爷在外打仗辛苦么?军营里都是粗人,谁能和王爷说上话,您一封信过去,说个故事讲个笑话,可以给王爷解解闷不是?”

裴怜哼哼,“我瞧不必了,直接把你送过去得了,你天天给他说故事讲笑话,他一定乐不拢嘴。指不定还能把你扔到敌营去,等你把别人都逗得笑趴了,你家王爷再趁虚而入,一举拿下,岂不省力?”

六儿赶紧摆手,“您别逗了。王爷要瞧着我擅离职守,说不定就地、就着手掌就把我办了。那时候我该后悔,怎么没好好给姑娘送信呢?”

裴怜笑着把信交给他,然后吩咐道,“套辆马车,去张柳家看看他媳妇儿。”

六儿面露难色,“王爷不是叮嘱您别下山吗?您听他一回成不?”

裴怜披上狐裘,把一张笑脸缩到兜帽里,“不成。横竖有二晖陪着我,你要不载我去,我步行去。”

六儿欲哭无泪,他头上两个主子,两人还常常各执一词,快把他坑死了。

从别院到山底,萧瑞着人修了平整的山道,雇了乡民定时打理,还在山道上设了一机关,遮掩了通往别院的山道。一路下来到最近的村子只要一刻钟。为了这一刻钟,六儿可费尽了心思,先把人都撒出去探了一遍,随后又沿路布了好几个伏点。裴怜无奈地打着哈欠,趴在马车里几欲睡着。

村子里没见什么人影。天寒地冷的,庄稼地里什么也种不活,乡民们平时没事就喜欢窝在张柳家听他瞎扯。国家大事入不了百姓的心,最多只是饭后的谈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谈的。平头百姓谈起来总被人嘲讽班门弄斧,只有村里的秀才指点一二,乡民们才愿意听。张柳就是村子里唯一秀才。

张柳在厅堂里指点江山那会儿,裴怜给他家媳妇儿摸肚子。张柳媳妇儿巧凤自打有了一直艰难,三天两头靠药吊着。裴怜曾经劝她别要了。这女人就是一副软心肠,说“夫君没什么本事,要是连儿子都没有,岂不让人笑话了?”说到这儿,裴怜也不再劝了,隔三差五来看看她,算是给她点安慰。

二晖端着汤药过来,裴怜站起身来,有些眩晕。屋子里捂得暖暖的让她不适,借口上茅厕出去吸两口气。一出门打了个踉跄,幸亏六儿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姑娘这是何苦呢,要是王爷知道,该责罚我们了。”

裴怜深吸两口才缓过来,她扶着腰说,“别老你家王爷长你家王爷短的,你要是想念他,大可自己跟上前线去。”

六儿弯下身子帮她捶腰,“姑娘要是不喜欢听我以后不说了。”

裴怜扭了扭道,皱着眉头,“我问你,你们这些跟着王爷的,是不是私底下都议论我们的关系。”

六儿蹬了蹬腿,“是哪个缺心眼儿的跟姑娘嚼舌根子,我回头教训他。”

裴怜哼笑,“你反应是不是过了点儿?过去的我也不追究了,你是头儿,别给下人带错了样。你家王爷是有夫人的,要让有心人知道了,在长安、在皇宫里头胡诌些什么,于他于我于你家夫人,都不是好事。你想想是不是?”

“是,是。不过……”六儿转了转眼珠子,“问句不该问的话,姑娘是不是还在为当年王爷娶了王妃的事耿耿于怀?”

裴怜斜着眼说,“知道不该问还问?”

六儿委屈道,“我知道您介意,但我家王爷是有苦衷的……”

裴怜伸手打住。她叹了一口气,“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这个样能活过三四十也就圆满了,别的不想了。”

“姑娘……”

裴怜笑了笑,“走,进去听听他们编排些什么。”

“嗳……”

六儿搀着裴怜进屋,旁边的乡民看到了,纷纷点头招呼,又挪了挪位置,在榻上空出个座,还把火盆挪到跟前,裴怜冲他们笑了笑。

“话说到辅国大将军,齐王萧瑞,这可是个狠角色。”

这话匣子开的……裴怜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六儿轻声劝道,“姑娘还是别听了,这些乡下人能知道什么,指不定把王爷说成什么样儿了。”

裴怜笑道,“不是说你家王爷有苦衷吗?兴许听完了我就懂了呢。”

“王爷的苦衷他们怎么能懂……“裴怜飞了个眼刀,六儿立即闭嘴了。

“这齐王爷十八岁前一直默默蛰伏,韬光养晦,没人提到他,也没正眼瞧他。据说连大年夜的宫宴都没人给他留位儿。因为什么知道吗?”张柳卖了个关子,众人摇摇头。

张柳得意地笑,“因为没人记得他,他和他阿娘还在冷宫里呆着呢。”众人了然。“十八岁那年,在大殿上主动请缨随骠骑将军平南疆之乱。听说请旨的时候,皇上都差点没认出他来。”

“不过这齐王爷也是个出息的,三个月就平了乱,这时钦天监报将星归位,朝廷得安,皇上这才重用起他来。”

张柳停下来喝了一口茶,众人都催着他继续说,张柳有模有样地说,“传说中齐王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很有当今圣上的风骨。要说他最神的地方,就是二十岁的时候帮朝廷拿下了虎啸庄,拿回了漕运。这事在当时可轰动一时啊。不过最奇的时,你们知道背后给王爷撑腰的是谁吗?”

众人皆摇头,有人不耐烦了,“别问了你就说吧,这事儿咱们哪能知道,这不是折磨人吗?”

张柳笑嘻嘻地说,“诸位莫急,待我一一说来。说起这个大背景,又不得不说起另一位奇人了。三十年前,江南慕家,本来已经衰落的世家出了一位才子,叫做慕桐晚,此子极有生意天赋。在他的经营下,慕家出人头地了,在江南各世家中谋得了一席之地。不过天妒英才,慕桐晚十年前就死了,剩下一个独子,叫做慕浔,那时慕浔才十五岁。江湖上都传言慕家大势将去,但人家偏不答应,年纪轻轻的就把他爹当年没拿下来的江南总商会拿下来了。还自募私兵,手下高手如云,在水月山庄有一个兵营。就是这些私兵,后来帮齐王爷灭了虎啸庄,拿回了漕运。齐王爷有了慕家的帮忙,之后可谓顺风顺水,如虎添翼,三年前又领了辅国大将军的衔镇守在凉州。要是这一仗打赢了,这齐王可就彻底翻身喽。”

裴怜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六儿轻声说,“姑娘,时候不早了,看这天儿也变得快,还是早回吧?”

裴怜贴着六儿的耳朵问,“这人说的有几成是真的?”

六儿苦笑,“大概九成吧。”

裴怜点点头。余下的那一成她也知道,萧瑞没有他们说的神。他师出玉门,会许多奇门遁术。旁人看觉得很唬人,而在玉门,也只是一项本领而已。

一路上,裴怜细细咀嚼张柳的话,倒是想通了许多事情。过去,她只知道萧瑞是皇子,对他的阿娘、对他宫中的生活一概不知。现在想来,萧瑞冷淡的性子并不是天生的,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心再热乎也被冰镇了。她还有几分惭愧,她和萧瑞一块长大,却借着一个外人的最知道了这些,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回到别院,心里仍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唤六儿找人把张柳绑了,送给萧瑞,附言,此子见多识广,口才了得,稍加磨练,今后有大用。半月后,收到萧瑞的回复,“依旧安好。张柳之事,待吾归来再谢。”

裴怜把巧凤接到了山里来住,一来方便照看,二来家里有个当地人,能帮他们掩护几分。六儿带去的人似是有些粗暴,巧凤回来时惶恐不堪。裴怜安慰了好一阵子,又废了一番功夫解释,“你家夫君聚众非议朝廷命官,是死罪。没人告发还好,可那么大屋子人,你怎知道没个坏心眼的?眼下正是战时,齐王领兵在外浴血奋战,张柳窝在家里嚼舌根,要被官府的人知道了,能饶了他吗?”

其实,把张柳绑了,裴怜大部分出于私心,所以故意说得严重些。巧凤很快相信了,对她又叩又谢。六儿在傍边瞧着,暗忖、姑娘才是唬人高手嘛。<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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